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東林山山路兩邊的勿忘我溫暖了洛千歌冰冷了三年的心,那么此刻漫山遍野的的藍色花蕾則是將洛千歌從浸泡了三年的冰湖中徹底拉了出來,她聽得到自己心跳的聲音,那沉寂、冰冷了三年的心在再次與君辰逸這三個字有所交集的那一刻變得輕快、雀躍
上山前,她雖然已經(jīng)從溯星、溯月的話中猜到君辰逸會幫她打理天工閣,不至于出現(xiàn)她以為的蕭條、破敗,卻怎么也沒有想到他竟然能讓人去樓空的天工閣亦如過去一般屹立不倒,一塵不染,更是在這漫山遍野種滿了勿忘我
瓔珞說過,勿忘我的花語是永恒的愛,那個傻丫頭在無法與愛人繼續(xù)前緣后在自己的宮殿種滿了勿忘我,那時她應(yīng)該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還能與心愛之人再續(xù)前緣吧?
那么我們呢?
君辰逸,在我們分開的這三年里,你在每一個我可能會出現(xiàn)的地方都種滿了這讓我無法不心動的花卉,是篤定了我不可能視而不見,還是在告訴我,你的心從未改變?
洛千歌在天工閣禁地前停下了腳步,望向隨行而來的溯星、溯月說:“溯星、溯月,我想一個人進去,可以嗎?”
溯星忙說:“王妃主子,如今這山上不似曾經(jīng)那般安全,還是讓手下陪著你吧”
洛千歌淺笑,淡淡的說:“溯星,我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那個遇到事只能躲在你們身后的洛千歌了,若想傷我,首先得有機會靠近我才可以”
溯月拉了拉溯星的衣角,善解人意的說:“溯星,就依著王妃主子吧,我們就在這等著”
溯星只好妥協(xié),自腰間取出一個信號彈遞給洛千歌,叮囑說:“好吧,那王妃主子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事就喊我們”
洛千歌自然認(rèn)得這個睿親王府專用的信號彈,沒有拒絕,伸手接了過來,這才轉(zhuǎn)身離去
看著洛千歌瘦弱的身影漸行漸遠,溯月滿臉心疼的說:“王妃主子真的是那些人口中說的那個嗜血冷酷的圣門圣女嗎?”
“那些人說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認(rèn)識的王妃主子是怎樣的”
“我認(rèn)識的王妃主子是哥天真爛漫的女孩,她的笑容可以融化這世間最為寒冷的冰,無論別人說什么,我都依舊會堅定的追隨她、保護她”
“這就足夠了”
說完,夫妻二人相視一笑,互相依偎著走向路邊的桃樹下坐下等候洛千歌
洛千歌在父親墳前重重的跪倒在地,她看著墓碑上父親的名字,心再次猶如被利刃生生撥開般的痛
洛千歌在父親的墳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才滿是悲切的開了口,她問:“爹,你是不是也知道他中的是情蠱,藥王經(jīng)一直都在您的手中,您一定是知道情蠱的解蠱之法是有情人的心頭血,所以,您才會迫不及待的趕去京都,才會想用自己一身修為換他有能力抵抗蠱毒,對嗎?”
肅穆的天工閣內(nèi)鴉雀無聲,沉寂的墓碑也無法回答洛千歌的問題,天地之間,除了被洛千歌的哀傷渲染的蕭條,便再無任何聲音
三年后的今天,再次面對父親的埋骨之地,洛千歌依舊如三年前看著父親離世時那般痛徹心扉,她說:“爹,你不忍心看我失去他,可你又怎么忍心要我承受失去父親的痛苦?面對生死,你們都選擇舍了生命保護我,為什么卻不能讓我選一次,讓我選一次行嗎?”
