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君辰逸靜靜的站在那里看著自己的父皇,每次奉旨進宮都是來這里,每次都是看著父皇批閱著好像永遠都批不完的奏章,也似乎每次都是這么沉悶
皇上終于停下了手中的筆,望向了自己的兒子,悠悠開口道:“君辰逸,擅闖后宮,打傷侍衛,對朕的妃嬪動用死刑,你是越發的無法無天了”
君辰逸挑眉,皇上的語氣很是平和聽不出喜怒,他也不在乎他的喜怒,影衛突然現身傳他入宮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是被傳來問責的,可惜他并不在意
皇上見他冷著一張臉不說話,不悅的冷哼了一聲,“古往今來敢如此放肆、任性妄為的只怕也只有你睿親王一人了”
君辰逸并未覺得有何不妥,淡淡的說:“若有下次,兒臣依舊會這么做”
“君辰逸,你如此有恃無恐,當真以為朕不敢罰你?”
“父皇要罰,兒臣自然領罰,只是若兒臣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又有何能力鎮守邊關保家衛國,若這樣,父皇還不如將兵權收回,放兒臣離開”
皇上一聽,笑了,“君辰逸,這個如意算盤你就不要再打了,朕是不會放你離開的”
君辰逸有些無語,不悅的低下了頭,“那父皇想要怎樣?人我已經打了,后宮我也已經闖了,再說了,您不是早就想廢后了嗎,兒臣這是給您創造機會”
皇上嘴角抽了抽,故作生氣的說道:“君辰逸,不要亂說話,明日起給朕進宮上朝,沒見過那個將軍、王爺不上朝的,更何況你還是個親王,你明日若敢遲到,我便將你的寶貝王妃接進宮來陪宸妃住他個三年兩載”
君辰逸剛要拒絕的話硬生生咽了下去,他瞇著眼望向自己的父皇,什么時候起,他的父皇變得這么的老奸巨猾,竟然學會了用歌兒要挾他
“怎么,不服氣?”,皇上挑眉,也很是習慣性的瞇著眼望向他
君辰逸下意識挑了挑眉,很是恭敬的說:“兒臣不敢”
皇上滿意的笑了,又說:“你的毒是歌兒解得,看來這丫頭的醫術不在他父親之下,老六,朕想讓歌兒給你五皇兄看看”
君辰逸驚愕的抬起頭,昨日的事他已經知道了大概,就是因為歌兒一時心軟為他皇兄診脈這才給了皇后等人有機可乘,聽聞因為這件事五皇兄舊病復發,連太醫都束手無策,一想起歌兒被人誣陷時的情景,他的心情便跌落到了谷底
“怎么,你信了那些人的鬼話?”,皇上見他面色陰沉,問道
君辰逸一聲冷笑,不屑的說道:“兒臣怎么可能會信,即便不信任五皇兄,我也信任自己的妻子,歌兒雖然頑劣、單純了一些,但卻不是個不知進退的人”
皇上微微點了點頭,“那就好了,明日帶歌兒進宮一趟吧,朕希望她能治好你五皇兄”
君辰逸的眼睛再次瞇了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他的父皇擔心自己的孩子,雖然擔心的不是他,卻也發現原來他的父皇不是個冷血無情的人
皇上不悅的瞪了他一眼,“看什么?”
君辰逸不自然的收回了目光,冷笑道:“兒臣只是不太習慣父皇用這樣關切的語氣提起自己的孩子”
皇上一怔,臉上的表情淡了許多,他知道君辰逸對自己一直心有芥蒂,可是他是明啟的君主,他放在第一位的必須是他的國家,其次他才是個父親,這是他無法選擇的,也是他不得不一再磨煉君辰逸的原因
可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和這個固執己見的兒子袒露自己的心事,只能默默的嘆了一口氣,低聲咳嗽起來
君辰逸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發現皇上最近咳嗽的次數越來越多,心中隱約有些不安,冷聲說道:“讓歌兒來給五皇兄診脈不是不可以,兒臣有條件”
皇上饒有興趣的望向了他,“哦?什么條件?”
君辰逸干咳了兩聲,也不肯看皇上,冷聲冷氣的說道:“讓歌兒也給父皇診一下脈”
“為何?”,皇上一愣
“兒臣高興”,君辰逸黑著一張臉躬身行禮道:“若沒有別的事,兒臣就回去了”
說完也不管皇上同不同意,他轉身快速的離開,就好像是一個被人拆穿了心事的孩子倉皇逃離現場一般
皇上愣了許久,臉上漸漸的浮現出了笑意
他緩步走到屏風后面,癡癡的望著墻上的那張仕女圖,柔聲說道:“云兒,你看到了,咱們的兒子還是關心我的,他就是嘴硬”
仕女圖上亭亭玉立的美女栩栩如生,眉目含情的望著已經兩鬢斑白的君王,似乎在回應著皇帝
皇上又開始低聲咳嗽起來,“云兒,我的時間好像不多了,可是逸兒不肯繼位,你說我該怎么辦?”
仕女圖上的美女依舊含笑不語,只是默默的看著他····
緩步走出皇宮,溯雪已經站在馬車前等他了
君辰逸今日進宮特意將溯風留下帶了溯雪,目的只有一個,他必須要知道那日御花園里到底發生了什么,讓他心愛的女人眼中多了一層揮之不去的哀傷,那樣的哀傷本不應該屬于她
溯雪見到他,忙迎了上來,行了禮,“主子”
君辰逸微微點了點頭,大步上了馬車,溯雪不敢逾越坐在了車夫身邊,馬車緩緩的動了起來
君辰逸這才悠然開了口,“溯雪,那日御花園中,歌兒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溯雪早在君辰逸讓她跟著來皇宮的時候就已經猜到她家主子必然是在擔心那日的事情,也不敢隱瞞,忙回答道:“主子,王妃主子在御花園遇到了寧珂郡主,寧珂郡主提到了···提到了蘇雪晴”
君辰逸斂眉,面色變得陰沉下去了
溯雪不敢看他,硬著頭皮將那日寧珂郡主說的話一一敘述,說完后不見君辰逸說話,她鼓足了勇氣抬頭望向了馬車內的君辰逸,只見自己的主子神情陰沉的坐在那里,雙眉緊皺,面色凜然,只是那雙眸子里似乎在游走著她看不懂的復雜情緒,她不敢多問,忙轉回身不敢再去看君辰逸,畢竟主子在皇城里的時候她還在接受訓練,主子與那位叫做蘇雪的故事她也不是很了解,只是她很少見到他家主子對什么人、什么事流露出不一樣的情緒,當然她們家王妃除外
馬車內,君辰逸再也沒有開口,手下意識的覆蓋著了自己腰間掛著的那塊玉佩上,曾經的那些他不愿意面對的不堪回憶在這一刻涌上心間,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