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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她和她

  • 懷幸
  • 卡多莫拉
  • 5351字
  • 2022-02-10 07:41:00

“那所謂秩序鎖鏈都是活生生的人,他們是螻蟻,也是決定者。”

那么,毀滅秩序就等于屠殺吧?生命、文明甚至是過往都將消失。

她做了什么呢?讓所有人帶著她不喜歡的認知死亡,那不就是什么都沒做?

這不符合神的風范,神要改變這一切。

第一步,起碼讓一個人接受自己的觀點……這個笨果子怎么這么不開竅呢?

真讓人頭大。

懷幸蹲在地上在本子上慢騰騰地寫字,無視一旁炸毛的小稚果,自顧自地說:“沒有我你可怎么辦?所以我勸你聽話點,”

“我雖沒上過學,但知道姐姐就是得寸進尺的行為。”小稚果齜牙咧嘴,“太過分了,居然專門為我造出比奴隸還低等級的雜役來,我竟還是第九等!”

“你不是不想做奴隸嘛,我改了呀!”她一臉正義,“做信徒你還沒有足夠聽話,比如剛剛還罵我臭姐姐;仆人——你?還是算了,只好重想一個。你可以說服自己是我對你的良苦用心。”

他嘴角直抽搐:“我腦袋沒被驢踢,干嘛這么做?反正我不干,臭姐姐!”

“你對神尊重一點,笨果子!”懷幸說,“在我的名為‘上命’的世界,你是第一個人,要有種八輩子修來福分的自覺,假如你這種人做了信徒,要后面的人看到,我以后一定會天天挨罵,我可沒蠢到做這事。懂了嗎?你要做好領頭人的職責,在所有人面前對我畢恭畢敬。”

“做夢去吧!我才不做呢。”小稚果毫不猶豫地說,聳肩道,“而且沒那么多人來,這世界的壞人屈指可數。”

懷幸搖頭:“我會說服他們的,就像我用自身影響你心甘情愿做雜役一樣。”

“……”小稚果不明所以,“我沒說要做啊。”

“我剛剛腦中構想的場景,你太喜歡我,然后被我的神之魅力折服,心甘情愿做一切事。現在這就是事實,你要反對嗎?反對無效。”她有些自豪,末了又加一句,“我真是偉大。”

“呃……”小稚果愣了半晌,“你就自娛自樂吧,反正我不做雜役。”

懷幸看看他,在本子上寫下“笨果子沉迷于神之魅力”的字樣,說:“我不聽,你就是臣服于我。”她覺得這方法不錯,輕松收服一個人,接下來是第二個目標。

悲哀的是,正常情況下應該是他人爭先恐后想成為神的追隨者,自己高高在上隨意挑選——這個世界果然有問題。

小稚果嘶了聲:“用這種自欺欺人的方法,改變世界簡直輕而易舉。姐姐在想什么?下一個要洗腦什么人?”

她盯著笑得開心的男孩,知道那話是故意氣自己,于是說:“你現在是小鬼,第九等,位置處在犄角旮旯的那種。我不要你了,我要去找個聽話的,別跟著我。”

“那我先回去修行了,姐姐要是找不到路……沒關系的,反正會轉圈圈,我不可能弄丟你的。”他說著揮手蹦蹦跳跳跑遠。

懷幸聳肩:“神不會找不到路,笨蛋!”

傍晚時分,天色陰暗,街旁路燈亮起,引得蟲蛾飛舞。一輛黑色摩托車停在路燈旁,駕駛的男人沖不遠處靠墻而立的男子吹了聲口哨:“沒事做?跟哥去零號玩玩?”

“怎么你付錢?我那疑神疑鬼的上司要我待這兒守著R出現,真他媽有病,那R說不定死了呢。”男子呸了聲,滿眼不屑。

“兄弟,少說點話,小心被當槍使,聯盟委員會各位對R的態度不明,有保護有要通緝的,啥事都能成導火索。”男人擰著把手,“那行,哥自己去,你好好守著,到猴年馬月。”他說著就已遠去。

男子雙手環胸,神色愈加哀怨。他忽地挑眉,細看從面前走過的女孩,其著黑色長外套,雙手插兜慢步行走。她走在路燈光外,大半身體隱于黑暗,整個人散發出令人心悸的陰鷙之氣,讓人不敢靠近。

他眸光流轉,出聲喊道:“喂,停下!”

