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乃黃花》第三十章道術(shù)

第二天早卯時中，劉萱準(zhǔn)時的起床，并已經(jīng)打點好行裝，悄悄的出了門。道姑們都在酣睡著，路過有的房間還可以聽到她們輕輕的打鼾的聲音，天還沒有亮，特別是茅山本身的霧氣很重，卯時的天色更顯得是夜晚的感覺，劉萱剛走出了天清觀門，就看到紫玉道長一身道袍頭戴道冠在夜色下沒有陰影的地方等她了。

劉萱走上前一拜禮，紫玉道長點點頭干練的說：“我們走吧！”

劉萱環(huán)顧周圍沒有其他的弟子就紫玉道長一個人，也不好作聲發(fā)問，就默默的跟著紫玉道長往山石嶙峋的深處走去，警覺的劉萱心想就自己和紫玉道長下山游醫(yī)，他別的弟子都沒有帶著，不會是有什么特別的深意吧。

到了附近不遠(yuǎn)的一處泉水處，紫玉道長站住，轉(zhuǎn)過身嚴(yán)肅認(rèn)真的對劉萱說：“我們現(xiàn)在要開始茅山的遁地隱身術(shù)了，咒語我會念的很慢，但是只能念一次，你用心記好了，這個咒語不能重復(fù)念，更不能念錯了，如果念錯了，你就不知道會到什么地方，也許是黃泉也為未可知”。

劉萱在夜色下有些緊張，但是想到第一天在茅山紫玉道士就要把茅山的家傳絕學(xué)交給自己，那是一個什么樣的信任啊，自己一定不能慫了，馬上就淡定下來，說：“好，我認(rèn)真聽著，你開始吧”。

紫玉道長說：“你先看好我的手式”，

說著紫玉道長左手平肩，肘部彎曲手指作劍垂直指向天，右手握成指劍手心朝下，放在左手肘下，指向地。

劉萱照著樣子比劃了一下，紫玉道長點頭說：“就是這樣，記住在遁地咒語結(jié)束時候，左手的指劍指到自己的眉心，右手的指劍向地用力一劈”。

于是紫玉道長開始，左手劍訣朝天，右手劍訣朝下，合眼開始念咒，首先念的，“六一乙捷秘法”，接著念敕咒令，“天皇大帝，南極至精?；鹧字妫搓愔?。蓬頭黑面，人首蛇身?？谕潞跒?，盤繞乾坤?？偝秩f化，節(jié)制雷霆。九天所主，三十六禽。上部九天，日月星辰。中衛(wèi)五岳，城隍威靈。下統(tǒng)河海。十二泉扃。北酆九壘，水陸陽明。神拒者滅，鬼拒者傾。命令到處，無敢不遵。天神地祇。不得隱形。勑符到處，御座尊臨。有一不順，霹靂一聲。急急如南極天皇大帝律令勑”。

然后是茅山密咒十六字訣，咒語念完，紫玉道長手指劍訣一指，人就不見了。

劉萱想這些咒語如果不是自己早都熟悉有些秘法，只要用心記住茅山十六字秘訣就可以了，一般人是念不出來的，更有的玄機是，紫玉道長沒有說出來的，今天是丙午日，辛卯時，紫玉要求劉萱是卯時中出發(fā)，到了現(xiàn)在還在卯時之內(nèi)，就是還要結(jié)合奇門遁的遁地法的時空術(shù)。

奇門有八門，分別為休，生，傷，死，杜，景，死，驚，開，遁地咒要開門與六乙日奇合，臨地下六己為地遁，今天是丙午日辛卯時，開門與天盤六乙，地盤六己同在坤宮，在同一個方位，所以是開門通達(dá)，百事皆吉，易于逃亡，絕跡和突圍，就是孫子說的“圍地則謀”。

劉萱為了抓緊時間，在卯時刻內(nèi)遁地，不再深想，合眼迅速的將紫玉道長的遁地之術(shù)所用咒語復(fù)念了一遍，咒語念完手指劍訣一指眉心，一指劍劈地，身體忽然的被混沌淹沒，不到兩秒鐘，混沌消散，劉萱睜眼一看，到達(dá)了一個沒有圍墻的道觀處，紫玉道長已在道觀的臺階最上面打坐等著她。

