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１、相殺

為什么沒有消失？只因為是他送的？他又是誰？在他轉(zhuǎn)世十三次之前他的魂靈從何而來？他是不在冊的魂靈，不受約束不被記錄不走三途川，他是自己封印的記憶，脫離肉體即可恢復。他用特別的方法頂替了本該投胎的魂靈，他們都是些平常人，平常的命運寫不進歷史翻不起大風雨，沒人真的在意他們的生平。這一切都像是在躲避什么。還有那個時間，是巧合嗎？他的第一世就在因果樓出現(xiàn)后不久。

我知道，我最清楚不過：他的仙身已鑄樓，他的元神已做咒！可我就是毫無道理的懷疑，甚至已然確信：他，就是他！

或許因為有了這樣的想法，此后我越看他，便越覺得確信無疑！就像現(xiàn)在：

“嗯～！”他滿意的打量著她，就像他還是何躔時看她的模樣。“果然是我！眼光太好！你穿起來簡直不要太合適！”然后他的目光又轉(zhuǎn)向了我，看起來就不甚如愿了。但他什么也沒說，視線又回到了她身上：“怎么看這夢的真實感都太強了！死神小學生的劇場也不過如此吧！不過就是有點費臉，跟別人說起總被嘲笑！這個共享的時代，什么時候也能共享夢境呢？誒！不知道送部手機給你會不會有信號啊？哈哈哈哈——！”

“這里原本應是什么東西的窩，”小掌門指著里面三尺見方的空間說：“但大概因為離棧道近，常有人來，搬到更深處去了。”

當然，也可能被殺了。但不管怎樣正好可以把異堞塞進去，然后再找下個落腳點。可這次就有些麻煩了。離這里最近能讓我們?nèi)寺淠_的地方距此足有十丈開外，不僅在更東側(cè)且位于一塊整體向內(nèi)凹的石壁上，從我們所在的這個小平臺看過去只能看得到一角，還不知里面會不會有意想不到的危險。可若放棄這個，三十丈之內(nèi)已再無落腳處。

“在飛抓上再綁一根繩子，我用一根過去探路，另一根你們抓著，無論出了什么狀況都好應對。”

“好。”我她所說迅速綁好了繩索，和異堞一起牢牢握住其中一根的繩尾，然后將抓子遞給小掌門。她接過饒了兩圈扔過去竟沒勾住，復又試了一次，這才握住另一跟繩索擺了過去，到抓子正下時轉(zhuǎn)了個身隱到了凸起的崖壁后，然后一聲尖銳聲音，是她用刀劃過石壁以控制身體的聲音。隨后她就該沿繩爬上去。我仔細聽著響動，估算著她爬上去所需的時間，本該到了的卻一片寂靜。無論是遇到了什么還是一切順利都不該如此啊。我等的心慌，忍不住問她：“小掌門！到了嗎？”沒回音。“師姐？”還是沒回音。這下我徹底慌了，任那碰見的是個什么東西都不可能讓她毫無招架之力，究竟是為什么這樣沒有一點動靜？“樊星落——！？”

“膽肥了你！下來吧，不用爬......”

我這顆心才剛往下放了放，可還沒聽清她后面的話就見身側(cè)一抹刀光直逼而來，前無可閃，只得向后一個屁股蹲跌進洞里壓在了異堞身上。此地畢竟狹小，他無法揮刀轉(zhuǎn)身，須得收刀再刺，可這人也不知從哪來的機靈竟想先斬斷繩索！“推我！”我大喊一聲，身后的異堞一個猛勁兒，我本只想攔下那人這刀，可他這下推得太猛，那人又側(cè)身一閃，可好！直接送我沖出了平臺！而且不僅是我，因為先前我將繩索綁在了我倆腰上，我出去了異堞也跑不了，干脆一同起飛了！我們倆的慘叫聲簡直響徹峽谷久久不息。兩次擺過最低點時我余光還看到了手上不知拿著什么會發(fā)光的東西一臉嫌棄的小掌門。終于到了第三次時被她一刀割斷了繩索掉......掉！？“啊——！誒？地？地面？”

“沒聽到我說話嗎？不用爬上去了，我剛想往上爬就見這條蚯蚓跑進去，”蚯蚓？就是她手上抓著的那個會發(fā)光的東西，難道不是小蛇？“這里太黑，若沒有這小東西我還真發(fā)現(xiàn)不了原來腳下不足兩尺就是地面了，還是一大片地面。而且那兒還有個洞，我剛剛進去看了看，深得很，也知到哪里是頭。”

我一邊撫慰自己受傷的屁股一邊向那洞里瞧，里面深一些的地方有些亮光，應是這發(fā)光的東西的同類。

“我們剛剛遇到了偷襲，掉下來的。”

