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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者來峪

  • 蘭瑪瑙
  • 酈靬雨師
  • 8653字
  • 2022-03-12 17:56:07

者來峪,我敢肯定,在地圖上是絕對找不到它的具體位置的。因為祁連山脈中段所屬各縣的行政區劃地圖我都見過,沒有發現過者來峪。我倒是曾經聽說過一個叫者來的地方。它的范圍包括了涼州西南約七十公里處的祁連山北緣山前平原和山以南約三十公里的山谷。谷地很寬,里面小丘遍布,又分割出許多小的峽谷。而且,各個小谷都有自己的不同特色:有的冰川覆蓋,終年冰雪;有的松柏林立,猛獸出沒;有的灌木密集,奇石如刻……可惜,都不曾親自去過。

我想,既然稱之為者來峪,就定然和者來多少有點關系。即便不在者來所屬的范圍,也不會相去太遠。加之,這個者來的地方正好又在我們的東面。于是,我依然決定先去者來再說。

進入到者來的山中,已經是兩天后的事了。

我們不知穿過了多少個小谷,眼前還是望不到頭。壑。

“者來峪,你究竟在哪里?”

我望著眼前的情景,感到心中一片迷茫。

加央牽馬登上一座山丘,累得再也不想邁步了,干脆坐下來,一邊休息著等我們,一邊大口大口地喝著水。

“多吉,去那座山峰看看,最好能畫一張簡單的地形圖。”

我接過多吉手中的馬韁繩,指著左側面不遠處的一座高高的陡峰。

多吉也許是實在疲倦了吧!態度極不情愿。

“多吉,這是你的強項啊!在這方面我和加央都是沒法與你相爭的。”

我趕緊補上一句褒揚的激言。

看來,登山是多吉的特長,也是他的軟肋。真的是很靈驗,只簡單的一句話,多吉就像是吃了興奮劑一樣,一下子來了精神,如旋風一般,直奔那座山峰而去了。

打發走了多吉,我趁機偷閑,躺在這微風拂面的山坡上休息了。真是舒暢至極。

今天,我們基本上是靠著兩條腿走過來的,很少騎馬。不像是在草原和那些平緩的大谷地,只要騎在馬背上,就可以比較輕松地走完一天的行程。

“來,喝口水吧!”

加央啥時候坐在了我身邊的,我卻一點都不知道。

最近,我感到老是這樣,一想事情,就會沉入其中,兼顧不到周圍的其他情況。

我接過水壺,看著好像比初見時廋了一圈的加央:

“想家了吧?”

加央沒有應聲,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望著西邊的天空,似是已呼吸到了那家鄉隨風飄來的氣息,表情也漸漸變得無比舒爽和愜意。

剛剛過了近半個小時,多吉就像是一個永不知疲倦的大孩子,沖上山坡,向我們奔了過來。臉被山風吹得通紅,汗水已把幾綹卷曲的黃發粘在了一起,緊緊貼在臉上。來不及言語,上氣不接下氣的將巴掌大的一張草圖遞給了我。好像是為了顯示一下自己的輕松吧?還故意在原地跳了幾下,活動著腿腳。

“多吉,先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喝口水再說吧!”

我趕緊把水壺遞給多吉,好像做了虧心事一樣,感到自己的心在隱隱作疼。

看了好大一會兒,也沒能從多吉的那張地形圖上看出點名堂來。又不好意思緊追著多吉問,只能拿起望遠鏡觀察周圍的情況,盼望著會出現什么異兆,能和那四句偈語聯系在一起。

多吉拿起肉干,開始大嚼起來。看來,現在多吉已經休息的差不多了。

“多吉,還是你拿著地圖指給我看吧!我覺得有點兒頭痛,沒法集中起注意力了。”

我不能傷了多吉的心,直說他的地圖畫得不好,只能婉轉地表達著自己的想法。

“看呀!我早就知道,多吉能畫出什么樣的地形圖來,最多也是畫幾個圈圈作石頭、畫幾個三角當山峰、畫幾個叉叉充樹林……”

加央說笑著,起身走了過來。

“去你的吧!”

