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祖父的鑰匙
- 野人擄走我之后,談了八次戀愛
- 刻日
- 2139字
- 2025-07-18 16:27:46
暴雨打在超市的玻璃穹頂上,像一千面戰鼓同時擂響。、
程朗推著購物車穿過貨架,車里的物資已經堆成小山——礦泉水、罐頭、壓縮餅干,還有三大包鹽。
夏槿牽著兒子程星的手跟在后面,七歲男孩的眼睛里盛滿疑問。
“爸爸,為什么我們要買這么多東西?”程星仰頭問,“老師說洪水來了要去高處。”
程朗揉了揉兒子濕漉漉的頭發,透過超市落地窗,他看到停車場的積水已經沒過半個輪胎。
遠處,市政工人正在堆沙袋,橙色的防汛警示燈在雨幕中忽明忽暗。
“以防萬一。”夏槿替丈夫回答,把一包巧克力塞進兒子懷里,“記得爸爸教你的應急包放在哪里嗎?”
男孩點點頭,突然指向超市入口:“快看!”
人群像受驚的魚群般騷動起來,幾個穿雨衣的工作人員正在鎖閉側門,廣播里循環播放著:“受暴雨影響,本超市將于半小時后關閉...”程朗看到一位老太太的推車里只有兩包方便面,而旁邊的年輕人卻囤了整整一車啤酒。
人類面對災難的反應總是如此迥異。
收銀臺前排起長龍。夏槿突然抓緊程朗的手腕:“電話。”
程朗掏出手機——是山頂別墅的安防系統警報。
攝像頭傳回的畫面被雨水扭曲,但足以看清客廳里的一片狼藉:“翻倒的家具,破碎的酒瓶,還有地板上幾道拖拽狀的暗紅色痕跡。而最令他毛骨悚然的是,冰箱門大開著,所有調味品都不翼而飛。”
“李晟他們...”夏槿的聲音哽在喉嚨里。
程朗關閉畫面,將購物車往前推了半步。
他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耳邊回響著祖父臨終時沙啞的警告:“山神發怒時...用鑰匙...書房...”
那把黃銅鑰匙此刻就貼在他胸前的口袋里,三十年來從未使用過。
祖父的老宅在城東老街,是少數還沒被拆遷的磚木結構房子,據說建于五十年代。
“回家后別出門。”程朗壓低聲音,“我要去爺爺老宅一趟。”
夏槿的瞳孔收縮:“現在?外面可是...”
“就是現在才必須去。”程朗掃了眼兒子,把后半句話咽回去。
超市燈光突然閃爍幾下,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叫。
回家的路像穿越戰區,道路積水已經沒過小腿,程朗不得不把兒子扛在肩上。
一輛拋錨的出租車橫在路中央,司機站在車頂打電話,水面漂浮著汽油 rainbow。
程星把臉埋在父親頸窩,溫熱的呼吸噴在程朗鎖骨的舊傷疤上——那是他十五歲時和祖父進山留下的。
公寓電梯停了,他們爬了十二層樓梯。
進門第一件事,程朗就掀開客廳地板暗格,取出塵封已久的登山包。
夏槿默默往里面塞入強光手電、瑞士軍刀和醫療包。
“如果...”夏槿給兒子擦頭發的手停頓了一下,“如果三點前你沒回來...”
程朗吻了吻她的額頭,嘗到雨水的咸澀:“鎖好門,用鹽在窗臺畫線。”
老宅的鑰匙在他掌心留下深深的壓痕。
越野車像艘潛艇般在街道上潛行,雨刷器開到最大檔也跟不上暴雨的節奏,擋風玻璃上水流如瀑。
程朗不得不將車速降到二十碼,底盤不斷刮擦到水下未知的障礙物。
導航早已失靈,他憑著記憶拐進老街巷子。
這里地勢低洼,積水已經沒過引擎蓋。
程朗把車停在廢棄的郵局門口,換上雨靴和防水背包。
剛下車,渾濁的污水就漫到大腿,冰冷刺骨。
老街兩旁的梧桐樹在風中狂舞,樹枝拍打著電線,迸出藍色的火花。
祖父的老宅是巷尾獨棟,黑瓦白墻在雨中像個沉默的幽靈,院門上的銅鎖已經綠銹斑斑,鑰匙插入時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程朗推開門,撲面而來的是霉味和某種古怪的藥草氣息。
前院的石板路完全被淹,他蹚水來到廊檐下,主屋的門鎖倒是順滑得多,仿佛有人經常使用。
門開的瞬間,一道黑影從程朗腳邊竄過——是只濕透的黑貓,金色豎瞳在昏暗里閃著詭異的光。
屋內比外面更冷,程朗打開手電,光束照亮漂浮的塵埃,客廳家具都蒙著白布,像一排等待解剖的尸體。
祖父的書房在二樓,樓梯木板在他腳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二樓走廊盡頭,書房門上掛著把造型古怪的鎖——不是普通的彈子鎖,而是某種機關鎖,鎖眼呈五芒星形狀。
程朗胸口的銅鑰匙突然變得滾燙。
鑰匙旋轉時,他分明聽到機關齒輪咬合的咔嗒聲,就像打開了某個塵封的時空膠囊。
門軸吱呀作響,書房內的景象讓程朗呼吸停滯——
整面墻都是標本架,泡在福爾馬林里的生物器官排列得整整齊齊。
有手掌大的蜘蛛,三只眼的青蛙,還有一截明顯不屬于任何已知動物的指骨,末端帶著鋒利的角質爪。
書桌上攤開的地圖標著紅圈,正是他們別墅所在的山頭。
程朗的手電光掃過書架,突然定在一本皮質筆記本上,當他抽出這本霉斑遍布的日記時,幾張照片滑落在地。
第一張是黑白集體照,年輕的祖父站在一群穿白大褂的人中間,背景是寫著“XX科考隊“的橫幅。
第二張讓程朗的血液凍結——鐵籠里關著的生物,雖然照片泛黃模糊,但那高聳的眉骨和深陷的眼窩,分明就是他們遇到的原始人。
日記內頁字跡潦草,有些段落被水漬暈染:
「1972.8.3晴
今日在二號洞穴捕獲活體,暫命名為Homo silvestris(森林人),其唾液含有特殊酶類,能催化昆蟲變態發育...」
「1972.8.15暴雨
樣本逃脫!咬傷兩名警衛,老張說這是山神發怒,要我們用銀器和鹽...荒唐!但傷口確實出現異常增生...」
「1972.8.17
封山!所有人撤離!那些卵...它們在人體內...」
最后幾頁被撕掉了,只留下殘角上祖父顫抖的筆跡:「千萬...別讓它們...下雨天...出來...」
程朗的耳膜突然刺痛,就像聽到蚊群振翅的那種高頻噪音。
他猛地轉身,手電光照向窗外——暴雨中,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站在院里的梨樹下,樹葉編織的遮蔽物濕漉漉地貼在身上。
原始人仰著頭,似乎在嗅聞空氣中的什么氣味。
更可怕的是,程朗分明看到,他的左手拿著李晟的iphone,右手提著個滴水的塑料袋,里面裝著幾瓶...番茄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