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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正是因為他愿意,所以才不能

幾乎是在聲音響起的那瞬間。

沈塵妄的身體就驀地僵住了。

下意識朝門口看去的時候。

沈塵妄剛好對上——紀傾音一雙平靜得沒有任何波瀾的眼睛。

“傾傾……”

沈塵妄如往常一般喚著她的名字。

但很奇怪。

紀傾音并沒有看他,而是徑直的看向了李導,淡淡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溫度。

“下一場戲,該拍什么就拍什么,不用換。”

這話。

紀傾音是說給李導的。

但同時,也是說給沈塵妄聽的。

“這……”

聞言,李導有些遲疑的看向了沈塵妄。

紀傾音的話,他不得不聽。但是萬一沈塵妄鬧了起來,最后,紀傾音還不是要聽他的。

所以——

李導覺得,歸根結底,還是得聽沈塵妄的。

見狀。

紀傾音掃了一眼李導,溫淡的聲音里聽不出任何的情緒來。

“怎么?我這個最大的投資人正常的看拍戲的進度,還得看他愿不愿意演?”

瞬間。

李導立刻就應了下來,“不,不是,我馬上安排。”

說完之后,李導又麻煩看向了沈塵妄,溫和的聲音里透著幾分商量,“……那沈影帝,您先去換衣服?”

沒看李導,沈塵妄徑直的看向了紀傾音,眼神漆黑沒有任何的光亮,聲音溫淡。

“接下來的那場戲,我今天不想演。”

聞言。

紀傾音微微挑了挑眉,眼底平靜無瀾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還是第一次沈塵妄沒聽她的話。

靜寂幾秒后。

紀傾音才淡淡的開口,“為什么?給個理由。”

終究還是,無形的給了沈塵妄臺階下。

卻不想——

不知道沈塵妄是沒有找好借口,還是有意回得敷衍。

直接應道,“我今天不舒服,不想拍。”

不舒服。

不想拍。

紀傾音定定的看了他幾秒,紅唇勾起的弧度,幾乎淡到?jīng)]有。

“哪里不舒服?”

紀傾音追問,“我馬上給你請醫(yī)生來。”

甚至是,說完之后,紀傾音就開口讓尋野,去把姬煕白請來。

“傾傾。”

“你非要這樣對我?”

沈塵妄低聲沉沉的開口。

剎那間。

紀傾音唇角勾起的弧度收斂,嗓音淡漠了下來,“什么樣的戲份,讓你在有我在的時候不能拍,沒有我在的時候卻能拍?”

輕描淡寫的語氣里,沁著微末的諷刺。

幾乎是她落音的那瞬間。

沈塵妄心底一慌,瞬間就妥協(xié)了,下意識的道歉,“對不起。”

“那場戲份我會讓人刪除。”

“現(xiàn)在就拍。”

……

十多分鐘后。

就著剛剛已經(jīng)搭好的場景,沈塵妄和蘇青衣開始了他們整部電影中,最親密的一場戲份。

但也僅僅只是——

飛機墜落后,隊友之間一個劫后余生的擁抱而已。

……

場景外,紀傾音默不作聲的看完了全程。

最后離開的時候,也只是跟李導打了招呼。

下戲后的沈塵妄沒看見紀傾音,心底一慌,直接打了電話給她。

甚至是在撥號碼的時候,沈塵妄還在擔心,紀傾音會不接他的電話。

但所幸沒有。

電話撥出去的十幾秒后,就被接通了。

“傾傾。”

電話一被接通,沈塵妄委屈得不行的聲音,驀地就從電話那邊傳了過來。

彼時。

紀傾音還在去NK集團的路上。

車里。

聽見沈塵妄的聲音后,紀傾音不輕不重的低嗯了一聲。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電話那邊,沈塵妄的聲音問得極其的小心翼翼。

像是生怕,能夠聽到什么肯定的話音。

“怎么會。”

紀傾音淡淡的道,“集團那邊還有事情要處理,我就先過去。”

“那你離開的時候,沒給我說?”

