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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孰能無惑

黎重奉收到虎圖將軍的來信,信上寫道:“敗軍正向千嶂山方向逃竄,我軍也正趕往千嶂山。黎重奉看著眼前的軍事地形圖心想:“在千嶂山進行追逐戰(zhàn)對我軍是否有利呢?敵軍占了地形優(yōu)勢,但是他們只是一股殘兵敗將,我軍有兵多將廣這樣的優(yōu)勢難道還懼怕他們嗎?”于是下令道:“改變進攻方向,全軍趕赴千嶂山。”將令一層一層送出。

黎重奉心想:“既然徐中年的殘軍已經(jīng)被虎圖死死咬住了那為什麼徐中年還能到這里來襲我的大營?”

有些事情實在想不通,能想通后卻又不相信答案,黎重奉心想:“難道虎圖根本就沒有盯上徐中年,不可能吧,白景祥難道還不清楚徐中年在哪里嗎?”

黎重奉的腦袋有些脹痛,他不能再繼續(xù)想下去了。

黎重奉冷靜了一下,決定先向千嶂山附近進軍,他要消滅徐中年這股殘軍,徹底讓他們在這片土地上消失。

徐中年看著黎重奉的大軍開拔,徐中年認為黎重奉現(xiàn)在的內(nèi)心一定是矛盾的,所以他還要讓黎重奉更堅定一些,讓黎重奉的目標更明確一些,當然還要打消黎重奉的疑慮,因為只要黎重奉開始向千嶂山進軍,自己一旦停止騷擾難免會讓黎重奉察覺到他們有誘敵的嫌疑。

徐中年率軍飛速趕向千嶂山,李凡洪率領(lǐng)人馬也火速向千嶂山趕來,眼看計劃就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他們絕對不能功虧一簣。

遠遠望去,遠處有一哨人馬,正是南越先鋒將軍虎圖、白景祥所率領(lǐng)的人馬。徐中年決定破釜沉舟,背水一戰(zhàn),一萬多人馬迎著敵軍不足五萬人馬沖殺上去,殺聲震天。虎圖一愣問道:“這群人從哪里冒出來的?”

白景祥道:“不好,是徐中年?!?

虎圖道:“怎么能是他呢?那我們前面追的是何人?”

白景祥道:“他們金蟬脫殼將我們迷惑了,料想也是如此在徐中年面前玩弄手段豈不是布鼓雷門?!?

虎圖道:“這么說來連白將軍也被他蒙騙了?”

白景祥看著遠處奔來的大軍默不作聲。

虎圖大笑道:“無妨,我們這么多人馬還怕了他們不成?你我二人再殺他們個落花流水不就是了?!?

白景祥應(yīng)聲答道:“殺。”

雙方發(fā)生激戰(zhàn),徐中年軍雖兵力不及虎圖率領(lǐng)的南越軍,但是將士們一個個視死如歸,血性、怒氣涌上心頭戰(zhàn)斗力量更勝以往。

黎重奉派雷雋先行與虎圖會和,當雷雋趕到時發(fā)現(xiàn)雙方士兵如一團亂麻,他將眼前景象告知黎重奉,黎重奉下令道:“破竹建瓴,功敗垂成,務(wù)必取下徐中年首級?!崩纂h、土谷、翰兌外加耒罡、桓恪率軍殺入陣中。任徐中年部下再驍勇善戰(zhàn)也無法忽視兵力不足帶來的弊端,很快徐中年下令向千嶂山撤退,千八百人丟盔卸甲連滾帶爬向千嶂山跑。

人在瀕臨死地的時候一旦忘卻了生死就會很超然,可是一旦知道自己還有一絲活下去的生機的時候就像一個沒了志氣的、心情蜷縮著的、猥猥瑣瑣的小人一樣,什么形象也顧不得了唯有活下去才是對生活、對自己最大的尊重。

徐中年率領(lǐng)殘兵敗將進入千嶂山一溜煙人就沒影了,虎圖、白景祥率人追了上去,當?shù)厝讼г谵D(zhuǎn)角初時,虎圖道:“他們跑的倒挺快。”然后問向白景祥道:“我們還追不追?”

白景祥道:“看敵人逃竄時丟盔卸甲顯然已經(jīng)完全畏懼了我們,所以以我來看我們還是要繼續(xù)追擊。”

虎圖道:“將軍所言正稱我意,我們大軍就在身后,量敵人也也成不了大氣候了,何怕之有?”于是下令道挺進千嶂山。

徐中年看到自己的將士狼狽地累癱在地上時才明白他們也是人,他們也會貪生怕死,只不過他們的身份是戰(zhàn)士。如果這里不是還有很多自己將士徐中年也會痛哭一場,此時的心情太復雜了,堅強、倔強、不服輸、痛苦、難過、悲傷、可憐、弱小、無助摻雜在一起。直到現(xiàn)在他才明白原來自己也只是個人,縱使經(jīng)歷再多戰(zhàn)爭他也是人,所謂的“鐵血將軍”都只不過是一個稱號,但是他是將軍,他成就了這樣的稱號也詮釋著這個稱號,所以任何人都可以倒下但是他不可以。