劉萱打量了一下這個道觀，好像不像正常的道觀，看不見天，沒有太陽更沒有星辰大海，沒有微風(fēng)拂面，望向遠(yuǎn)處似乎隱藏在無限的黑暗內(nèi)，似乎是一個不著邊際的混沌空間，看著劉萱遲疑觀望的樣子，坐在道觀臺階上打坐的紫玉道長，睜開眼睛，緩緩的說，這是茅山的秘界，處于句容和鎮(zhèn)江交接處，所以此地沒有當(dāng)責(zé)任的土地神來管理，這是茅山關(guān)閉千年以來所有捕捉到的鬼怪的幽所，我身后的道觀就是壓制鬼怪的法器”。

劉萱懵懵懂懂不解的問：“不是來游醫(yī)的嗎，來這里干什么？”

“游醫(yī)只是一個障眼法，以后再教你不遲”，

說著，這時候紫玉道長發(fā)功，坐在地上，一雙眼如電似的射過來，他太陽穴開始微微的突起，雙手掌合在一起放在胸前，手背的經(jīng)脈虬結(jié)在一起，盯著劉萱看了一會，冷冷的說：“老夫一直在找一個茅山道術(shù)的繼承人，可是現(xiàn)有的弟子中沒有合適的人選，只能借你一用了”。

劉萱雖然人小，已經(jīng)斬過龍脈和除妖，身上有兩個寶貝，也不是吃素的，心里根本不恐慌的說：“道長要如何借啊，是害命還是謀財啊？”

紫玉道長一收功說：“我們茅山術(shù)是斬妖除魔的大家，可惜到了我輩竟然沒有弟子可以繼承，剛才你遁地時候，已經(jīng)知道我是用的奇門和雷神咒和茅山的十六字秘訣，這些都需要天資聰穎的大腦，可以隨時計算出開門的吉時，還要有過目不忘的本領(lǐng)，這次我之所以去龍虎山就是想找這樣的弟子，可惜只有你和張宇初符合要求，宇初是龍虎山正一道的繼承人，所以只有你了”。

劉萱有些發(fā)愣的看著紫玉道長的不陰不陽的臉，心想江湖真的是兇險，還有這樣奪人弟子的，現(xiàn)在把自己關(guān)在這茅山的密處，沒有口訣是出不去的，還是弄清楚他怎么借自己一用再說。

劉萱一拜禮說：“請道長明示，為什么你手下那么多弟子沒有傳承人，要借我用？”

紫玉道長神色晦暗的說：“明日我獨女虛蘭就要大婚了，我將他嫁給了大弟子茅珮，就是我推算過她們婚后生出的孩子將是頭腦聰明的下一代，我一生致力于煉丹，所以金汞之毒深入筋脈，一生沒有子嗣，只有一女，你也知道她天資平平，這不是她的錯，而是我服食丹藥所致。毛珮是茅山三茅真人的后人沒有服食丹藥，這樣他們結(jié)合的下一代則血脈純凈。

現(xiàn)在我將秘術(shù)傳于你，你有玉鏈傳遞的真炁，壽命會很長，等虛蘭他們有了子嗣，我丹毒入骨髓，命不久矣，我留書讓孫輩拜師于你，你再將我茅山之術(shù)盡傳回于我的孫輩”。

劉萱一臉的錯愕，還有這樣借的，可是聽起來對自己很劃算啊，但是聽說丹毒入骨不由的馬上聯(lián)系想起熱衷煉丹的璇璣師父，趕緊問：“那我，我?guī)煾甘欠褚彩堑ざ纠p身了？”

紫玉道長看著璇璣的徒弟這樣關(guān)心他，有些羨慕他收的徒弟是內(nèi)心仁義醇厚的，就不隱瞞的說：“你沒發(fā)覺，你師父臉上紅潤的不正常？”

“如何不正常？”

“汞銀中毒人臉色是粉紅色的，一個中年大男人怎么會有少女的臉色，我們和你師父告別時候，我就感覺他在用內(nèi)力克制丹藥毒氣，所以我才讓你很快和他道別離去，好讓他趕緊調(diào)理”。

“師父！，，”劉萱聽后一陣難過不由的淚水流下來。

劉萱抽泣的說：“我就說丹藥不是什么好東西，師父他根本不聽，連白居易晚年都寫了一首詩說，退之服硫磺，一病訖不痊，微之煉秋石，未老身溘然，杜子得丹訣，終日斷腥臊，崔君夸藥力，經(jīng)冬不衣棉，或疾或暴夭，系不過中年。

他們就是不聽，道長既然知道煉丹有害為什么不將汞的毒害在這次聚會上提出來，讓大家放棄？”