沈塵妄糾結紀傾音為什么會離開,同時,他也糾結為什么紀傾音離開的時候,沒有告訴他。

對于這一點。

紀傾音微微頓了頓,才開口,依舊是不輕不重的語調(diào)。

“告訴你了,我還能離開?”

毫無疑問,要是告訴沈塵妄了,紀傾音今天是絕對走不了的。

沈塵妄會一直纏著她。

對于沈塵妄的所作所為,除了他自己之外,最熟悉他的人,應該就是紀傾音了。

安靜了一會兒。

沒聽到那邊有回應,紀傾音稍稍低下了聲,“你好好拍,如果下午有時間,我來接你。”

“好,那我等你。”

沈塵妄一秒鐘也沒有停歇的,就應了下來。

恍若紀傾音說的,“如果有時間”這幾個字,并不存在一般。

……

掛斷電話后。

坐在駕駛位上的尋野,掃了一眼坐在后座上的紀傾音,似隨后說了一句。

“我把會議推遲到的下午。”

如果紀傾音愿意陪沈塵妄,一個上午都是可以的。

但她只待了一個小時不到。

聞言。

紀傾音看向了尋野,淡淡的道,“你想要說什么?”

靜了靜,尋野才開口,“如果忍受不了他跟其他女人接觸,大可以讓他一直待在云暮間。”

更何況。

他覺得如果紀傾音親自開口,沈塵妄也不像是會不愿意的樣子。

畢竟。

他那樣的黏紀傾音。

安靜了幾秒后。

紀傾音淡然無瀾的聲音才落下。

“正是因為他愿意,所以才不能。”

……

很快,就到了一周后。

沈塵妄帶著紀傾音去赴宴的那天,天氣不是很好,陰沉沉的。

從坐上車開始,沈塵妄就一直緊緊的握住了紀傾音的手,沒能松開分毫。

剛看完了一份報表的紀傾音,見狀,不由得問了一句。

“緊張?”

按理說,緊張的人應該是她才對。

沈塵妄肯定不是第一次去席家,肯定不會有多緊張。

卻不想——

沈塵妄黑眸看著紀傾音的眼睛,語氣很是認真,“我替你緊張。”

聞言。

紀傾音微微勾了勾唇,伸手扣住沈塵妄的脖頸,壓近,吻了吻他的唇。

“緊張可以給我說,不用害羞。”

“……”

沈塵妄依賴性的靠在紀傾音的身上,安靜了會兒,就聽見他道。

“你可以把他們當做是陌生人,跟我無關。”

席家的人,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甚至是。

微末的那么一點血緣關系,也正在被他們一點一點的收回。

聞言。

紀傾音并沒有多問什么,只是低嗯了一聲。

如果沈塵妄愿意說,不用她問,他也會說。

……

半個小時后。

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在一座巨大的莊園面前。

像是占據(jù)了整個南面。

看著眼前無比遼闊的莊園,不知道為什么,紀傾音覺得莫名的熟悉,就像是曾經(jīng)來過一般。

早在他們來之前。

就有二十多位傭人,分別站在大門的兩邊,恭候著他們。

等他們一到。

無比整齊而又洪亮的聲音,就響起了起來,

“歡迎妄少,紀小姐!”

“歡迎妄少,紀小姐!”

“歡迎妄少,紀小姐!”

見到他們下來之后,早就等在外面的管家,就立即迎了上去。

“妄少,紀小姐,您們來了。”

“先生在里面等候您們多時了。”

話音落。

管家就給他們帶路,“這邊請。”

沈塵妄緊緊的攥住了紀傾音的手,淡淡的嗯了一聲。

紀傾音看了眼他的神色,沒說話。

古色古香的老宅,到處都充斥著園林建筑的布局。

紀傾音掃了一眼,便知道這里不簡單。

沒有任何生的氣息,像是被什么壓住了一般。

不知道為什么。

越靠近主樓,沈塵妄牽著她的手,就愈發(fā)的緊。

主樓,大廳內(nèi)。

復古典雅的水晶燈,明晃晃的亮著。

大廳內(nèi)只有兩個傭人。

紀傾音一進去,就可以看見坐在輪椅上的席清珩,依舊是一襲白紗,但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比她上次見到的席清珩,仿佛要虛弱很多。

