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晚已經(jīng)有蟬鳴不時的傳來,讓人本就煩亂的心情更加的郁結(jié),洛千歌煩悶的坐在半山腰的石頭上,確定四下無人,她才將丹砂放出來讓它隨意的在自己身邊游走
不遠處的軍營已經(jīng)燃起了篝火,隱約還能聽到爽朗的笑聲,她敬佩這些為保衛(wèi)家國不惜拋頭顱、灑熱血的男兒,她甚至很是喜歡聽到他們燦爛的笑聲,可是她不能讓自己融入他們,她怕離開的時候會舍不得
“丹砂,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離開了?”
丹砂自然不會回答她,只是順著她的腿爬到了她的膝蓋上,昂著頭看著她,有著靈性的小東西似乎是感覺到了主人的難過,歪著頭,轉(zhuǎn)動著烏黑的小眼珠看著洛千歌吐了吐信子,那樣子好像是在告訴洛千歌誰敢欺負(fù)你,我咬死他
洛千歌忍不住笑了,寵溺的點了點丹砂的小腦袋,“至少我還有你,對不對?等三個月之期一到我們就離開,好不好?”
“千歌主子要走?”
溯雪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讓洛千歌一愣,臉上恢復(fù)了笑容,“溯雪,你輕功一定比我厲害,我都沒有聽到你的腳步聲,丹砂也沒有呢”
溯雪也笑,自洛千歌身邊坐了下來,“生我家主子的氣了?”
洛千歌撇了撇嘴避開了溯雪的目光,嘴硬道,“沒、沒有”
溯雪也不拆穿她,笑道:“寧珂郡主是安王爺?shù)呐畠海矚g主子是我們所有人都知道秘密,只有我們主子自己不知道,主子,主子在男女之情上好像有些遲鈍,他···”
洛千歌并不想太多的表露自己的心事,她轉(zhuǎn)移了話題,是的,她不想聽他的風(fēng)花雪月,不想聽溯雪為他辯解,“溯雪,你家主子是怎么中的毒”
溯雪面色一僵,遲疑了片刻,“你真的想知道?”
洛千歌心頭一緊,不安的點了點頭
溯雪又是一陣沉默,許久,才悠然說道:“因為你哥哥”
“我哥哥?”,洛千歌大驚失色的站了起來,嚇得丹砂一頭鉆進竹筒里再也不肯出來了
溯雪點了點頭,沉重的回憶讓她整個人都陷入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之中,“五年前大魏偷襲搶奪了我們?nèi)浅兀渲芯陀形麝P(guān)城;主子與你哥哥洛千澄將軍奉命各帶著兩千名死士兵分兩路一路廝殺,只用了一個月就將三座城池奪了回來,主子帶領(lǐng)著我們準(zhǔn)備回西山城與你哥哥匯合的路上遇到了大魏的伏擊,那一戰(zhàn)打的很是狼狽,敵軍以五萬人車輪戰(zhàn)搏命想要耗死我們,三天兩夜,尸體堆成了山,哀嚎遍野,孤軍奮戰(zhàn)的我們卻始終沒有等到救援”
說到這里,溯雪突然笑了,笑的很冷,滿是憤恨的眸子里似乎有火在燃燒,洛千歌心頭一沉,三天兩夜援軍怎么可能趕不到呢,除非···沒有援軍
心疼的用手握緊了溯雪的微微發(fā)抖的手,洛千歌柔聲說道:“若那段回憶這么讓你痛苦,就別說了”
溯雪蒼白著臉上扯出一抹凄然的笑容,繼續(xù)說道:“主子帶的兩千死士都是黑羽衛(wèi),那天我們所有的人都以為必死無疑,就在那個絕望的時候,你哥哥來了,千澄將軍自己也遇到了伏擊受了很重的傷卻還是拼了所有的力氣趕來救我們”
洛千歌不語,只是心疼的看在溯雪,她只是經(jīng)歷了鎮(zhèn)子上的一次伏擊都已經(jīng)嚇得好幾晚睡不好,更何況是面對三天兩夜生死的他們,那時候的他們該有多絕望
溯雪又說:“在我們以為敵軍已經(jīng)被清理干凈,互相攙扶著想要離開戰(zhàn)場的時候,有人在暗處射出了淬了劇毒的暗器,兩枚,目標(biāo)明確的射向主子和千澄將軍,主子用盡了最后的力氣將千澄將軍護在了身后,生生用身體接住了那兩枚暗器”
洛千歌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五年前,那個她錯過的生死一線之間,那個冷漠的好像所有人、所有事都與自己無關(guān)的男人竟然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哥哥,可是既然他用自己的命來換哥哥,哥哥為什么還是死了?
又是許久的沉默,溯雪悠然說道:“千澄將軍傷的太重,又因為趕來救主子最終還是因為失血過多···”
失血過多···
洛千歌的臉色越發(fā)蒼白起來,是怎樣的情義才能讓醫(yī)術(shù)比自己還要精湛的哥哥顧不得救治自己趕去救他的結(jié)拜弟弟,又是怎樣的情義讓那個男人明知道必死無疑還要用自己的身體為哥哥擋住暗器,那時候的他們是懷著怎樣的心情面對死亡將生的機會留給彼此?
“哥哥為救殿下而死,殿下為救哥哥也是生不如死,他們倆的這份情誼只怕可以寫入史書千古流芳了,只是,那暗器是魏國人射的嗎?”
小鎮(zhèn)上溯風(fēng)中的毒雖然陰毒卻絕對不是蝕骨,也就是說下毒的人應(yīng)該不是魏國,比起折磨君辰逸魏國應(yīng)該更想君辰逸立刻就死去吧,那,會是誰如此心狠手辣?
溯雪搖了搖頭,“我們九死一生回到西關(guān)城才發(fā)現(xiàn)城里的守軍根本沒有收到救援,很久以后那個回來搬救兵的士兵的尸體在一座廢棄的枯井里找到”
洛千歌冷聲問,“可有查到何人所為?”
溯雪又是一聲冷笑,眸子里滿是戾氣的說道:“查了,主子怎么可能不去查呢,我們在前方浴血殺敵,到最后面對的卻不是敵人的真刀真槍,而是自己人的陰謀算計,主子比我們?nèi)魏稳硕紤嵟麕е覀冃掖嫦聛淼暮谟鹦l(wèi)屠了叛徒滿門,千歌主子,你不會覺得我們殘忍吧?”
洛千歌很是理解的搖了搖頭,不僅僅只是因為這場陰謀害死了自己的哥哥,她更為這些為家國拼盡全力的將士不平
“是因為經(jīng)歷了這些苦楚,他才變得這么冷冽的吧?”,洛千歌突然就明白了為什么君辰逸永遠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經(jīng)歷過的那些事情恐怕早已經(jīng)耗盡了他所有的熱情
“主子經(jīng)歷的那些遠遠超出你的想象,千歌主子,時間會告訴你主子是怎樣的人”,溯雪淡淡的笑了
時間會告訴我他是怎樣的人?
洛千歌笑不出來,從看到他懷中有了別的女人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有多多余了,她的驕傲告訴她,她應(yīng)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