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牙齒的僵尸會不會咬人，秋月白尚且不知。
但當秋月白跟隨九叔踏出義莊門扉之后，所見所聞，可謂是讓秋月白大開眼界。
現在已經是深夜。
而深夜。
則陰陽顛倒。
小路兩旁不時的發出吵雜的聲響。
嬰兒的啼哭聲，狗吠，鬼火，還有一些隱隱約約能聽到喊叫自己名字的聲音。
魑魅魍魎，妖鬼亂舞。
聽得讓人煩不勝煩。
甚至。
秋月白竟然看到一個只剩下半拉腦袋的年輕人，沖九叔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而九叔也報以微笑，從懷里拿出一疊黃紙，掐指念決，火光四起，手中的黃紙燒盡，便落在了那個半拉腦袋的年輕人手中。
年輕人感激的看了九叔一眼，深深的鞠躬，便消失在原地。
這樣的場景，十步一個，可謂是種類繁多。
讓秋月白深刻的意識到。
人世間死法的多樣性。
一直走到離義莊五里地之遠，這樣的事情才告一段落。
看著面無懼色跟在自己身后的秋月白，九叔眼底泛起一道贊揚的目光。
這個年輕人，很不錯。
也因為不錯。
九叔不免心中有一些惋惜。
道家之法，可觀人生死。
可也道盡了人世間的苦楚。
看的多了，心中不免有些多愁善感一些。
哎。
哀嘆之聲響起。
這讓一旁的秋月白有些疑惑的轉過頭，望向九叔問道。
“九叔何故唉聲嘆氣。”
“哦，沒什么。”九叔心存善意便也不想告訴秋月白的真相，于是轉移話題道。
“你看到此地這么多鬼怪，是否心神不寧？”
秋月白微微搖了搖頭道；“沒有，他們未傷及我半分。”
“也就沒有什么好害怕，只不過是一些流露在荒野之地的可憐人罷了。”
“恩。”
九叔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向前走去。
只是與之面孔上的波瀾不驚相比，內心倒是泛起了一道漣漪。
這個年輕人與他相識雖然時間尚斷。
但觀此人言行舉止，心中自有浩然正氣，則不懼與鬼怪。
甚至言語之間，透出了一抹憐憫。
這是難能可貴之品。
這一刻，九叔不知為何生起了收徒之意。
可能是因為憐憫，也可能是因為秋月白那一句，他們終究是一群可憐人罷了。
暫且。
九叔心中道不明。
但相逢便是有緣人，隨即九叔便開口試探道。
“你可知為何在義莊旁會有那么多的鬼怪嗎？”
這句話響起，引旁邊的秋月白一愣，他雖心中卻有不解，但秋月白并沒有問，他本就是淺交言止之人。
說的多，問的多，則會引起不必要的懷疑。
畢竟書上的那種一見鐘情，一見如故，坦誠相待之詞，為何能在大眾之間傳唱。
只因為。
少。
所以才會讓人歌頌。
秋月白明白九叔此話含義是什么，那便是動了收他為徒之意。
不然不可能平白無故的給他解惑。
“小子不明，還請九叔解惑。”
“恩。”九叔點了點頭，內心有些歡喜，便開口解釋道。
“那是因為茅山之術。”
“雖茅山之術乃道門的一個分支，但其傳承至今便自有他存在的意義。”
“每一名茅山弟子，需福澤一方百姓。”
“所以，這就是你為何能在義莊旁邊看到如此多鬼怪的緣由。”
聽到九叔的解釋，秋月白心中敬佩之情悠然而生。
九叔并沒有說什么替天行道，斬殺妖魔的大道理，他只是平淡的訴說了自己所做之事，只是為了保護一方的百姓罷了。
而那些鬼怪，便是九叔的職責。
他就像是一個守墓人一般，看似簡單。
但日日夜夜照顧與看守，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堅持。
永遠都是讓人敬佩的品德。
“小子謹記九叔之言。”
秋月白沖九叔深深的作揖。
這一拜。
拜的是九叔的品德。
“你剛才叫我什么？”九叔佯裝有些怒氣的說道。
“師傅。”
秋月白臉上漏出了一絲的微笑，不知為何心中掠過一絲別樣的情緒。
如此的陌生，又如此的讓他感到一絲的美好。
“哈哈哈。”九叔開懷大笑，便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準備遞給秋月白。
“此玉佩可令尋常邪物不敢與之靠近，算是為師送給你的見面禮。”
“等為師選一個黃道吉日，再開壇作法告知師祖，你便是茅山弟子。”
“多謝師傅肯收我為徒。”
言罷！
秋月白便準備行師徒之禮。
但不知為何，一雙孔武有力的雙手，扶住了秋月白，并沒有讓他行師徒之禮。
這讓秋月白有些不解，便疑惑的看向九叔道。
“師傅？”
“師徒之禮，還為時過早，等開壇告知師祖之后，你再跪也不遲。”
九叔收回雙手，言辭有些嚴厲道。
“剛才為師所述之言，你應該明白，入我此門，不可好高騖遠，只做好本分即可。”
“不然，天道不容。”
“在你還未正式入我道門之前，愿你能想明白。”
“入我道門，需常年與鬼物為伴，可能會傷及陽物，希望您謹慎對待。”
傷及陽物？
秋月白望了望身下，隨即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
忽然。
秋月白才想起九叔好像至今未娶。
“嘶!“
想到這里，秋月白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對待九叔的敬佩之情悠然而生。
九叔為了自己的事業，付出了太多太多。
看著秋月白投遞過來異樣的眼神，雖九叔不解，但也知這個眼神意味深長。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便連忙解釋道。
“入我門下，是可以結婚生子。”
“只是比尋常人家，難以生出罷了，但也可以生。”
哦，這樣啊。
秋月白收回了那道異樣的眼光，便雙手接過九叔的玉佩。
但剛接過九叔手中的玉佩，一股灼熱感充斥著秋月白的雙手，仿佛拿在手中的玉佩是一個火疙瘩一般。
“砰！”
玉佩被秋月白扔到了地上。
再看秋月白的雙手，皮膚已經變成黑焦之色。
這一舉動，不由的讓九叔一字眉皺起，隨后彎腰撿起地上的玉佩，放在眼前細細端詳了起來。
并沒有任何的異樣。
玉佩還是那個玉佩，只是有些溫存的熱氣罷了。
既然不是玉佩的原因，那便是其他的緣由。
隨即九叔眼神泛起一道慎重看向面前有些錯愕的秋月白，言語嚴肅道。
“你有事情瞞我？”
這一問，讓秋月白的心臟慢了半拍。
難道自己僵尸的身份暴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