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輕松的年假就結束了。

在這期間，任苒仿佛和陳希之達成了一種默契，兩人并不會對彼此之間的關系在進行進一步的談論，只是偶爾的說說話，互幫互助，雖然顯得有些生疏，但是在陳希之看來這是一個很不錯的進步。

陳希之趕在任苒返回A市的前幾天，對陳氏內部的所有潛在問題，掃了尾，并且讓楚薺隨時注意陳氏的發展。

楚薺當仁不讓的成為了陳氏的臨時總裁。

在回去的前一天，陳希之去了B市的監獄。

他隔著桌子看著坐在對面的崔銘，雙手交疊放在面前桌子上。

等待他開口。

“阿之。”崔銘黑色的發大多變成了白色，那雙眼睛仍舊是幾十年未改的神色，他的兩只手因為手銬被并在一起，只能進行小范圍的活動。

陳希之看著崔銘那張笑臉，像親伯父一般的樣子突然間顯得不真實起來。

那幅忠厚老實的樣子終究騙過了許多人。

“崔銘。”陳希之沒有如當初那般喊一聲親切的“崔伯。”

崔銘因為這句陌生的稱呼，勾起嘴角的動作停滯了下，之后笑容漸漸消失不見，看著面前已經成熟的陳希之，說道。

“阿之，我很抱歉當初做了那種事。”

“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陳希之銳利的眼神盯著崔銘，“做過的事是無法改變的。”

陳父陳母無法再醒過來，他也在不能聽到父母一聲親切的“阿之”。

崔銘聽到這話，垂下頭去，他其實有很多話想要跟陳希之說，但又不知怎么開口。

“當時因為你的一己私欲造成了我父母的逝世，無論你說什么，在彌補著什么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你早該想到會有今天這個下場。”

陳希之看著崔銘的白發，抿抿唇，又低聲說道：“我從來沒有想到過是你。”

崔銘渾身一震，抬頭看著他，眼中竟然染上了紅色。

“阿之……”

“可是，崔銘你為什么這么做！我父母對你就像對待家人一樣，你為什么非要下這個死手，非得讓那么小的我失去至親，又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逼我？！”

陳希之忍不住雙手握拳，看著那雙熟悉的眼眸，還是忍不住問道，明明已經知道答案，卻還是不死心。

他討厭優柔寡斷的自己。

“我…我只能說，對不起……”崔銘哽咽的聲音不斷傳來。

“沒用了，崔銘，一切都結束了，不是你的，你終將握不住，拿不了。你做的終將付出代價。”

陳希之站起身，看著低著頭的崔銘，轉過身去。

“我父親曾經和我說過，如果你做了什么錯事，讓我包容你，因為你一生都過的很辛苦，但是……”

“崔伯，這件事不行……”

說罷，陳希之離開了狹小而又悲痛的探望室，他不能回頭，他不想臉上憎恨的表情讓崔銘看見，這是他留給崔銘最后的體面。

崔銘聽著那最后一聲“崔伯”，愣了許久，之后在空蕩蕩的探望室笑出聲，只是笑著笑著雙手捂在臉上，哭了出來。

……

陳希之站在監獄外，看著天空中依然飄落的雪花，伸出修長的手想要觸碰那片片雪白的花，卻在觸碰的一瞬間消失不見……

略長的發遮住猩紅的眼眸，空中的手張了張，仿佛要抓住些什么，卻又在下一秒重重的垂下。

“阿之，崔伯給你帶來了你喜歡的玩具。”

“阿銘，你別老花這錢，他什么玩具都有。”

“哎呀大哥，這是我的心意，收下吧啊。”

……

“崔伯，我想養只小動物。”

“沒問題，下次崔伯留給小阿之帶來一只小動物，怎么樣？”

“我就知道崔伯最好了。”

……

“阿之，快來過來看看，看你崔伯伯給你帶來了什么。”

“是只小烏龜！”

“阿之喜歡嗎？”

“喜歡，媽媽，阿之可以和苒苒一起養它嗎。”

“當然了，但是阿之記得和崔伯伯說謝謝呦。”

……

“阿之，你崔伯半輩子跟著你父親我走過來吃了不少苦頭，以后如果他做了什么錯事，你就包容包容他，他其實不壞。”

“我會的，爸爸。”

……

所有的所有，都碎在了這個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