多吉一推加央,由于用力過猛了一點,差一點把加央推翻滾下山坡。

在多吉的解釋下,我才弄明白,正南面是森林,東北面是一個冰川溶水形成的堰塞小湖,東南面是一個亂石林立的山谷。我想,既然偈語上說的是者來峪,就不可能是林區或者胡泊,應該是指山谷了。所以,我決定去東南面的那個山谷。

站在谷邊的丘頂望去,谷里怪石嶙峋,簡直就是一個隱藏著魑魅魍魎的惡谷絕地,還透著絲絲陰風。假如不是那句偈語的指引,我是說什么都不會進入這個地方的。

“這些石頭長得真是難看!”

加央眉頭緊鎖,滿臉的厭惡。

看來,不僅是我,加央對這里也沒有一絲的好感。

“走,既然來了,還是進去吧!常言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其實,這山谷也和人一樣,怎么能以貌定善惡呢!”

我邊說邊帶著有點懶散的加央和多吉,牽馬繞道徐徐向那個山谷走去。

在亂石之間穿行,速度相當緩慢……

突然,前面傳來了山石崩落的碰撞聲,隨著揚起一股沖天的沙塵。

“多吉,多吉!沒什么吧?”

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急切地喊著多吉的名字。

過來好半天,多吉才從沙塵中咳喘著爬了起來:

“前面沒路了,是很深的斷崖。”

“你怎么樣?”

“我沒事,只是摔了一跤,幸好沒有掉下去!”

多吉依舊是那副不分場合開玩笑的輕松態度。這讓我心中的沉重感,很快地隨這山風飄散了

也難怪多吉會差一點掉下去,這是一個很寬很深的大裂谷。好像是大地被什么巨大的力量一下子拉裂開了。裂谷邊上并沒有高坡、巨石等常有的特征,而是和周邊其他地方一樣,全是零散的碎石子。人走到這里,如果不細心觀察,是根本看不到腳前會有一個萬仞斷崖。這里看不見一個動物,就連飛鳥也很少飛過,原來竟是這般的險惡。

我腰里系上長繩,讓加央和多吉遠遠的拉著,在斷崖邊選了一處看起來較為牢固一點的地方,小心地探下身子,用望遠鏡查看。下面霧氣很重,好像還有片片白云在飄動,根本看不清是一個什么樣的境界。

“加央、多吉,我還是那句話‘有山必有路’,我們沿著這個斷崖往南走,我想準會遇到一處能下到谷里的地方。”

我的話,讓多吉和加央很快消除了失望情緒。以前的多次困境中都驗真了我常掛在嘴邊的這句“有山必有路”的老話,我一說,加央和多吉自然是十分的相信。但是,我自己心中根本就沒底,只不過是一種直觀感覺而已。給了加央他們一個大大的安慰,而我卻沒有辦法來平復自己此時不安的心了。

一片烏云迅速飄了過來,一聲驚雷炸響,加央的馬被驚得向前一跳,帶著加央落入谷中,很快消失在了云霧里。

我從驚呆中回過神來時,已經無濟于事了。一時,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心想,回去如何給加央的父母一個交代?現在甚至對這次探險已經完全沒有了一點兒興趣。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能起來了。

已經是深夜了,星星布滿了天幕,一閃一閃地窺視著這個世界。

多吉在帳篷前面的一塊空地上燃起了篝火,神情依然是那么的泰然,仿佛一切意外都不曾發生過一樣。似乎,在他的意識中,加央只不過是先進了深谷中而已,根本沒什么值得擔心的。

“多吉,天亮后,用繩子把我放下去。無論如何,我一定得下去看看,我得把加央帶回來……”

我一張口就感到有點兒心酸。其中,有對加央落入谷中的擔心,也有為加央有多吉這么一個沒心沒肺的伙伴而難過。

“放心,加央不會那么快就死的!”

多吉顯得成竹在胸。

我覺得,多吉的話已經說成了這樣,再用不著說這件事了。呆呆地坐著,腦子里很亂,總想有個辦法,可是越急越是什么也想不起來了。

午夜,鬧鐘剛剛報完夜里十二點。我隱隱聽到了加央的聲音。和多吉同時跑出了帳篷。

“多吉,聽見了嗎?是加央的聲音。”

我著實有些激動。

“嗯,是加央回來了,我不會聽錯的!”多吉高興地附和著。

“多吉——多吉——”

又是幾聲,非常清楚。

這次我完全聽明白了,的確是加央的聲音無疑。是從裂谷中傳來的。我再也無法去抑制住自己的興奮了,急急奔過去,探身于裂谷邊上,沖谷中大喊起來:

“加央——聽見了嗎——你還好嗎——?”