紫玉道長長嘆了一口氣說：“你還年輕，不知道煉丹這是道教的一個根本，我們不能自斷根基，煉丹的技術(shù)是好的，通過煉丹發(fā)現(xiàn)了火藥，豆腐，外用的五石散等，發(fā)現(xiàn)了很多的礦石之間的作用的秘密，給社會進步帶來動力，像自唐代的銅鏡就是鍍了銀的，可以照人非常的細(xì)膩清楚就是我們茅山開山祖師葛洪煉丹時候發(fā)現(xiàn)的。只是因為煉丹需要大量的財力物力支持，失敗的機率很大，很多的前輩在為了得到社會對煉丹的支持，將這些和長壽成仙綁在一起，千百年來沒有人敢說破，一旦說破就是多少人頭落地的慘劇，如果朝廷禁止了煉丹的研究，道教和民生進步的車輪就會被阻擋。

我們茅山派屬于上清派，在唐的地位和你們龍虎山差不多，所以承接了很多皇朝的煉丹任務(wù)，有了煉丹的任務(wù)，煉丹的掌門就要試藥，多少代下來，逐漸掌門人的后代人丁稀薄，子孫天賦都受到折損，現(xiàn)在我派主要是以符箓為主了，還有茅山術(shù)也是世上的絕技，煉丹幾乎我們做的很少了，要不是我怎么會發(fā)愁沒有了血脈繼承人，想到借你來傳道術(shù)呢？”

劉萱心里陡然的吃緊，反駁說：“那么張真人和我?guī)煾杆麄兊暮蟠己苈斆髂兀俊?

紫玉道長羨慕的說：“他們天師教每代掌門都生很多的兒子，也有很聰明的安排，煉丹試藥的都沒結(jié)婚，你師傅就是例子，我估計我們走了你師父肯定留下來試藥了，今年不知皇宮誰獻了此《太一金英神丹》方，煉丹的大家都明白兇險，都是正一道的，所以都在揪心”。

劉萱沒有想到事情是如此的復(fù)雜，心痛師父，跪下給紫玉道長說：“作為徒弟，知道詳情后，沒有心再留在此地，我要去救師父”。

紫玉道長走過來攙起來劉萱，語重心長的說：“你在這學(xué)藝，就是在救你的師父，我們天機在心，都是心照不宣的達(dá)成了協(xié)議，為什么我第一個是要教你遁地之術(shù)，后面還有茅山的時空轉(zhuǎn)移術(shù)，就是想你學(xué)會后，能夠分身后去皇宮把他們的煉丹爐毀了，這樣圣上的丹藥只有在龍虎山煉，你師父就可以把金汞的量減到安全劑量，曾加一些延年益壽的方藥，這樣才能躲過一劫”。

劉萱聽后有疑竇的問：“為什么是我，你會遁地術(shù)也可以啊，都不用浪費時間教我了”。

紫玉道長說：“每個法術(shù)的施展都是以真炁作為動力的，我真炁不夠只能在這十步之內(nèi)遁地，而你有玉鏈真人等傳于你的真炁，所以天降大任只有是你了”。

劉萱停止了哭泣，神情堅毅的說：“好我煉！”

紫玉真人說：“你已經(jīng)遁地進到了鬼怪幽所，出去就看你的本事了，所有咒語寫在道觀內(nèi)地板上，你擦干凈地板就會有咒語顯現(xiàn)出來，你要自己悟道，我在這道觀外打坐就是幫你坐鎮(zhèn)，另一個分身去參加我女兒虛蘭的婚事”。

說完紫玉道長盤地而坐，嘴里念念有詞，漸漸的劉萱看著他就像坐著睡著了一樣，知道他的形識在這，人身體已經(jīng)在女兒的婚禮上了，茅山道術(shù)果然的厲害，劉萱苦笑的一聲：“這是什么事，都來找我，我招誰惹誰了”。

兩個師父都是打啞謎，背后都有那么多故事，要她來承擔(dān)這些日積月累的包袱，為什么自己要那么顯能呢？

定了定神，劉萱先站在道觀門外的臺階上，再次環(huán)顧四周，除了這個道觀是清楚的建筑，在周圍的景色都是混沌的灰黑色，不熟悉環(huán)境的劉萱想，不能去別處探索，紫玉道長說這里是他們關(guān)押鬼妖的密地，道觀就是法器，那么這妖邪又在哪里呢，看著關(guān)閉著的有八卦陰陽圖案的大門，劉萱想也許就在道觀之內(nèi)吧。