而主位上——

一身暗色唐裝的人,渾身透著生人勿進的氣息,棱角分明的國字臉,一雙眼睛如鷹隼般銳利。

“你們來了。”

低沉渾厚的聲音響起。

席霆云的目光落在沈塵妄的身上,“塵妄。”

“席先生。”

沈塵妄淡淡的道。

話音落。

整個客廳的溫度,好像都驟降了幾個度。

席先生。

親疏一下就顯現(xiàn)了出來。

但對此,席霆云也只是沉沉的看了沈塵妄好幾秒,隨后才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了紀傾音。

“這位,應該就是紀小姐了。”

“紀傾音。”

紀傾音在審視席霆云的時候,同樣,席霆云也在打量著他。

“紀樓山和瑜夫人唯一的女兒,果然不一般。”

席霆云沉沉不辯情緒的聲音落下。

在他所遇見的人當中,能夠坦然對上他目光的人,不超過十個。

卻不想——

眼前看著才剛成年的人,不怕對上他目光的同時,竟然還能夠審視他。

他倒是第一次見。

見席霆云提及到某個人的時候,紀傾音眉眼微微有波瀾,聲調(diào)清越。

“你認識他們?”

“當年,涼城第一財閥紀氏,跟安城首富華家聯(lián)姻,轟動三城,想不認識都難。”

話落。

席霆云又看向了一旁的沈塵妄,語調(diào)意味不明,“你能找這樣的人護著你,也當真是你本事。”

“是么。”

沈塵妄眉眼清雋,淡淡的道,“能夠遇見傾傾,自然是我的幸運。”

兩人之間,疏離得像是陌生人一般,完全沒有親生父子的感覺。

但紀傾音卻絲毫不覺得奇怪。

豪門之間,能有多少親情,無非就是利益的牽扯。

隨后。

席霆云讓人準備飯菜,好似是真的來宴請他們一般。

席上。

有席家的旁支,見了沈塵妄之后,不輕不重的說了一句。

“私生子也能上主桌跟我們一起,在席家,還是第一次見。”

而他這話一出,整個餐桌上,并沒有人反駁。

包括主位上的席霆云,和一旁的席清珩也是漠視。

好似他說這樣的話,再正常不過。

頓了頓。

紀傾音眼底掠過幾分冷意,剛要說什么。

她的手,就從桌下攔住了。

對上沈塵妄微微不贊同的眼神時。

紀傾音微微勾了勾唇,寒涼出聲。

“你沒見過的事情,多了去了,自己沒見識,能怪別人?”

在紀傾音這里,就沒有“忍”這個字。

也是這個時候。

那位說話的長者,似乎才發(fā)現(xiàn)沈塵妄身旁還坐了一個人,震驚于紀傾音敢跟他抬杠。

在席家,如果沒有主人家的邀請,是絕對進來不了的。

他不由得問了一句,“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

“你姑奶奶。”

紀傾音淡淡的應道。

“你——”

當即那人就要站起來。

“坐下。”

坐在主位上的席霆云,似乎現(xiàn)在才察覺到餐桌上發(fā)生的一切,隨即輕描淡寫的瞥了那人一眼。

“不想吃,出去。”

在席家,席霆云有絕對的掌控權和說話權。

沒人敢違背他的意思。

那人悻悻然的坐下了。但看著沈塵妄的眼神,還有些不滿。

當然。

沈塵妄根本就不在意。

只不過——

紀傾音察覺到了,冷冷的一眼掃了過去。

當即。

那人就微微移開了視線,沒有朝這邊看了。

一旁的席清珩見了,清潤雅致的出聲,“沒想到,紀小姐會這樣護著塵妄,誰能夠得到紀小姐的青睞,還真是幸運。”

說這話的時候,席清珩似乎是無意的,掃了一眼沈塵妄,繼續(xù)懶漫的道。

“萬一將來塵妄出點什么事,紀小姐……”

“他不會出事。”

席清珩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紀傾音給打斷了。

紀傾音看著他的目光,不帶任何的溫度,“你不如多擔心擔心你自己。”

整日坐在輪椅上,面色蒼白,看著都不是身體很好的樣子。

說到這里的時候,紀傾音突然想到,沈塵妄的身體也不是很好。

而席清珩……

不會是又什么遺傳?