過來一會兒,傳來了加央的回音:

“我看見你們了——看見你們了——快把繩子放下來!”

加央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了。

在銀色的月光下,我隱約看到加央和他的馬正漂浮在云霧之上,緩緩上升著。在離我們三、四米的地方停下來,不再動了。

多吉盯著加央的影子,手抖得很厲害,說話也有點結巴了:

“不,不會是鬼魂吧?”

現在,我管不了那么多,只希望能把加央拉回來,其他的都顧不了。

“多吉,快把三根救生繩系在馬身上,你牽著馬聽我的指揮。”

我吩咐著又向前探了一下身子,看到加央模糊的影子還在,不敢眨一眨眼睛,怕那影子象海市蜃樓一樣,轉眼消失掉。

很快,多吉把三根救生繩的一頭分別套在了三匹馬身上。我一甩,將手里握著的三根救生繩的另一頭向谷中加央的影子拋去。讓加央把兩根繩系在馬身上,一根牢牢的捆住自己的腰。待一切都準備就緒后,我指揮著多吉牽馬緩緩而行。就這樣,把加央和他的馬順利地拉了上來。

加央告訴我們說,他掉下去后。剛開始確實被嚇壞了。等落到云霧中時,覺得有一股強大的浮力將他托住,徐徐下沉了一段后,又開始上升了。他透過一層眼前的薄霧,幾次都看到我站在裂谷邊上的影子。試著喊了幾次,都沒有效果。后來,到了夜里,谷中的云霧變得更濃了。他一邊隨云霧上升,一邊喊著多吉,果然被我們聽到了

我突然才想到:夜里,氣溫開始下降,谷外變冷,谷里面相對較高溫度的云氣就會上升;白天,在太陽的照射下,谷外谷里的氣溫正好相反,谷中相對較冷的云氣就會下沉。這就是加央所說現象的真實原因。

加央的這次遇險經過,激起了我對這個裂谷的極大興趣。也自然疑心這里應該就是所謂的者來峪了,決心要弄出個眉目來。現在,裂谷中的云霧離我們近在咫尺,浮力應該很大。即便是不慎掉下去,定然也是有驚無險。我不想失去這個機會。

“加央、多吉,跟你倆商量件事情,你們兩個在這里好好休息。我不回來,不能離開,也不要做任何事情!”

我一邊叮囑著加央和多吉,一邊把救生繩系在腰上,背起隨身背包,毫不猶豫的一縱身躍入了裂谷的云霧之中。

“你若是永遠都不回來呢?”

我在身體自由下落的慌亂中,好像是聽到了多吉在大喊著。

果然,感到這云霧之中有一股強大的托力。正如加央所說,下沉了一段后,我又被重新托到了云霧之上。

為了到谷底去探究情況,我將身子來了一個上下一百八十度大調轉,兩腳在上面不停的用力蹬著谷壁,迫使身體下沉。

不知道什么原因,越是接近谷底,浮力卻又比中間小了許多,大致相當于人在水中的浮力一般。人若不動,身子就會慢慢地下沉。稍一用力,哪怕是猛伸展一下腿腳,身體就會向相反的方向移動。我想,看來這谷底的地磁引力很小吧!其實,現在對我來說,也真給不出一個令人滿意的解釋來。我覺得自己所掌握的那些所謂的科學理論,有時與這里的現象相通,有時又和這里的狀況相背。

終于,我總算是輕輕地落到了谷底。出乎我的想象,這個谷底非常的干凈。沒有鳥獸,沒有花草,就是一點塵土和碎石都不見。一眼就能認出,這不是什么天然谷底,而是人工所成的。

我轉了一圈,估計這谷長不過兩公里、寬不過五百米。想看看時間,發現表的指針在原地胡亂地左右擺動著。拿出對講機,沒有一點信號。

有幾處石壁上的石塊,隱隱泛著藍色的光。光線照在上面的云霧上,又被反射回來,映得整個谷底熒光閃動,為谷中增添了幾重神秘的成分。

谷底的正中間有六個石洞,很是現眼。其大小不等,估測直徑在五十厘米到一百里米之間。不用細看,顯然這些洞是按照大犬星座的位置排列的。洞口還不時冒出白氣。

我大著膽子,試著用手在洞中探摸了一下,感覺像是有一個絲滑的帶子輕輕碰了碰我的手指。我能夠覺察得出來,那并不是什么動物。

我深深呼吸了幾下,調整好心緒,再次伸手入洞內,抓住那根帶子,輕輕一拉,慢慢地從洞中飄出來一顆人頭。黃發碧眼,高鼻深目,情態如生,皮膚的顏色和水分依然,沒有絲毫的改變;從頸項處看,不像是被刀斧等利器所割,斷面光潔,且有完整的皮膚包護著,仿佛天生就是一個沒有身軀和四肢的人頭;沒有喉結,沒有胡須,但又絕對不像是個女人;不見任何飾物,沒法判斷它的身份。我的那點墓葬知識,在這里完完全全失去了作用。

