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

站在門口的紀傾音，冷斥著傭人。

她端在手里的飯菜，粥已經(jīng)摔在了地上，一片狼狽。

“血……”

傭人手指著里面，顫顫巍巍的說了一個字。

血？

紀傾音眉眼一皺，朝里面看去的時候，心里驟然凜冽。

“沈塵妄。”

從浴室里流出的帶有血色的水，從浴室門口一直留到了客臥的中間。

紀傾音推開浴室的門時，看著躺在浴缸里面，身無一物的男人時。

嗓音凜冽寒厲。

“都他媽不準給我進來！”

緊接著。

砰的一聲。

紀傾音直接關上了浴室的門，沒有讓人窺探到里面一分一毫。

“你干什么？！”

紀傾音驀地伸手，奪過了不知道男人從哪里找出來的毛刷。

“你他媽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

寒厲得沒有任何的溫度的聲音落下。

沈塵妄的身體，驀然一顫。

沒抬頭看紀傾音，只是顫著聲音道，“……臟，你嫌棄……”

沈塵妄的聲音雖然小，但還是微弱的傳到了紀傾音的耳旁。

她冷冷的看著他。

“所以你就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

男人全身上，都被毛刷細細密密的刷過，絲絲的血骨相連，破了皮，一片血色。

但顯然不是新添加的。

應該是前不久，也做過同樣的事情。

因為原本有的傷口，都已經(jīng)開始結痂了。

但現(xiàn)在，被沈塵妄重新的刷洗，嫩肉又重新翻了出來。

紀傾音整個人怒到了極致，但也沉靜到了極致。

她拿過一旁的浴袍，將沈塵妄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

正準備將他抱出浴室的時候。

紀傾音白皙纖細的手臂上，暈開一滴又一滴的水漬。

沈塵妄在哭。

無聲的哭。

眼淚一滴又一滴的，落了下來。

也不再是像之前的那樣，只是單單紅了眼眶。

男人原本一張顛倒眾生的臉龐，沒了往日的神采，只有無盡的蒼白。

紀傾音看著他，平靜的發(fā)問，“哭什么？”

“沈塵妄，你哭什么，嗯？”

紀傾音伸手，掐住他的下頜，用了力。

但語調淡漫，“人跟你睡了，我也讓你留下來了。”

“怎么算，你都不是吃虧的那方。”

“你哭什么，嗯？沈塵妄，你有什么資格哭？”

“沒有……”

沈塵妄低低輕輕的出聲，“我沒有跟她睡……沒有……”

有了紀傾音，他怎么還可能看上別人？

靜寂幾秒。

紀傾音沒說話，正準備將人抱起來的時候。

就聽見他道，“如果你覺得臟，我就換了這一身的皮肉。“

沈塵妄低低沉沉帶著顫意的聲音，蘊著篤定。

不用沈塵妄這樣說，他就已經(jīng)在這樣做了。

靜了好幾秒。

紀傾音才道，“身體是你自己的，你自己都不好珍惜的話，別人更不可能替你珍惜。”

說完。

紀傾音就將沈塵妄從浴室，抱到了客臥的床上。

放下去之后。

就在沈塵妄正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

紀傾音看著他的眼睛，先一步的開口。

“你自己都說了，這三天三夜里你是昏迷的那你怎么又能肯定，其他人沒有對你做過什么。”

幾乎是那瞬間。

沈塵妄的眼睫，就狠狠的顫了幾下。

“我知道……”

因為那幾天里，他根本不在酒店，而是在席氏。

只是這件事情，他又不能告訴紀傾音。

告訴紀傾音之后，依照她的性子，必定會對席氏打擊報復。

但不管怎么說。

紀傾音始終是一個人。

而對方，是一個屹立百年不倒的財閥家族。

一個人，對上一個家族。

不論怎樣，都是紀傾音吃虧。

紀傾音看著沈塵妄，眼底的情緒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你知道，你又說不出原因來。”

“沈塵妄，我想相信你，都找不到任何的理由。”

末了。

紀傾音淡淡的道，“我讓姬煕白進來給你看看，以后不準再做這樣的事情了。”

“否則，你就沒有第二次再進來的機會。”

紀傾音的聲音，淡到輕描淡寫。但就是沁著無限的篤定在里面。

安靜了幾秒。

沈塵妄妥協(xié)。

他看著紀傾音，小心翼翼的要求，“那你陪我……”

只要紀傾音陪在他身邊。

那么，無論讓他去做什么樣的事情，都是可以的。

紀傾音看他一眼。

隨后才讓姬煕白進來，

看見紀傾音在一旁沒走的時候，沈塵妄才稍稍的放下心來。

雖然紀傾音并沒有說任何的話。

但她的某些動作，卻無端讓沈塵妄覺得心安。

似乎有紀傾音在的地方，他都會覺得心安。

只是……

現(xiàn)在被人，給破壞了。

沈塵妄的眼底深處，掠過無限的暗黑。

又轉瞬即逝。

……

被得到允許后才進來的姬煕白，看見沈塵妄的模樣時。

倒也不如第一次那樣震驚了。

姬煕白查看了沈塵妄手臂上的傷，細細密密的傷口數(shù)不勝數(shù)。

以至于——掩蓋了原來的針孔。

猜測他身上，應該也是一樣。

“還是跟之前那樣，外敷加內服的藥我開給你。注意至少三天內，不要沾任何的水。”

……

姬煕白低低緩緩的，說著一條又一條的注意事項。

但。

姬煕白說的這些話，與其是說給沈塵妄聽的。倒還不如說是，說給紀傾音聽的。

反正紀傾音的話，沈塵妄是一定會聽的。

以至于——

最后姬煕白將外敷的膏藥，自然而然的拿給了紀傾音。

頓了頓。

紀傾音抬眼，看向了姬煕白。

“早晚兩次，別忘了。”

姬煕白說完之后，也沒管紀傾音接沒接。他直接給塞進了她手里。

隨后。

姬煕白又看了一眼床上的沈塵妄，低緩開口，“一次兩次，還養(yǎng)得回來。”

“若是次數(shù)多了，留下了疤……”

剩下的話，姬煕白沒有說完就徑直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