洛千歌顫抖的手撫摸著父親冰冷的墓碑,她痛苦的自言自語道:“讓我選一次,我一定護好藥王經(jīng),在察覺他的異常后不是去懷疑,而是第一時間去找尋真相,心頭血而已,若能用我的心頭血換他活下去那又怎樣?至少他性命無虞,父親也能安好,東方黎也不用重傷昏迷,這樣難道不是最好的結(jié)果嗎?為什么,要犧牲所有人換我自私的活著?”
“因為你足夠自私呀”
一個女子尖銳的聲音自洛千歌身后傳來,洛千歌臉上的哀傷瞬間失去,取而代之的是她這三年里從不曾改變的冷漠
洛千歌扶著父親的墓碑起身,冷眼斜視著不遠處緩步走來的粉衣女子微微瞇了瞇眼睛,冷笑道:“竟然有膽量進入洛家禁地,蘇雪晴,你果然不簡單”
蘇雪晴不以為然的笑了,說:“看到我,你好像并不驚訝”
洛千歌反問:“有什么好驚訝的?”
蘇雪晴環(huán)視四周,笑道:“這偌大的天工閣好像是自明啟王朝建國就有的江湖勢力,曾經(jīng)是何等的風(fēng)光,如今竟落魄至此,洛千歌,你難道就不覺得愧疚嗎?”
說話間,她就要向洛千歌身后的墳冢走去
洛千歌清冷皺了皺眉,玉手一揮,一道白霧自她手中飛散而去竟在她與蘇雪晴之間畫出了一道白色的分界線,白粉落地的那一刻迅速向蘇雪晴的方向擴散而去,所到之處,草木枯萎,竟將蘇雪晴生生的逼退了好幾步
蘇雪晴強壯鎮(zhèn)定的看著腳下已經(jīng)露出褐色土壤的地面,怒斥道:“你···堂堂天工閣閣主竟然用毒,你也不怕你身后的洛家列祖列宗九泉之下不得安寧”
“蘇雪晴,不裝了嗎?你的知書達理、溫柔端莊呢?”,洛千歌笑道:“如今我能自保,我洛家先輩只會覺得欣慰”
“圣門善毒,圣女果然名不虛傳,我早應(yīng)該猜到三年前突然出現(xiàn)的那個神秘圣女是你才對”
“猜到你又能奈我何?”
“你···”
洛千歌似乎已經(jīng)用完了耐心,她冷聲質(zhì)問到:“蘇雪晴,曾經(jīng)是你在我夫君最需要你的時候拋棄了他,你有什么資格再次出現(xiàn)?”
“洛千歌你說我裝,你又何嘗不是在裝?三年前,你明明就對于我的出現(xiàn)耿耿于懷,卻還是裝作大度的成全,怎么,你現(xiàn)在也裝不下去了嗎?”
“裝?蘇雪晴,我從未裝過,無論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后,我都還是那句話,若君辰逸愛你我必然成全,可是他愛你嗎?”
“他···”
“他不愛你,辰逸親口和我說過的,他對你有少時照付的感激之情,若不是你自己選擇放棄他必然愿意護你一生平安喜樂,可是你卻在他最需要你的時候選擇了不辭而別,那就等于是選擇了與他再無瓜葛,你再次出現(xiàn)是因為不甘心還是因為你所謂的愛他,亦或者是另有目的,只怕只有你自己知道,而君辰逸不愛你這是事實,是你···”
蘇雪晴歇斯底里的打斷了洛千歌的話,吼道:“你胡說”
洛千歌不怒反笑的反問:“是嗎?”
“若他不愛我,怎會跳入湖中救我,若他不愛我,又怎會在我向你磕頭時帶我離開,若他不愛我,又怎會為了我饒了我外祖母的命,洛千歌,不肯面對現(xiàn)實的人是你,你都已經(jīng)走了,為什么還要回來,還要回來打擾我們”
洛千歌呆立在了原地,是啊,蘇雪晴的這些話正是困住了她三年的夢魘,那日梅園里發(fā)生的事情此刻再次生動的浮現(xiàn)在了洛千歌的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