我膽子更加大了起來,依次,從第二個洞中拉出來兩條手臂,從第三個洞中拉出來兩條腿,從第四個洞中拉出來左半個軀體,從第五個洞中拉出來右半個軀體,從第六個洞中拉出來的竟然是一枚蘭瑪瑙戒指,上面還鑲嵌著一顆筷頭大的猩紅石子。

就在我看著眼前的一灘被肢解尸體納悶時,藍瑪瑙戒指自己動了起來,移戴到了那只左手的中指上。接著,發出紅、蘭兩束光。隨即,四肢和頭也跟著移動了起來,慢慢向軀體靠攏。轉眼之間,組合成了一個完整的人。

藍瑪瑙戒指的紅藍光消散了,那個人竟然睜開眼睛,從地上站了起來,緩緩來到我面前:

“你讓我重生,我該當感謝于你,這枚戒指可以幫你實現心愿!”

雖然,我先前有過許多次接觸墓尸的經歷,對尸體異變也曾多少見過幾回,但還是早已被眼前的情景嚇呆了,暫且完全失去了任何思維和行動的能力,只是木然地立在原地,反倒象個死尸了。

“你要離開嗎?”

我竟然會說出這么一句話,就是我自己也說不清是為啥。

“我不是離開,而是融合。我會將自己的身體和靈魂都分解,融入世人的體內,與之共生,代代不息,實現天狼之夢。”他緩緩而語,聲音極富穿透力。

“天狼之夢?”

我感到無數的迷惘和驚奇向我壓來,思維快要被摧毀了。原本在心里想著的,怎么會大聲的喊了出來。

“天狼之夢是一個美好而又痛苦的計劃……”

隨著聲音的慢慢變弱,那個人的身體裂為粉狀物。隨后,全部飄散在了空氣中。

那枚藍瑪瑙戒指掉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金玉之音,是那般的悅耳動聽。

我彎下腰,去撿那枚藍瑪瑙戒指,看到地面上有一方字,多么像是一塊平放著的墓碑。到這時,我才較為清醒的意識到也許這里真是一個奇特的墓地。

我以前也曾聽說過,逝者有鋪七星板下葬的先例。所謂七星板,也不過是在尸體下面鋪一塊刻著北斗七星的木板或石板。象這樣將尸體肢解后,分別裝入大犬星座六星洞中的葬法,還是聞所未聞。而且,在經多年之后,竟然還能拼接復活,簡直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當然,他自己稱是重生而不是復活。這六星洞和那七星板,究竟有沒有聯系?我沒有時間去想,也想不出來。算了!不管了,重生也好,復活也罷,現在看來,他感謝我,就說明是有人想用這個六星洞來困住他,阻止他的復活。當然,也可以如他所說,稱為重生。我看,或許這個六星洞就像是傳說中的鎮妖塔一樣,有一種能困住他力量。

我細細地查看那些谷底的石刻文字,字跡比較模糊。幸好是楷書,分辨起來比較容易一些。大概的意思是說:

天上閃著蘭光,智者降臨了人間。他們不吃不喝,力量神奇,知道未來……他們取走了山中的紅色石頭……離去時,作為饋贈,給和他們相見過的人指引了一條永生不滅的路……他們受到了不知來自何方的懲罰……再也不能回去了,身負著一個天狼之夢的計劃……預言他們重生之日,就是天狼之夢發揮作用之時……

從碑文的語氣來看,是后來的人所為。其中的原因,只有天知道。

這個“天狼之夢”究竟是怎么一件事,我覺得好像和我沒有太大的關系,沒必要去關心那么多了。

看著空蕩蕩的谷中,再也沒有什么可去關注的地方了。我帶上那枚戒指,借助腳蹬谷壁的力,輕松地抓到了垂在云霧中的繩子,出了裂谷。

加央正眼巴巴地望著下面,見我上來,顯出一副既高興又埋怨的樣子。

讓我怎么也想不到,加央說我這次下谷后已經整整過了三天。如果今天我還不上來,他和多吉已經商量好了,由他下去找我。

三天時間,我感覺只不過是非常短暫的一會兒。難道這個裂谷中的時間和谷外不同?就像是傳說中的仙界一樣,“天上一天,地上十年”嗎?

