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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稍安勿躁

  • 黎明在上
  • 風物生
  • 3355字
  • 2022-02-11 09:00:00

斧子卡在胸骨間,大口艱難喘息的林早早醫生終于昏迷過去。她本該在此刻成為一具被劈碎頭顱的尸體,美麗且殘酷。

夾克衫男子倒在窗下,竟已莫名死去。

藍放冷靜地跳下桌子,用血淋淋的右手打開診療室的門,平靜有力地喊道:“有人嗎?”

……

9月17日晚的尾市如常,尾市警察局的時鐘走完今天,來到9月18日,也是9月19日的藍放靈魂所說的五天中的第四天,終于有人想起給被帶來做筆錄卻一直被晾著的藍放處理傷勢。

他的右手尾指被斧刃掠過,傷口似乎不長也不深,流血卻頗多,已結出一層厚厚的血痂,裹住他的大半只手。

藍放嘗試活動右手尾指,它好像失去了知覺,并不聽他大腦的指揮。給他處理傷口的警局醫生問他感覺怎樣,是否需要送醫。

“不用。”藍放沒怎么猶豫,“請問林醫生怎樣了?什么時候給我做筆錄?”

推門進來兩名年輕警察,一人說道:“現在就給你做筆錄,林醫生已經搶救了,目前我們得到的消息是性命無虞。”

藍放松了口氣。

既然9月19日的他特地指出,林早早醫生遇害事件可以作為證據,那么或許她會是一個重要人物,事關重生事件的重要人物。

本該遇害的林醫生沒死,那么,是不是意味著,接下來那位天后余晚唱身亡事件也能因他有所不同?

唯有如此,他才能進一步搞清楚,9月19日的藍放重生失敗事件究竟有著怎樣的真相。

藍放相信,這不會是一個玄學問題。

“姓名。”

“藍放。藍色的藍,放下的放。”

“性別。”

“男。”

“年齡。”

“24歲。”

“籍貫、住址。”

“籍貫蘇省河縣,現居尾市湖岸區老香樟樹街道晴川苑61號樓1851室。”藍放停頓了一下,問道,“警察同志,我這算見義勇為嗎?”

做記錄的警察笑了起來,說道:“按規定得等相關確認流程之后,才能認定,不過我們已經調了監控錄像,我覺得給你申報一個‘見義勇為’問題不大。”

“能抽支煙嗎?”藍放又問道。

“抽吧,看在見義勇為的份上。”

藍放摸出從林早早醫生那順來的女士香煙和打火機,慢悠悠點燃一支,負責提問的警察繼續問道:“雖然有監控,但只有影像沒有收音,還是得你簡單講一下經過。先從你為什么在襲擊現場開始吧。”

藍放推了一下眼鏡,說道:“林醫生是尾市七院的專家,尾市七院的全稱是尾市第七醫院(市精神衛生中心),換句話講就是精神病院,我去她的私人診所,當然是為了診療咨詢。”

“那個時間點,林醫生早該下班了。”

“我只有那個點有時間,加了三倍的價。”

警察點了點頭,這說得通。

“我的診療過程和咨詢內容應該是能回避的吧?”

警察同意道:“當然可以,我們知道你是個……唔,作家,你們的精神壓力應該不小吧,看看心理醫生做點咨詢很正常。你講襲擊時的情形就行。襲擊者有沒有說什么?”

“哦哦。”藍放又吸了一口煙,似在回憶,然后說道,“你們看過錄像的,當時林醫生背對窗口,我正對著她,我看到有人從窗外爬上來,等我看到他用斧頭劈開窗戶時,我也沒來得及多想吧,下意識就跳上桌子,伸手擋了一下。至于那個襲擊者說了什么……他好像什么也沒說,我甚至不大記得他的樣子。對了,那個襲擊者呢?”

警察呲了一下嘴角,微惱說道:“問題就在這個襲擊者身上,他死了……我們看了監控,他就是在襲擊之后,突然倒斃!我們現在只知道,他此前是林醫生的病患,法醫還沒給出他的具體死因,所以就有點難辦,否則也不用非得麻煩你做詳細說明……”

記錄的警察用胳膊點了他一下,提醒他說得太多了。

這時門再次被推開,進來一名面孔方正的中年警察。

中年警察看起來不茍言笑,國字臉頗為冷肅,是那種天生就令人生畏的氣質,兩名做筆錄的年輕警察連忙起身,有點意外道:“楊局。”

楊局微微點頭,聲音略顯低啞:“就到這吧。”

藍放有點吃驚,他甚至不用給筆錄簽字,因為那位楊局直接拿走了沒做完的筆錄。

問話的警察客氣問道:“都后半夜了,需要送你回去嗎?”

“都后半夜了,我自己回吧。”

藍放離開尾市警局,打了個車回家。

他租住的是個一居室,客廳兼作書房。凌晨3點3刻左右,他回到家,先去廚房燒上水,沖了個澡后泡一杯豆奶粉,接著在書桌前坐下,打開一本筆記本。

他忽然想起幾個小時之前,在林早早醫生的診療室里,她也是這樣,用筆記本和水筆做記錄,那只筆記本不知有沒有被警方拿走,林醫生有沒有在筆記本上記錄他說過的話。

靈魂重生,呵,真是個玄學問題,十足的精神病患!

