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次夜幕降臨。

雷瓦在烤魚，鄭鵬和達婭正在閑談。

壯漢湯姆靠在一顆大樹上，看著被樹葉蔭蔽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許是死去的那些特種營的戰斗員吧。

他有時候會回想起自己在軍營中的日子，回想起那些算不得多么美好的記憶。

參軍，對于湯姆來說，是個無奈的選擇。

家境不好，又有弟弟妹妹要養，與此同時，他又是個有心氣的人，起早貪黑的做個小商販，他是不愿意的。

萬幸湯姆體格出眾，耳聰目明，很快就從普通士兵中脫穎而出，加入了特種營。

又從普通的偵察兵，一步步成為戰斗員中的佼佼者，再成為特種營的教頭。

如果不是他的弟弟和妹妹先后得了重癥，缺錢醫治，他想，或許有一天，他也能成為一名真正的將軍，哪怕是中將。

但弟弟妹妹先后病倒，對他的經濟造成了極大的困難。

特種營教頭的工資不低，但仍是杯水車薪，無奈，他只好搞點副業，違背了規定去培訓私人安保。

當然，被發現了。

特種營沒收了他的收入，關了他一年零八個月。

他的弟弟妹妹病死了。

樹下的湯姆握了握拳頭。

他錯了嗎？似乎沒錯。

他只有這兩個親人了。

部隊錯了嗎？似乎也沒錯。

令行禁止，對軍人來說，是最基本的要求。

他沒有的想起阿庫家族的大廈，永遠是那么燈火通明。

阿庫·哈什，他從來也不會有這種煩惱吧？

他轉了轉頭，看向正接過雷瓦手中烤魚的阿庫。

而距離此地十五公里的地方，李虞長長吐出一口氣。

他肺部的小人也轉變為了李虞的面龐，緊閉著雙目，周身神光縈繞。

他找到了之前阿庫等人與特種營發生沖突的地方。

“唔”，

李虞雙目湛然若神，在黑暗中仍能視物如白日，他翻了翻一個倒地的戰斗員尸體，眼球暴突，身上滿是淤青，鼻孔和耳朵處還有干涸的血跡，

“是可以加速血流的能力嗎？”

他想到阿庫看向阿曼達的眼神。

李虞又翻看了幾具尸體，大體確認了自己的猜想。

“不過，阿庫真的沒什么特殊能力嗎？”

李虞看著阿庫等人離去留下的痕跡，皺了皺眉頭。

旋即，他化作蛇形，在森林中穿梭，追隨著阿庫等人的痕跡而去。

他直覺阿庫等人不會那么簡單，還是綴著他們的尾巴去尋找西摩拉王的墳墓來的好些。

他盤繞在一顆距離阿庫等人不遠不近的樹上，看著晨光亮起。

李虞所化靈蛇的體型也有所增長，能有兩米多一點了。

“不，不好了”，負責早上守夜的雷瓦本來在河邊釣魚，這時卻突然驚慌地跑回來營地。

“嗯？”，阿庫掀開帳篷。

“死魚，死魚”，雷瓦手中拎著三條河魚。

“死魚又怎么了”，阿庫睜開睡眼，“不也一樣吃嗎？”

“不，不是”，雷瓦情緒變得激動起來，甚至有點結巴。

其他人也陸續醒來了。

“這是死魚正口”，雷瓦有點驚恐，“誰遇到了，就是天要收他。”

“這也太封建迷信了吧？”，鄭鵬順手接過來雷瓦手中的三條魚，仔細看了看，又抬起來聞了聞，“多少帶點臭，這河里一天要死多少條魚？只是正好碰上了而已。”

“不是”，雷瓦說道：“釣上來死魚，這是河神惱怒，對釣魚者的警告，如果不遵從警示，必死無疑。”

阿庫聽的直搖頭，“世界之大，不過正好有個兩三條死魚掛著鉤了而已。”

“唉”，雷瓦看著被鄭鵬提在手里的死魚，自顧自說道：“小時候我也是不信的，只是后來........”

“那是住在我家附近的一對夫妻，跟我一樣，也是部落里最下等的人，那時候，我們部落還不在現在的位置，而是在河邊”

“河邊可以捕魚，河水里有一種大魚，雖然可怕，但也是能殺死吃肉的”

“阿力夫妻兩個有一種獨特的捕捉大魚的方法，欸，現在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辦法”

“總之，他們經常就會捉到大魚，按照部落的規定，捕獵到大型獵物的，可以額外獲得一些口食，大概有三年吧，阿力夫妻終于脫離了最低等部落民的身份，甚至他們的兒子還被選進了護衛隊”

“呀，那可是個美差，不過壞事也隨之發生了”

“死魚正口的傳說其實很早就有了，只是我們部落一直沒碰上，可好巧不好呀，就被阿力夫妻碰上了”

“那是一條已經腐爛的大魚，在清晨被阿力釣了上來，部落里的巫婆說，這是河神發怒了，是阿力用邪法釣魚引來的，只有活活獻祭了阿力才行”

“不然，部落會有大災難的”

“其實我們的族長并不是很相信這個傳說，時不時的大魚肉也大多進了他的肚子”

“所以他拒絕了巫婆的提議，只是讓阿力夫妻先不要釣魚了”

“但是，阿力的妻子這時候已經懷孕了，也是怪，她就想吃魚肉”

“阿力沒得法子，大魚不讓叼，那小魚總行吧？可是，他連著釣上來五條死魚，心里終于慌了。”

“當天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更詭異的是，就在這大雨中，剛剛懷孕三個月的阿力妻子竟然臨盆了。”

“雨越下越大，那時候我還小，躲在家里不敢出門，只聽見一聲古怪的叫聲，然后是更多的古怪叫聲”

“再之后，雨停了，阿力夫妻和兩個好心接生的部落民都死了，皮被剝走了，都是血”

“都是血！”

雷瓦說完了，他的眼神本就有些呆滯，此時更顯死寂。

“五條魚，四個人”，鄭鵬嘟囔了一句。

“是五個人”，達婭突然插話，“還有一個嬰兒”

“說的這么邪乎”，鄭鵬打了個哆嗦，他倒不覺得雷瓦有騙他們的必要，可正是這樣，才更顯吊詭。

“那這次是，三條魚”，達婭的聲音頗為空靈，“三個人。”

“呵呵”，阿庫擺擺手，“明天我們就能找到西摩拉王的陵寢了，就算真有河神，那就讓河神去給我們探探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