“怎么了?”

沈塵妄看著紀傾音重新將目光,又落在自己的身上,不由得問了一句。

“沒什么。”

“塵妄。”

紀傾音的話音剛落,主位上的席霆云就開口了。

“我和你哥哥,希望你能回家住一段時間,你的房間一直都有人每天收拾,你覺得怎么樣?”

雖然是問句,但席霆云話里的意思,顯然就是肯定。

根本沒有給沈塵妄,任何拒絕的意思。

但——

沈塵妄還是拒絕了。

“不用了。”

沈塵妄淡淡的道,“我在云暮間,挺好的。”

話音落。

席清珩看著他的目光,不找痕跡的冷了一瞬,手指似無意的敲了敲桌面。

“塵妄,先不說你現(xiàn)在跟紀小姐并沒有訂婚、結婚就住在一起。”

“不管怎樣,你身體里始終留著席家人的血。這里,還有等你的人。”

剎那間。

沈塵妄定定看著席清珩的黑眸里,墨色濃稠得厲害。

他話里的意思,在座的所有人當中,應該也只有自己和席霆云清楚了。

但席霆云一副事不關己模樣,顯然對于席清珩說的任何話,并沒有要干涉的意思。

“我……”

沈塵妄正準備說話的時候。

一只冰冰涼的手,突然覆上了他的手。

“他要是想要會席家,可以偶爾回來一次。”

紀傾音輕描淡寫的話音里面,沒有任何的溫度,“但長住,沒可能。”

幾乎是紀傾音話音落下的瞬間。

沈塵妄就驀地反手握緊了他的手。

有些事情,他不好拒絕的,紀傾音可以幫他拒絕。

剎那間。

整個餐廳內(nèi)的氣息,驀地變得沉寂起來。

靜寂了好幾秒后。

席清珩才看著沈塵妄,眼眸深了深,但說出口的話音依舊是平靜無瀾的。

“塵妄也是這樣想的?”

然而不等沈塵妄說話,席清珩又補了一句。

“就不顧在這里等著你的人?”

聽見席清珩的話后,沈塵妄黑色的瞳孔,微不可察的微微縮了縮。

在這里等著你的人。

沈塵妄長睫微顫時。

就坐在他旁邊的紀傾音,察覺到了他內(nèi)心的掙扎。

再念及席清珩說話的,紀傾音幾乎可以肯定,沈塵妄絕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席清珩的身上。

只是現(xiàn)在,不太方便問。

安靜了會兒。

沒聽見沈塵妄的應答聲。

席清珩又補了一句,“塵妄,考慮好了嗎?”

幾乎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塵妄的身上。

倒是一旁的紀傾音,見狀,漫不經(jīng)心的說了一句。

“你想怎樣就怎樣,還有我。”

無論沈塵妄愿不愿意回來,或者不回來有什么后果,亦或者是真的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席清珩的手里。

這些,只要沈塵妄愿意開口說,她都可以替他解決。

在聽見紀傾音的話后,沈塵妄的心里,無端涌現(xiàn)了些許的暖流。

他握著紀傾音的手,緊了又緊。

靜寂了好半晌后。

沈塵妄才淡然從容的開口,“如果我想回來,自然會回來。”

尾音落下的那瞬間。

席清珩的眼底深處,陰鷙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很好。”

席清珩不輕不重的評價了兩個字。

其中的暗涌洶涌,就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

也是這個時候。

坐在主位上的席霆云,看見剛剛的那一幕后,微微思索了下,開口。

“那塵妄和紀小姐,今天就在席家歇下,晚些時候,塵妄可以跟席家的人一起,去祭拜先祖?zhèn)儭!?

席霆云的最后幾個字,讓沈塵妄沒了拒接的理由。

但他還是偏頭,看向了身側的紀傾音,詢問她的意見。

“可以嗎?”

“看你,你要留下來,我就陪你。”

“那我們明天離開?”

“好。”

……

飯后。

席霆云要單獨把沈塵妄叫到書房,說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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