劉萱繞過坐地打坐入定的紫玉道長，來到道觀的大門前，先吐口氣給自己一個壯膽，然后拿出幽冥鏡握著，但是沒有打開幽冥鏡的包裹布，劉萱用書包里準(zhǔn)備的一個小巧的桃木劍，推開了道觀的大門，大門吱呀呀的打開后，看到正對自己的是一個水桶，和一個拖布，道觀內(nèi)空空蕩蕩的，只有大門正對的神臺上有一座神像，酆都鬼神的首席判官崔府君的泥塑，白臉睜著雷霆大眼，身穿紅袍，左手拿著生死簿，右手拿著勾魂筆，他也是道教中的圣靈。

劉萱想起紫玉道長說的拖地，就揣回了自己的寶物，拿起拖把，蘸了桶里的符咒水，準(zhǔn)備開始拖地。道觀內(nèi)地是青石板鋪就的，很久沒有人來的吧，地上有很厚的幾寸厚層灰，劉萱走在上面這些灰在追著自己的腳步，劉萱身體一激靈，干脆就從自己的腳下擦起。

拖把的水剛接觸到地面，厚厚的灰就開會時變形，像是被鏹水腐蝕了一般冒著白泡，看到此情景，劉萱不由的蹲下來細(xì)看，就馬上看到被拖布拖過聚在一起的灰燼里面，忽然幻化出無數(shù)只眼睛，密密麻麻的的像眉眼豆看著自己，眼皮還一眨一眨的，劉萱心說，這就是茅山千年來的斬殺妖鬼的存靈吧，沒有身體，只有鬼眼保留了下來，沒有法術(shù)水激發(fā)，就是這一層的灰燼而已。

劉萱看到有些地方被拖布擦過的沒有灰，地板上顯出了符咒的熒光，這些符咒就是鎮(zhèn)這些存靈的法器，于是劉萱拿起拖把又蘸了符咒水，在自己站的地方拖開去，白色的泡沫又在沸騰，接著是又有一堆眼睛眨著望著劉萱，這些眼睛是有的怨毒的，有的哀怨的，有的單純的，有的水靈靈的，有的淚汪汪的，有的流著血，有的努力睜眼如同白湯圓，有的暗淡無光的散發(fā)看著劉萱。

劉萱想眼睛畢竟沒有手腳，奈何不了自己，專心的查看地面，在擦干凈的地板上終于有一個完整的符咒顯出來，還沒等劉萱定睛細(xì)瞧是什么咒語，就見地上的眼珠子串在一起，開始像鏈條蛇一樣劉萱身上爬行，鬼眼們急了，他們似乎知道劉萱一旦念咒后，他們最后的存靈就徹底的灰飛煙滅了。

劉萱心想，他奶奶的，真是內(nèi)外有別啊，紫玉道長的女兒今天洞房花燭夜，自己剛到茅山就被懵過來在這幫他們清理妖鬼的存靈，肯定是這些存靈太多，新鬼都放不下了吧！說的好聽，讓我學(xué)本事救師父，簡直就是把自己關(guān)在這當(dāng)騾馬使喚，自己沒有遁地出咒想出也出不去，這么多千年的存靈在地上，還沒等拖完地，自己也會被眼珠鏈條絞死了。

眼珠子越來越多，整個道觀內(nèi)的存靈都被激活了，劉萱看到的是道觀內(nèi)大海般存量的眼珠子朝自己爬過來，茅山這千年來在除了多少妖邪啊，到了紫玉道長有功力的法師沒有了，這些存靈就會是一個負(fù)荷，影響茅山道教的人脈發(fā)展，現(xiàn)在劉萱才進來道觀斬存靈，紫玉道長的那個等不急的就要女兒結(jié)婚，想早點開始造人計劃了。

劉萱想著這個拖把不能再用了，如果他們的符咒水有用，紫玉道長也不用自己來幫忙了，劉萱身上的掛著的眼珠子串起來越來越多越重，力量越來越強，劉萱想不是鬼都沒有力氣嗎？怎么會這樣，就在脖子被眼珠鏈濕漉漉的絞纏的時候，劉萱急中生智的拿出幽冥鏡，抖開了包裹的布，一股幽藍(lán)的光升起，一下子照亮了整個道觀，那些眼珠在光照之地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整個大殿的地板瞬間灰塵皆無，所有的地板的符咒閃現(xiàn)出來，還有幾個眼珠躲著在劉萱的脖子上，劉萱用手一撥，掉到地上，幽冥鏡光一照就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