我不覺嘆惜起來,后悔剛才在谷中沒有多看一會兒。說不定還有更神奇的秘密沒有被發現,讓我輕易的忽略了

突然,我感到頭暈得很厲害,一下子摔倒在地,沒入了灰土之中。

等我爬起來時,除了漸漸散去的土塵,一切都很平靜。轉身望去,身后的裂谷早已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條低矮的山丘。那形態,我總覺得特別象什么,可是又說不出來。

加央和多吉滿臉的灰土和驚慌:

“地震了!”

“也許吧!”我坦然而又違心地附和著。

我感到真的有點餓了。好像這種饑餓不是來自胃里,而是來自肌骨之中。

“加央,餓死我了!”我沖加央笑著。有那么一點兒巴結的意思

“嗯!誰在喊餓?”

加央和多吉也許是被我的輕松樣子所影響了吧,驚慌一掃而過,又一下子恢復了快樂的天性,對我調侃起來。

要離開了,我想,應該在這個地方留下點什么記號才對。低頭一看,腳下的一塊大花崗巖石上有三個大字——者來峪。我立刻打消了剛才的想法。

原來這就是我要找的那個者來峪,隱現于不覺之間,定然還有什么詭異之事。

道路更加曲折險峻,我們已經在這群山中跋涉了幾天,可是走過的路程并沒有多少。不過,心境很晴朗。我想,我帶出來的那枚戒指應該就是打開通天門的第五把鑰匙了。

今天,總算眼前出現了無際的草原,可以騎在馬上,不用勞累雙腿,輕松走路了。

“……

佛祖啊

我為什么靈動而肉僵

不似天狼一樣

任由在佳境徜徉

……”

加央勒住馬,靜靜地聽著遠處傳來的歌聲。似乎已引起了他的共鳴,讓他癡迷到了忘我的境界。

我聽來,一點都不覺得新奇,無非是牧人在埋怨世道的不公,向蒼天唱出的一首訴歌罷了。

“加央,怎么了?”我看著有些傷神的加央。

“這歌太熟悉了,震得我心顫!”

歌聲早已遠去了,加央還在意猶未盡地回味著。

“加央,看來你還真是一個性情中人啊!”我不覺對加央開起了玩笑。

“不,是真的!”從來不爭論的加央認真地辯解了起了。

“當然是真的了,你也是在草原上長大的,對這種草原的牧歌熟悉而且被感染也是極正常的事情!”

我不忍心讓加央在情感的傷痛中苦苦地掙扎,但又不知道原因,更不知道如何去幫他,只能順著他的意思去說了。

“也是!”

加央應聲一笑,似將心中的傷感一掃而光,心境一下子又回到了亮堂的境界中。我沒想到加央這么快就擺脫了心魔的糾纏。

那個唱歌的漢子,趕著羊群從遠處繞了一圈,又向我們飄了過來。心中剛生出一絲疑惑,細看,才發現在我們前邊不遠處有一道深溝。

看那漢子:黃而卷曲的頭發,碧蘭的深大眼睛,白中透紅的皮膚,高高的鼻子……

我真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已穿越了時空,一下子來到了歐美大陸。

“你真是這里的人嗎?”多吉歪著頭,端詳著那個漢子,多像是一個純正好奇的孩子。

“怎么了,不像嗎?”那漢子騎在馬背上,笑瞇瞇地看著我們。

“嗯!”多吉直截了當地認可了,還不住地點頭確認著自己的看法。

突然,那漢子拍了一下自己的頭,像是猛然記起了什么高興的好事。竟然樂得哈哈大笑了起來:

“嗯,你是說我的長相吧?絕對是這么回事了!”