在這本他日常用來記錄寫作筆記的本子最新頁上,按日期列著幾行信息——

9月15日,樂壇十年大賞在尾市江南會展中心舉行,余晚唱登頂,并宣布開始為期3個月的全國巡回粉絲見面會活動。

9月16日,余晚唱宣布見面會第一站就從尾市開始,時間定在2021年9月18日晚。

9月17日,抱抱丟了。預約了林早早醫生。

看到這里,他低頭看了一眼書桌邊的貓籠,空空如也。

他拿起筆,寫下——

9月18日,余晚唱尾市粉絲見面會。

昨天他就聯系到了黃牛,搞到一張票,價格高得離譜,加上給三倍溢價才搞定的林早早診療咨詢,他很懷疑下個月得睡馬路,但他看著面前電腦桌面上的空白文檔,毫無興致。

藍放選擇睡一覺。

他已經超過四十個小時沒正經睡覺了。

接著他就這樣在書桌前的椅子里睡了過去。

他做了一個夢。

夢里,他在一張大床上醒來,用力掐著眉心試圖回憶剛才做的夢,但夢里的他完全想不起夢中夢的內容。

接著他看到身邊躺著一個女人。

她有著曼妙的身材和動人的面貌,她穿著一襲紫色吊帶睡裙,她躺在他的身邊,胸口插著一把刀子,她的遺容是復雜的表情,被痛苦充滿,不僅是身體的痛苦。

他在夢里驚叫出新一代天后“余晚唱”的名字,接著便是破門而入的人群,為首的中年警察神情冷肅,國字臉令人生畏。

藍放猛地從椅子里醒來,外面天色已見黑,滿身的冷汗令他身體顫抖了一下。

秋已很濃了。

他又去洗了個澡,然后匆匆出門。

今天是周六,他沒有事先考慮到,這座長江尾巴上的一線大城市的周末晚上交通狀況實在不堪,他一向是個從容不迫的人,堵車也會有“進一寸有一寸的歡喜”的平靜心態,但今天不同,他確實著急。

余晚唱封后登頂后的第一場粉絲見面會當然非同一般,雖然設定是小型的見面會形式,名額不過千人,但當藍放在活動過半才趕到時,仍是被現場的氣氛嚇到。

他是個并不熱衷于娛樂的人,余晚唱這樣的天后巨星他也僅限于知道長什么樣子。

臺上擺著一把高腳椅子,余晚唱坐在上面,一條腿纖長筆直地自然垂下,剛唱完一首歌的她手扶著麥克風架,她穿著尋常,白襯衫搭黑色鉛筆褲,更像一位漂亮的鄰家姐姐,正在同臺下的粉絲們閑聊。

“麻煩燈光幫忙打一下,這次我們選一位男歌迷上臺怎樣?”

余晚唱的嗓音像流淌的加了蜜的奶,柔潤且微甜,的確動人。

于是一束光在歡呼的人群中游走,最終隨機停在一個頭發亂糟糟的,簡單套著襯衫的年輕人頭上。他的臉色在燈光下發白,他被刺得微瞇起眼。

“這樣巧合的嗎?”

現場屏幕里出現他的臉,藍放從牛仔褲口袋里掏出無框平光眼睛,端正地戴上,然后推了推鏡片,于是他的氣質便顯得斯斯文文起來。

藍放撥開激烈鼓噪的人群,走向人群中央。

“歡迎這位歌迷!”

余晚唱開心地鼓著掌,親手將一只麥克風遞給踏上舞臺的藍放。

也正是踏上舞臺的一剎那,藍放的腦子里突地跳出來一些片段。

是一場夢境。

今天他夢到和余晚唱同床,而余晚唱正身亡在他身旁,在這個夢里他也剛從睡夢中醒來,夢中的他曾努力回憶,卻沒能記起夢里的他夢到了怎樣的一個夢中夢,可此刻他豁然想起。

并且十分清晰。

那是一個叫小晚的女孩和一個叫阿珂的女孩的故事。

小晚和阿珂是少女時起的閨蜜,有一樣的夢想,他們一起去讀音樂專業,一起憧憬夢想,也一起度過艱難的時光。后來她們的住處發生火災,小晚幸運得沒事,阿珂的臉和嗓子卻都被毀了。阿珂開始恨小晚,小晚努力很久,終于倦了,放下這段珍視的友情。小晚寫了一首歌叫《昨日之死》,并一舉成名。后來的某天,小晚終于登頂,成為新一代天后,暌違已久的阿珂給小晚發來一條消息,是一首歌,阿珂的嗓音撕裂般難聽,撕裂般地訴說著悔意和祝福,小晚流著淚等來阿珂相見,她們聊起過往,她們愉快用餐,她們回到小晚奢華的家里,在小晚的床上,她們像很多年前那樣一起躺下。阿珂刺出了刀子。

藍放握著麥克風,看著眼前這位他從前絕想不到會有任何交集的耀眼女人。他深吸一口氣,輕聲說道:“有一首專門為你寫的歌,我為你清唱吧。”

余晚唱極為驚訝,臺下更是喧鬧得厲害。

藍放已經開始用實在談不上好聽的歌聲,開始清唱,清唱夢中夢里阿珂發給小晚的那一首清唱的歌:

“缺角臺的夜晚,我又看見月亮從小狐貍山后爬上來……”

臺下有人喊好難聽。

余晚唱好看的眸子卻凝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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