女孩步履未頓,他不悅地上前攔住,前者抬眼,瞳仁黝黑且深邃。他心中吃了驚,下意識以為此人是戰士,但看年齡卻不太像。

“你叫什么名字?不是本城人?”他如是問道。

“偉大的神,渺小的螻蟻不要有神在人間居住以讓自己蓬蓽生輝的錯覺。”

“……我問你聽說過R嗎?”男子隨口問,心想從一個智商有問題的小屁孩嘴里得不到什么的。

懷幸洋洋得意道:“即使這個代號很難聽,但既在人間代表本神,那么每個人都應該刻在靈魂深處……連話都沒聽完就走,沒有禮貌。”

她回頭繼續走,望著腳下精致的瓷磚花紋,說起來,自己當初是因為什么去做那件事?

定然重要。

可因為什么理由呢?

她默然抬首,望著深沉夜里孤零零閃爍的星星,眼底升起冷意。

遺忘的滋味很不好受。

男子揉著眉心,想之前遇到的女孩便一陣無語,扭頭朝她離開的方向望去,登時愣住。那女孩立在原地,周身散發出縷縷黑灰水霧,面目猙獰的鬼頭隱隱浮現其中。

他大驚,再眨眼那兒卻空空如也……

房間并不隔音,外界各類嘈雜聲音傳入其內,那一聲聲不論嬉笑或是哭泣,阿爸都極為享受,介紹走客人后便安心品茶起來。

“吱呀——”

開門聲緩慢而被拉長,阿爸慢悠悠拋去眼神,頓然恢復精光,一眼就將來人打量清楚,笑問:“大人需要什么玩具?”小孩來零號避難所玩倒真是少見。

懷幸聞到飄在房間里的煙味,厭惡地縮了縮脖子,說:“我要一個人,不罵人不吼人,聽話……聽一點點話都行。”對于螻蟻就不要那么高標準了,適當降低下,不然他們會自卑傷心的。

阿爸點頭,拍拍手,門外便有人進來領她走。懷幸隨著服務生走在過道里,看著各種模樣的人從身邊低頭快速走過,或是茫然無助,或是痛楚無奈,她深吸一口氣,空氣里滿是讓喉嚨發癢的腐朽味。

她皺起眉頭,嘴角抿得更緊。

到了房間后服務生就退出去,說人馬上就來,請她稍等片刻。

懷幸安靜等著,過了不大一會兒那扇木門就被推開,一位有著柔順藍色長發的女孩怯生生地進門,連頭也不抬,喏喏道:“大人您好,我是K103號。”

“你的名字?”她疑問道。

K103號不敢置信地抬頭,驚奇面前之人,她是第一次服侍比自己年齡還小的客人。回神連忙回答:“是的大人。”

說話間她上前跪在其身邊,伸手去脫其人衣服,卻被抓住手:“我在跟你說話,認真聽,不準動手動腳。”

“這……”她立時收手,想到應該換種方式去服侍,于是說,“大人想玩什么?”

“我不玩,我來談正事。”懷幸不得不按住她再次亂動的手,說,“我的話你要認真聽,然后和我好好說,不能隨便罵人,不能亂吼亂叫。”

這人在說什么?K103蹙額,從未遇到這樣的客人,不脫衣服做事?這樣一來女孩就不能算在工作量里。

可再過幾個小時就是凌晨了。

懷幸還等著眼前女孩對自己要求的回答,她不想話說一半就遭罵。

K103吞聲口水,試探著問道:“大人只是要談話?”得到點頭回應后她又問,“那么需要多久呢?”

“很久。”

她陷入沉思,看著女孩帶有挫傷的雙手,心神恍惚;緊接著她想到小黑屋,當即打了個寒顫,語帶乞求:“大人的事要緊嗎?可以等我一小會兒嗎?”待完成今天的工作量再陪她說話。

“可以。”懷幸說,見人連聲道謝離去,嘀咕著,“但只有這么一次,我的人只能我才是最重要的。”

過道里人來人往,K103焦急地攔住一人:“17姐,你的完成了嗎?有多余的客人嗎?”

