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恒指著姜尚初道:“來來來,想必諸位對姜小兄弟也是好奇得緊,那本王便不賣關子了,給諸位大人介紹一下,這位姜小兄弟正是本王新近尤為欣賞的一名武道大才,剛入江湖,便是輕松挑翻那春劍草堂的宋笠。”
眾人皺起眉頭,春劍草堂?宋笠?哪個旮旯里的家伙,聽都沒聽說過。
趙恒隨即又道:“當然,若是姜小兄弟只是挑翻宋笠,那本王倒也不會太過注意,真正讓本王欣賞的,其實另有其事。”
“哦?”
那名儒將模樣的中年男子露出一副感興趣的模樣,適時出聲道:“敢問是何事教王爺對這位小兄弟另眼相看?”
趙恒微笑道:“自然是此刻坐在姜小兄弟身旁的這位阮姑娘了。”
阮夏突然被蜀王點名,驀然一驚,加之又被眾人注視,頓時慌忙起身行禮,“民女阮夏在。”
“唉,阮姑娘不必緊張,本王沒有惡意。”
趙恒笑著擺手示意阮夏坐下,“本王聽說當日阮姑娘被那宋笠之子當街欺侮,正是姜小兄弟挺身而出才救阮姑娘于水火之中,不知此事可否屬實?”
阮夏怯怯道:“回王爺,此事屬實,而民女當日也確實是被我家老爺所救。”
老爺?
趙恒微微皺起眉頭。
他本來還準備以此為由頭繼續再說些場面話,可眼前這女子一句老爺......
莫不是那姓姜的年輕后生見女子貌美這才伸手搭救,之后再挾恩圖報強收了這女子做丫鬟吧?
若真是如此,那他起先打好的腹稿接下來可就沒辦法繼續往下念了。
若是此刻姜尚初知道趙恒的心理活動,估計就要忍不住腹誹一個男人家家的怎么也能跟個娘們兒一樣那么愛腦補。
阮夏卻像是看出趙恒的心思,連忙補充道:“是民女被搭救后自愿侍奉老爺的,而且老爺收下民女后也對民女處處照顧,是個再好不過的主子了。”
小妮子挺會察言觀色的嘛,不錯不錯。
趙恒眉頭舒展開來,繼續道:“這正是本王想說的,有本事傍身這不算什么,江湖里頭一抓一大把,但這份挺身而出的赤誠之心卻是難得可貴,這才是本王所看重的,同時也是大多數人所或缺的。”
在場諸人紛紛笑著附和,只是心下卻都有些不以為然,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種庸俗橋段,若是拿出來在尋常市井里說說倒也罷了,可到了他們這個位置,也就是聽聽,不可能真有什么觸動。
同時他們也明白趙恒莫名其妙講這些廢話肯定有其他用意,那他們捧臭腳的同時安靜等著便是,絕對不會傻到會以為蜀王趙恒是個理想主義者,畢竟以趙恒就藩西蜀這么多年做的事來看,趙恒可絕不是個享福王爺。
儒將模樣的中年男子瞇了瞇眼,忽而笑道:“近日天府城里倒是出了件趣事,不知王爺可曾聽說,而且這件趣事還與姜小兄弟還有些淵源。”
“哦,沈將軍不妨說來聽聽。”趙恒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原本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飲杯中酒”的姜尚初見話題又引到自己身上,不由一愣。
只見那儒將笑著看向姜尚初,“不知小兄弟可否還記得南華湖畔的林不韋?抑或說,水猴子?”
姜尚初頓時明白儒將眼中的那抹玩味之色從何而來了,再結合蜀王趙恒先前所說的沈將軍,那么眼前儒將的身份便呼之欲出,正是林不韋口口聲聲所說的那做鎮西將軍的義父沈崇明。
這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姜尚初輕輕放下酒杯,平靜道:“沈將軍莫不是要替自家義子找回場子?”
坐在主位的趙恒卻是一愣,怎么眼前這看著分明八竿子打不著的兩人看樣子不僅有關系,甚至彼此間還有點火藥味呢?
只見沈崇明笑著搖了搖頭,“小兄弟誤會了,本就是我那不成器的義子有錯在先,我這個做義父豈會再跟著犯迷糊,沒那個道理也沒那個臉。”
“那沈將軍這是......”姜尚初不由疑惑道。
不為找場子,那這沈崇明為何要當著趙恒的面突然提起這事?
