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劍山莊的人都知道,一旦莊主做出某些怪異舉動的時候,那就是大禍臨頭的當口,他怎么能不害怕?
“你說安雅不是重要人物,所以沒有她的消息,但是嚴峻熙呢,李智宸呢?這些由始至終都是名劍山莊重點關注的人物,你難道也沒有情報?”他加重了語氣,兇神惡煞的說道。
“有倒是有……只不過……”驚云頓了頓,小聲說道:“莊主,你也知道,收集情報的事情一向都是歸夫人管的。我總不能對她說,你要這些就是為了搞清楚另一個女人和他的姘夫過去發生了什么吧?”
趁著紀阿四還沒有發怒,驚云忙不迭的向外跑去,一邊跑,一邊說道:“夫人已經在來京城的路上了,有什么不滿,你對夫人發去,別光拿我尋開心。”
“糟了?!奔o阿四一拍大腿,暗道一聲不好,連著在屋中繞了好幾圈,也沒理出一個頭緒來。
“愛咋咋地吧?!彼麩o奈的說道。
夜色花蔭下,玉染臉色酡紅,提了半壺殘酒起身,搖搖踏向花影綽約處,想尋個清凈無人的地方,獨自咽下這半壺殘酒。
四下一片寂靜,只聽見草叢中促織夜鳴,月色如練,星稀云淡。
她不知不覺的哼唱著小曲,腳下一時虛浮,就近倚了一塊白石坐下,發髻松松垮垮的散了下來,舉壺就口,仰頭而飲。
一樣的良夜深宵,一樣的月色,曾經是誰伴我共醉。
“紀明軒,你當我真不知道,你在這京中做什么嗎?放著好好的一方霸主不做,偏要來做這低聲下氣的先鋒將軍,很好玩么?”
她飲一口酒,嘆一口氣:“玉染花了幾乎一生的時間,才讓主子不跪人,不求人,卻沒想到竟然會有今天。為了一個女人,全毀了……”
她竭力不去想起那個名字,卻怎么也揮不去眼前青色的身影。
眼前漸漸迷離,明知不是真實,也恨不得再近一點。她苦笑著舉起酒壺,任由酒液傾注,激靈靈灑了一臉。
身后有人劈手奪去了酒壺,將她扶?。骸坝袢?,你身體還沒好透,這般飲酒,是不要命了嗎?”
不待她說話,腰間一緊,身子突然騰空,竟被那人攔腰橫抱起來。
她只覺輕飄飄的,幾乎懷疑仍在夢中,喃喃自語道:“你休想蒙我,你如今尋了新歡,哪里還管我的死活。”
他頓住,繼而雙臂一緊,將她箍的不能動彈:“你胡說什么,若不是你替我挨了那一劍,現在我哪里還有命在。你對我的好,我都知道,你為我受過的罪,我也都清楚。我什么時候,都不可能放著你去死的,你不要這樣?!?
她不由自主伸手去推他,觸手之處,卻是一片溫暖。
這一驚之下,她愕然抬眸,酒意頓時驚去大半,神智隨之醒轉。眼前,是紀阿四憂傷的面容。
她剎那間失了神,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覺天旋地轉。
他抱著她,輕聲安慰,“不要胡思亂想,你只要活著一天,就永遠是我的妻?!?
回過身去,只見得遠處的陰影里站著一個女子,他一眼就認出是安雅,有些慌亂,不知如何是好。
卻見她從遠處緩緩的走來,素白的衣服被清清冷冷的月光照著,愈發顯得孤寂,她一舉手一投足間,盡是風華絕代。更是少見的戴了一支白玉雕成的蘭花簪子,不緊不慢的從廊上走了過來。
“這位是……”她蹙了眉頭,輕聲的問道。
玉染緊張的揪著紀阿四的衣服,生怕他說出什么不愿意聽到的話,可半晌聽不到他的回答,只好將他的衣服組攥的更緊,“我是他的妻子,”她的聲音很輕很輕,甚至還有點不確定的顫抖。
安雅擺了擺手,笑道:“看來我是打擾了二位了?!彼龔男渲腥×艘环庹圩樱f給玉染,說道:“你們本是剛見面,按理是不應該來打擾的,可遼國的議和使團再有十日就要到京城了,恐怕還要麻煩紀將軍了。”
他仍是抱著玉染,低頭看了那折子一眼,說道:“如今安大人和我已是平級,不必如此客氣。大人圣寵眷顧,日后恐怕還要仰仗大人。既是吩咐下來的事情,我自然是要做好的。”
她一愣,仿佛不是很習慣向來尖酸的他,今日如此好說話。突然想起他曾笑言找不到媳婦,要讓她冒充的事情,心里有些不悅。
感情這是大魏流行的泡妞專用套路么?你紀阿四當我是什么人?我做什么也不會做小妾這么沒前途的職業。皇上的妾我都不稀罕,難道還能稀罕你的么?
她客氣了兩句,轉身離了紀阿四的府邸,一言不發,心中一股子無名火起。
自紀阿四處回來,安雅又折騰了大半夜,卻始終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索性披了衣裳,坐在院中,看那一輪說不出清冷的月亮發呆,越看越是惱火,最終竟拿了弓箭,射起月亮來。
那弓一看就是好貨色,精鐵制成的弓上,隨意的雕了幾朵梅花,并不繁復的花紋襯得這弓更加的蒼勁有力。更為難得的是,這弓較之一般的弓要輕便很多,一看就是專為女子打造的。
霜兒推了房門出來,被院中揮舞著兵器的安雅嚇了一大跳,怔生生的問道:“小姐,你這是怎么了,難道邊疆又有戰事,你又要出征不成?”
她放了弓箭,感到不好意思,臉上微微有些發燙:“嗯,你想些什么,我好容易將蕭牧野的大軍殺的七零八落,又費勁心機布了這好大的局,西北邊境少說能保十年安寧。你這是還想讓本小姐上戰場?”
“那……”霜兒咬了手指,不解的問道:“小姐莫不是失戀了,這么晚了還不睡,在這和月亮較勁?”
她想了想,又道:“也不對,沒見小姐有男人,肯定不是失戀?!彼慌哪X袋,歡樂的指著安雅,“我知道了,你定是想男人了,對不對?小姐說過,這叫做發春是不是?”
“噗?!卑惭艥M臉黑線,這丫頭,別的沒學會,牙尖嘴利倒是學了個齊活,有事沒事就譏諷你兩句,讓你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