“哪有,我自己都還在找呢!”

“啊對不起。”她咬了咬下唇,步伐不停詢問下一個。

待她好不容易得到客人已經是一個小時后,心中擔憂那個女孩,再一想這么久都不曾出來找,應該沒事。

她拍醒吸附于下體的寄生蟲,開始紀錄工作內容。客人是個有著大肚子的中年男人,她常常遇到此類,心知他們粗糙不玩花招,若是不吃藥那結束的也快,自己就能盡早去見那個孩子。

男人一把將她抓去抱在懷里,還未辦事就聽“轟”的一聲巨響,震得房間木板都發顫。兩人也都被嚇到,K103偷偷撇眼臉色蒼白的男人,想他這會兒怕是吃藥都不頂用,可將至凌晨,自己該去哪里尋找客人?

“他媽的這什么狗屁零號,外面什么事?”男人怒不可遏,話音剛落就見木門被踢飛,撞在墻壁頓時粉碎,女孩雙手插兜站在門外,神色不滿。

這邊動靜吸引了不少人,眾人又怕又好奇地在遠處圍觀,服務生聽到聲響慌慌張張而來,還沒說話就聽中年男人劈頭蓋臉一頓罵。

“你他媽誰啊?趕緊滾,不然老子連你一起辦!”他吼完就將矛頭指向服務生,“過來將這小俵帶走,讓老子提不起半點興趣,這垃圾零號,有的都是些什么貨色!”

服務生只好賠笑,話沒出口就被那女孩打斷:“我等了你好久,這根本不是一小會兒。而且你拋下我找這么一個東西,是在說我不如一些亂糟糟的玩意嗎?我很生氣,有理有據的生氣。”

“對、對不起……”K103完全被嚇住,不敢想象會鬧出這么大的場面來,現在叫她怎么做?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懷幸說:“跟我走。”

K103看看服務生又看看男人,后者怒火中燒:“我還第一次遇到不把老子放眼里的賤貨,你想被調教調教……”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懷幸收回視線,同一時間穿插在男人身體的黑灰水霧刃消失,他的軀體驟然四分五裂。

“啊!”

有圍觀者尖叫一聲暈倒,現場死一般的安靜,人人的目光落在那女孩身上,如似見鬼。

她是戰士!

這樣的認知沖進每個人腦中,服務生只覺渾身僵硬,那是比變種人還要尊貴的戰士,可輕易毀掉避難所,而他們不能有一字怨言。

他尚在發呆,懷幸抓著呆滯的K103號的手朝自己的房間走去,不顧他人目光,邊走邊說:“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直到進入房間,K103才回過神,不安地望著面前的女孩:“對不起大人,我、我……”不管什么解釋,恐怕都只會讓她更生氣。

懷幸攤開本子看著最上方的名字一項,憶起笨果子像傻子一樣炫耀的場景,加之剛剛所了解到的,就說:“第一個,從現在開始你不準再以序列號為稱呼,能接受嗎?說說不能接受的理由。”

K103后知后覺坐在桌子對面,奇道:“那我應該叫什么?大人看我胳膊的刻印還在,我沒說謊。”

“我給你起了個,叫‘藍爾莎’。”她手指撫過她的皮膚,那刻印立即消失無蹤,“現在沒有了。”

“那分明是高等人的名字,我怎么可以擁有?”K103不可思議,如聽奇異傳聞般震驚。

“這就是理由?”懷幸想了想說,“以后什么等人這種分類不會存在,所以等于沒問題,完美解決,我真是厲害。”她兀自感慨,咂咂嘴看向下一行字,“我給你選擇和后路,如果感到痛苦會離開嗎?還是為了實現價值留下?”

“啊?”她還沒從擁有高等人名稱這件事緩過勁來,這太匪夷所思了,但這女孩那么強大,若是不答應,下場怕是和那男人一樣了。

“大人,我真的要用這種尊貴的名字?我是個低等人,怎么能與大人們相提并論?”她小心相詢,對低等人來說那是榮幸,可對女孩而言不該令人作嘔么?