沈崇明笑道:“我聽回來的人說不韋是親自帶了自己的五十親兵去找小兄弟的霉頭的,沒成想最后連小兄弟的汗毛都沒碰到根就全灰溜溜地滾回來了,甚至還被像下餃子一樣一個個踹進南華湖當了所謂的水猴子。”
“要知不韋雖然平日里性子跳脫不著調了些,但他手下帶出來的兵可是沒得說的,都是精銳,而他的親兵,更是懷陽軍中精銳中的精銳,所以我難免對小兄弟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樣的身手能這樣輕松掀翻咱懷陽軍的五十好兒郎?”
而一旁的趙恒則從知曉此事內情的刺史李士楨那里弄清楚了前因后果,當即不由笑道:“原來你們二人間還有這么一段趣事,正好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嘛,只不過崇明啊~”
“下官在。”沈崇明恭敬道。
趙恒意有所指道:“你那義子本王也聽說過,似乎是個有些本事的年輕人,只是爭風吃醋倒也沒什么,但這領兵尋釁滋事怕是不太妥當吧。”
沈崇明連忙低頭道:“下官自那天不韋回營后便下令將他直接關了一個月的禁閉,等到今日回去,下官再給那不成器的東西加個五十鞭刑,王爺看這樣如何?”
“唔,你自己看著辦吧。”
趙恒滿意地點點頭,至于回去沈崇明會不會真加那五十鞭子,他趙恒不管。
他想要的無非就只是個態度。
“不過崇明你要是想知道姜小兄弟究竟身手如何,本王倒是可以再說件事讓你做個參考,當然了,這件事與我這賢侄也有幾分關系。”
“對了,剛才只顧閑聊,倒是忘了和姜小兄弟介紹我這賢侄了。”
只見趙恒忽然摸了摸身旁清秀少年的頭,和善笑著對姜尚初說道:“我身旁這位便是當今大隋朝的四皇子。”
怪不得坐在趙恒旁邊,原是個一等一的天潢貴胄。
姜尚初客氣一句:“草民見過四殿下。”
誰知那清秀少年只是笑瞇瞇道:“唉,不著急。”
趙恒聞言不由輕皺一下眉頭,隨后祛除掉心里的那絲怪異之感,繼續笑道:“想必諸位都知道我這賢侄的劍道師尊是誰?”
沈崇明道:“聽說是師從楚越劍池的君子劍鐘魚。”
“沈將軍說的不錯,正是楚越劍池的天下行走,以及高居武榜三十六的君子劍鐘魚鐘大劍師。”
趙恒呵呵笑道:“然而就在今日開宴之前,那位名聲極大的君子劍卻是在王府后山的無花果瀑被咱們這位姜小兄弟一拳給砸昏了過去。”
“什么?!”
沈崇明頓時一驚,在座的其余文官或許不清楚這代表什么,但他沈崇明可清楚!
作為一名武將,他帳下自然不乏有江湖人士乃至武榜高手投軍,所以也清楚武榜高手在沙場上究竟能起什么樣的作用,以及武榜前五十位的武夫有多么恐怖。
這當然不是說武榜武夫陷陣沖鋒如何厲害,而是其恐怖的單兵作戰能力,往往能在戰場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可眼前這個瞧著不過弱冠的年輕男子,竟然只一拳就把那武榜三十六的鐘魚給錘暈了?
難怪趙恒今日要請這個一無名氣二無背景的年輕人坐上主桌,甚至讓他感覺隱隱有拉攏的意味。
畢竟若是手下能有一位有望躋身下屆天機樓大評之人,甚至還如此年輕,這意味著什么?
沈崇明摸了摸脖子,面色平靜如常,內心卻是驚濤駭浪。
“王叔此言差矣。”
就在席間諸人因趙恒之言各有震動之時,只見四皇子趙禛突然起身,“不過是自家人切磋一下,難免有時會下手沒輕沒重的嘛,王叔也真是的,什么事兒也都拿出來說。”
緊接著趙禛便離座來到姜尚初身旁,而后在眾目睽睽之下極為親昵地一把抱住一臉懵逼的姜尚初的胳膊,樂呵道:“忘了事先說一聲,這可是我大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