草原上的人就是熱情,從來不見生。幾句話過后,我們和那漢子就已經變得很熟了。

大家一起坐在草地上,多吉拿出了酒和肉干,邊吃邊聊了起來。

我們由此得知,這個漢子本來就是這塊草原上土生土長的牧人。不知為什么,他們這里有些人家的孩子中,總會出現一兩個蘭眼黃發相貌的人。這些異相特征又不是十分的明顯和齊全,如果不細看是不會發現的。這種情況很早就有,誰也說不清始于何朝何代,也許他們的祖先本來就是這樣的吧!時間一長,人們也就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了。可是,就在三天前,這里刮了一場有史以來最大的沙塵暴。真可謂天昏地暗,大白天看不到太陽,伸手不見五指。等到風過日出后,人們才發現原先那些相貌有點特別的人,不論男女老少,各個金發碧眼,異相明顯。有個別人的面貌已經和先前完全判若兩人了。對此,草原上懂巫術的人說也許是有異靈入體了。但是,沒有證據,不能肯定,無法讓人信服。既然這些人本人不疼不癢,并沒有什么異樣的感覺,只是表面的一點改變,人們各自忙著各自的事,哪有閑暇關注巫師的話,去深究這種事情。

山中的草原,遠離信息中心地區,這件事不可能快速傳播出去,被人們廣泛知曉。自然而然,這事也就突然出現而又瞬間銷聲匿跡了。

其實,話又說回來,現在有那么多的“變異”新聞,不辨真假地不斷從世界各地傳來。聽了這件事,誰還覺得新奇。

看到那個漢子完全不把自己的面貌變化當一回事,我們也不好再多打聽什么了。我覺得感興趣的事情已經了結,再也沒有過多的話可述,還有各自的事情等著要做,只能相互禮貌的告辭。

我輕輕拍了拍背包,硬邦邦的,像是那五樣東西還在。

加央和多吉早已去休息了,我一個人靠著行包喝茶。突然,者來峪中那個重生的人所講的“天狼之夢”又浮現在了我的腦海中。雖然我還不清楚這個“天狼之夢”究竟是什么,但是我遙望著天空的天狼星,感覺它有著無限的神秘。

月光很亮,隱隱看到在前面的一棵樹下,一條大蛇和一頭梅花鹿正在爭斗著。

我拿起手電筒一照,果然是一條藍色的大蛇。其實,稱為藍色也不完全準確,只是看起來泛著一絲蘭氣罷了。

蛇身上已有多處傷痕,有些地方還在流血。梅花鹿也被蛇尾緊緊纏著脖子,眼睛向外突出,四蹄不停地打顫,仿佛快要倒下了。

也許是手電光的原因吧,驚得大蛇一松勁,梅花鹿趁勢猛一甩頭,蛇被拋向空中,而后重重地摔在草坡上,彈了幾下,軟軟地躺在地上不動了。就在我把手電光移向梅花鹿的那一刻,只見那條大蛇一個縱躍向梅花鹿撲了過去。情急之下,我也沒多想,本能地拔出匕首,向大蛇投了過去,硬生生地將那條大蛇打落在了一塊大石上。

我近前看時,哪里有什么蘭蛇,在大石上有一條兇猛的蘭瑪瑙蛇形圖案。我的匕首插進石頭有半寸有余,其余部分還在外面不停地顫動著,發出輕微的震響。

那頭梅花鹿還在,見我前去,輕輕地向后退了一段距離,停下來,靜靜地看著我。

我依然看不到梅花鹿的嘴動,那個極富穿透力的聲音又仿佛從天外傳來:

“祝賀你終于取得了打開通天門的最后一把鑰匙。不過,你受到了可怕的詛咒,伴隨而來的是一段深深的苦難和艱辛。但你也是幸運的,能去見證異界的人,可謂千載難有。還是那句話‘有因必有果’,你在者來峪中救了天狼使者,這是奇緣,他會感謝于你,給你帶來意外的幫助。你現在已離通天門很近了,我不能靠近通天門,如果沒有奇跡出現,再也不能引你繼續前行了,后面的路,只有靠你自己的智慧和毅力走完了。另外,算是對你剛才相救的報答吧,順便提醒你,世上自古靈入異界的事常有,而靈肉共入者不多,也可以說是基本沒有,而你有這個緣分。去吧!這是一件啟開世人認識……”

聲音越來越小,漸漸聽不清了,最后徹底消逝。

梅花鹿要消失了,我不知為什么,竟然急切地脫口而喊:

“亞瑟夫人!”

梅花鹿倏地停了下來,轉身看著我。我似乎感到它的眼中蓄含著淚水。

“我應該回到蛇靈谷的墓洞中去了!謝謝你提醒了我!”

隨著話音落下,梅花鹿身上又一次飛散出片片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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