懷幸看看她,這問題不是解決了么?還浪費時間做甚?她回答道:“只是個名字而已,代表不了任何東西——僅限于螻蟻,遇到關于神的一切都要尊敬,不準表達反駁的話。后面的問題,我說過這種分類會消失的,對于世界就需要點時間,但在上命——神的世界里從始至終都是。”

說完,她又提起第二個問題。

藍爾莎沉吟良久,不知今夜自己遇到的是何許人,那天方夜譚的話語是否為幻聽?如今是不是在夢中?

假如是夢?她想說什么就能說什么吧?退一萬步講,說錯話挨打也不是稀罕事,好像沒什么值得顧及的。

“沒有第二種選擇和退路,我都想離開這種地方。”藍爾莎微微一笑,心底因說出真心話所生的舒坦和不安混雜交織。她盯著女孩的眼睛,沒有找到一絲讓她借機閉嘴的情愫,便繼續說:

“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自私,拋棄身為低等人僅有的價值,但我真的無法忍受生子的痛苦,每一次都像做噩夢。最遺憾的是殖工都改造過,不會被痛死。”

她的目光不離女孩漆黑的瞳仁,后者聽罷思索著在紙上寫字,說:“補充一點,上命的世界不會有殖工與童器,也就不能有孩子生孩子的事,這是一件我無法理解的事情。”

“沒有生孩子的事……”這個上命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世界?藍爾莎怔然,“如果是那樣,生命不就是滅絕了嗎?”

“生命不會滅絕,舊世界只有人類一種,天災后卻冒出那么多種,它會為了存在不擇手段的。”懷幸說,“如果你覺得疼,那就不要做。上命的任何一切都屬于我,包括你們的身體,我不喜歡看到每天都是生孩子的場景,所以不能存在。”

藍爾莎低首自語:“我不喜歡做這些事,但我明白它是秩序,是必須存在的。”

“秩序是要被我改變的,我是個惡神。”她說。

可是沒有人會認同吧?

藍爾莎端詳這表情嚴肅的孩子,她不愛,所以不對這事有多余的看法。這孩子若是將想法公之于眾,那么定有無數人站出來反對,她僅憑不喜歡的理由無法說服任何人,這孩子言談舉止間掩飾不住那偏執勁,如此一來只會碰壁更慘。

換作自己要怎么說?還能怎么說,這都是正常的事,是無法撼動的規矩。這孩子就算說出反對理由,她也難站在她的角度去看待。

不過她還是個孩子,又為高等人,等過幾年長大懂得更多知識,怕就不這么想了。

是以這所有一切都是玩鬧么?

懷幸不大滿意調查結果,因為藍爾莎和笨果子是一類人,她想找只認價值的那類人,若是自己給出價值,他們會不會放棄原有價值?

大部分事情處于猜想階段,要做的事、要解決的問題數不勝數,對于偉大的神來說不是難事。

她可是很厲害的。

懷幸想著起身就要離開,身后藍爾莎驚奇道:“大人要走?”話落她就后悔,客人離開不是很正常的事么?何須多問?

似乎……似乎是和她交流有種不可名狀的安心感,真是想不通……

懷幸回頭看她,伸手道:“要一起嗎?”

“可以嗎?”

“為什么不可以?與神同行是你的榮幸。”她握住對方抬起的手,“如果要加入上命,就必須聽我的話。”

“我、我一定聽話,謝謝大人。”

藍爾莎呼吸急促,去做一個人的奴隸比做萬人的殖工好不知多少倍!

“別叫我大人,你叫我偉大的神,我聽聽。”

“偉大的神。”

懷幸詫異,下意識道:“你為什么會答應?是不是有什么陰謀?”

藍爾莎抬首,呆呆地啊了聲,女孩手掌的涼意傳遍全身,恍惚間,她以為自己在觀賞一幅畫,一幅無人知曉、唯被自己得見的遺世之畫。

蒼老散發霉味的木門、昏黃閃爍的燈光、安靜且有獨特氣質的女孩;光從她的斜上方潑下,那雙隱在醒醒中的眼睛在此刻如此明亮澄凈,倒映著她錯愕的模樣。

“因為……您是我的大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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