童昱來到徐中年身邊道:“將軍,喝口水吧。”說著遞上自己的水袋。徐中年接過水袋,喝了口水喉嚨滾動后重重地咽下,徐中年抿抿嘴角的水,將水壺遞給童昱,童昱問道:“將軍,我們的任務(wù)是不是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徐中年道:“快了,兄弟們的苦日子就要熬到頭了。”

童昱覺得徐中年的語氣莫名的傷感,于是道:“我們已經(jīng)把我們該做的都做了?!?

徐中年道:“凡洪,好好安撫一下將士們的情緒?!?

李凡洪道:“是,將軍?!?

徐中年對童昱說道:“你是我麾下除了景祥之外最年輕的將軍,也是跟著我時間最短的將軍。”

童昱道:“是,但是我十分敬重將軍?!?

徐中年微笑道:“這我清楚。”接著徐中年道:“你要知道我們的責任要比任何人眼里所看到的責任都要重大?!?

童昱道:“我明白。”

徐中年道:“所以我們不到最后一刻都絕不能放棄?!?

童昱道:“是不是我們應(yīng)該有最好的選擇?”

徐中年道:“我們沒有選擇,我們也不需要選擇,因為不是每一場的博弈都為我們準備好了一切條件,它總是有缺憾,你可明白?”

童昱道:“末將明白。”

月清星稀,山口處微風習習,南越軍按照黎重奉身邊副將田夢龍的吩咐在大營兩邊設(shè)下埋伏,將前營分為左中右三座營寨,左、右營寨比較靠后,這樣的排營方式顯然是別有心計。

三更時分,童昱點齊五百短刀手人人脫掉戰(zhàn)甲帶著火折悄悄出現(xiàn)在山口,后面還有五百接應(yīng)兵,童昱率先沖出山口五百人就像一群黑夜中的狼動作迅捷,整齊有序。到達南越軍駐營之處后,他們飛速突進,接近南越軍中營開始點火亂燒亂闖,一剎那火光沖天,眼下就算不出聲南越將士也明白了敵軍來襲營,守夜的士兵敲響鑼鼓大喊道:“敵軍偷襲。”

當童昱發(fā)現(xiàn)自己偷襲的是座空營的時候就已經(jīng)覺察到不妙了,趕緊下令撤退。到千嶂山的距離并不遠,可是現(xiàn)在他們就像走在沼澤地一般,每跑一步都像透支了氣力。

兩邊火光乍現(xiàn),無數(shù)南越士兵從兩邊包抄過來,撤退的速度還是沒有包圍的速度快,五百漢都士兵被淹沒在人海中,僅僅能感受到的就是生命還在蠕動,活著的人還在前進。

五百接應(yīng)兵也涌了出來,喊殺著像包圍圈沖去。緊接著,徐中年、李凡洪、繆良、唐發(fā)分別率領(lǐng)最后的戰(zhàn)士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

突然出現(xiàn)的漢都將士讓最外圍的南越士兵有些驚慌,本來依靠兵力優(yōu)勢形成的強大氣勢也瞬間被消滅了半成,他們只知道一匹一匹的漢都將士冒出來,至于有多少人他們卻猜不到,徐中年的虛張聲勢又在關(guān)鍵時刻起到了作用。最外層的包圍被撕開了一道口子,童昱看到了希望率領(lǐng)還沒有死去的士兵拼命向前沖殺,眼里含著光,嘴角流著血,一起向后退。兩側(cè)涌出的南越士兵越來越多,南越士兵的包圍圈也越圍越多,能夠在這樣的戰(zhàn)場上活下來的人那一定是得到了上天的眷顧,所有人都已經(jīng)盡了最大的努力。

當黎明來臨時,再也沒有人能爬起來了,徐中年的心在此刻終于碎了,所幸諸位將軍齊聚首,可憐沙場留忠魂,被年輕戰(zhàn)士的血染紅的沙場格外肅穆。徐中年看著躺在身邊的童昱,童昱睜開了眼睛道:“沒想道我還能活著回來?!闭f著就用右手去撐地,他發(fā)現(xiàn)無論怎么動右手,右手都沒有知覺,扭頭看向自己的右臂。

徐中年道:“不用看了,沒有了?!?

童昱笑道:“沒有了,還好我還有左臂?!?

徐中年站起來扭過身去,兩行清淚從眼角流下來。李凡洪扶起童昱,他轉(zhuǎn)頭看看周圍,還能喘氣的除了他們幾個再沒有別人了,甚至有的從戰(zhàn)場上逃回來的士兵卻因為流血太多有死在了這片安靜祥和的土地上。童昱問道:“沒人了?”