“偷襲？還真辛苦他們一直跟著了。不過我竟然沒發(fā)現(xiàn)！看清臉了嗎？”

“看什么清啊，能保住命就不錯了。之前是我們留了路，他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追上來，這回再追可就不容易了，咱們坐下休息一下，吃點東西，順便看他會不會跟下來。”

“嗯！吃飯！”傻也有傻的好處啊！害怕過去的是真快！但也真是餓了，距上次吃東西應該已經(jīng)過了三四個時辰了，若不是緊張肚子早就叫開了。

“你是心真大呀！要不是你我們用得著遭這罪？”可即便我說他，他也只會傻傻的笑。有時我會想，若異堞始終只是眼前這個傻王子，我可能真的會一輩子帶著他。

我拿著火把在附近轉(zhuǎn)了轉(zhuǎn)，環(huán)境太濕潮，沒什么可以燒的東西，就簡單吃了幾口充饑。沒有別的路可走，只能往那洞穴里探。那發(fā)光的東西我雖看著十分厭惡，但通過它們的領(lǐng)地時并沒有受到攻擊，可見還算溫順。再往深處走需要光亮，火把還要省著用，所以小掌門不僅自己抓了好幾條裝進布袋，還讓我們倆也各拿上一條，我縱使萬個不愿意碰它們也只能咬著牙抓在手上，真是兩相厭！異堞倒是大大方方的，卻好懸被咬上一口！也不知這東西有沒有毒？

走了大概一刻鐘，我們遇到了第一個岔路口，走在第一位的小掌門完全沒有征求意見的意思直接選了正前的那條，沒走幾步就到頭了，又折回走向西的另一條。而這條路明顯在向下走，甚至還經(jīng)過了幾個陡坡，幽暗不知何處是頭的細窄石道很容易滋生不安，不單是我，就連我手上這條發(fā)光的東西都在躁動。

“都說塞逐好武，”雖然明知問不出什么，但我就是想說點什么想出點聲兒，來壓制這越來越強烈的心慌。“也不至于派這么多高手監(jiān)視你吧？難不成你們那隨便一個護衛(wèi)都有這樣的身手？”

“姐姐讓他們保護我的。”走在我前面的異堞認認真真的跟著小掌門的步伐，除了專心走路別無其他。這樣的人，或許就不會感到不安了吧。

“姐姐？我還以為一定是哥哥或者弟弟。”

“也是弟弟。”

“既是姐姐又是弟弟？”

“二姐姐很喜歡六弟弟。”

“原來是一條船上的。那你的其他兄弟姐妹呢？有沒有很喜歡你的？”

“小時候大家都很喜歡我的。”

“那現(xiàn)在最喜歡誰啊？”

“喜歡七弟弟。”

“七？這么多！你們家一共幾個孩子呀？”

“三個哥哥，三個弟弟，兩個姐姐，一個妹妹。”

“三三二一加上你，正好十個。”

“現(xiàn)在只剩下六個了，大哥三哥五弟還有小妹妹都死了。”

“妹妹都......？”

“嗯，小妹妹一直生病，不能習武，父王本就不大喜歡她，去年她母妃犯了錯被趕出了王宮，她也一起走了，沒多久就傳說病逝了。”

“這樣看來，你那功夫時好時爛的也能理解了，你爹既是這么個極重武功的人，那你小時候定然是因為武學天賦出類拔萃才能集萬千寵愛于一身。”說起來，雖然谷下暗不見光，但以身體狀況推算自我們下谷到現(xiàn)在差不多該有三日了，我都有些體力不支，他卻還能跟上小掌門，可見身體素質(zhì)很好，甚至可能在我之上。再回想起他擊敗木谷派時的場景，或許那才是他真正的實力。“那你那兩個哥哥是......”

“噓——！”小掌門突然停下了腳步，示意我們安靜。“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我豎起耳朵仔細的聽，好像有又好像沒有......嗯？“像擊磬的聲音。”

“去看看。”

擊磬？難道這谷下還住著人？那該是何等性格古怪身份成謎武功高深之人？我本都想申請休息了，這下又突然來了精神，跟著他們倆快速向聲音激發(fā)處移動。那聲音時斷時續(xù)，聽得出并不在附近，但卻不成想走的我饑腸轆轆頭暈眼花身心俱疲還沒能走到！

“不行了，我們休息一會兒，吃點東西再繼續(xù)吧。”我拽著異堞停下。

意見被采納，終于能坐下休息一會兒，我手上的照明工具也能得以續(xù)命了。因為我怕它亂動一直攥得很緊，感覺它都變暗了。也不知道它本就是雜食還是實在餓得要死了，喂了它一小塊餅竟一點不剩的全吃了。

狼與人皆是群居，人們卻常說“狼一樣冷血”，可若狼看過帝王家的相殺，會不會也常嘆“人一樣無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