李凡洪道:“沒多少了。”

童昱道:“那我們是不是不應(yīng)該活著?!?

繆良道:“這就是戰(zhàn)爭,活下來的人不必為沒有活下來的人而自責?!?

童昱道:“我本以為我已經(jīng)看淡了戰(zhàn)爭,可是走了這么久卻發(fā)現(xiàn)又繞了回來?!?

唐發(fā)道:“記在心中足矣。”

徐中年開口道:“這是我們的宿命,每個人都沒有選擇?!?

童昱道:“末將明白。”

黎重奉復盤著整場戰(zhàn)爭的始末突然笑道:“他們果然敢來襲營,徐中年的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黎重奉在軍帳中問身旁的副將道:“前營處的兵陣可都是田將軍的安排?”

田夢龍道:“正是末將?!?

黎重奉大喜道:“我只是提點你多加防范,沒想到你竟安排的如此周密,頗有大將風范??床怀鎏飳④娙绱藭帽?,包圍一層一層,不但阻止了他們第一波突襲,更是將他們的主力也圍困了起來,差一點就活捉徐中年了?!闭f罷拍了拍帥案上徐中年留下的頭盔。

田夢龍道:“只是因為我們兵多,才能有這樣的安排?!?

黎重奉道:“若不是這一戰(zhàn)本將軍都不知道身邊也有文武兼?zhèn)涞膶④?。?

當童昱率軍夜襲黎重奉大營時的同一時刻,遠在千嶂山腹地也發(fā)生了一場戰(zhàn)爭,只不過是一場絕對壓倒性的戰(zhàn)爭,虎圖、白景祥所率的兩萬人馬全軍覆沒。

陸珩云、陳慎中、秋子夫押著虎圖來到關(guān)則寧面前?;D怒目圓睜,惡狠狠地說道:“狗賊,要殺要刮盡隨你意老子哼一聲就不是你虎圖爺爺?!?

白景祥被押著跪在一旁默不作聲?;D轉(zhuǎn)頭對白景祥道:“賢弟,哥哥我與你算是不打不相識,今日哥哥先行一步黃泉路上為你開條路,咱們還做好兄弟?!?

言訖就要咬舌自盡,關(guān)則寧出手如風掐住他面頰抵住他上齒與下齒道:“想死?不用你費力氣,朕送你一程?!彼砷_面頰運起內(nèi)力一掌從天靈蓋拍下,虎圖七竅流血跪地而亡。

轉(zhuǎn)頭看向白景祥雙手攙扶起白景祥道:“朕給你留足了顏面?!?

白景祥道:“謝皇上?!?

關(guān)則寧道:“朕聽徐將軍說你姓念,名景祥?”

白景祥道:“正是?!?

關(guān)則寧道:“念將軍你敢一人入龍?zhí)痘⒀?,年紀輕輕勇氣可嘉,你身為朕破南越十分關(guān)鍵的一步,朕必當重重賞你,珩云?!?

陸珩云道:“臣在?!?

關(guān)則寧道:“你記下,朕賜念將軍玲瓏吞獸甲一副,千里馬一匹,封破南將軍,賜金字腰牌一塊,千里馬速速牽來,金字腰牌即刻打造,速辦,不得延誤?!?

陸珩云道:“回圣上,金字腰牌乃念將軍身份恐怕軍營之內(nèi)一時難以精鑄?!?

關(guān)則寧道:“也罷,待朕凱旋而歸后再精鑄賞賜?!?

陸珩云道:“遵旨。”

白景祥道:“謝圣上隆恩,不過末將有馬,千里馬還望圣上賜予有功之臣。”

關(guān)則寧道:“嗯,馬在哪里?讓朕觀摩觀摩。”

已有士卒帶人將甲胄、千里馬領(lǐng)來,有士卒也將白景祥的千里走龍駒牽來,關(guān)則寧看此馬道:“是匹好馬,可有名字?”

白景祥道:“回圣上,無名?!?

關(guān)則寧道:“朕替你賜一名如何?”

白景祥道:“是。”

關(guān)則寧道:“此馬渾身如雪無一絲雜色,骨架龐大,筋肉健碩,穿梭于戰(zhàn)場之上如一朵飄流祥云,馬之風采盡顯將之雄威,雖奪人眼目卻無懼強敵,賜名流云。”

白景祥道:“謝圣上?!?

關(guān)則寧:“你既已有馬,那這鎧甲不能再拒絕了吧?!?

白景祥道:“謝圣上賜甲?!?

關(guān)則寧轉(zhuǎn)頭問前方戰(zhàn)事,聽著來人闡述戰(zhàn)場上的消息道:“辛苦徐將軍了。”

陸珩云道:“如此一來我們的計劃就成功了六成?!?

秋子夫問道:“皇上,接下來我們要做什么?”

關(guān)則寧道:“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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