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夜攥緊手中的珠子,只是藍色的玄氣從掌中釋放,包裹住珠子。接著,他張開唇瓣,聲音涼薄,淡淡道。
“羽化?!?
虛空里突然被撕裂開一個口子,羽化從空間內緩緩飛出。
她懸浮在空中,紅衣短裙不改,仍是一副漂亮的精靈人偶模樣,身后紅色薄翼撲扇,一雙紅寶石般的眼里盡是空洞無光。
“保護好她。”
話音剛落,空洞著雙眼的羽化便順著月華走過的道跟了上去。
看她漸漸飛遠,龍野揮袖,木門被關上。
房內安靜許多,玄冰石在上面的木框內散著淡淡的冷光。
隨即,龍夜便張開了右手。從手心處藍色的玄氣緩緩釋放,在眼前包裹纏繞成巨大繭狀。
驀然,繭狀的物體中心竄出來一點火星,嘩——紫色的火焰瞬間爆發開來,充斥整個繭內,吞天炎燃燒掉了絲般的玄氣,火焰漸漸熄滅,可以從外面隱約看出來人形。
里面的人一見光,便立即單膝跪下。
鄔瞳頭低得死死的,不敢仰望眼前的男人。
現在的他雖說是靈體的形式出現,所有感覺都被大大削弱,但他還是能隱約感到龍野對他的不明的感情,而且絕對不是什么欣賞好感之類的……
他硬著頭皮出聲,“鄔瞳見過主人?!?
龍夜立著身一襲黑色華服,柔順而散發光澤的長發垂至腳踝,臉上的表情難以捉摸,身上散發出的貴氣和威壓令人望而生畏。
“鄔瞳,你暴露了?!饼堃勾鬼?,聲音冷淡。
“這怎么可能?我從未……”
“不過,這就是真的。我之前提醒過你,但你太單純了。”龍夜抬頭看著雕木花門,似乎能透過門看見什么。
“她一點也不傻,你不是也察覺到了?那么,你感覺怎么樣呢?被摸頭的感覺?”
話音剛落,鄔瞳猛地抬起頭,卻見龍夜嘴邊淺淺的弧度。
他,這是在吃醋……?!
見鄔瞳一雙眼睛瞪得圓溜,龍夜略帶著醋味清冷笑道:“這個時候才注意到么?”
一時間,鄔瞳感到身上的血都要凝固了。
“大人……我……我……”
鄔瞳結結巴巴,腦里瘋狂想找點詞從嘴里吐出來,但是腦子里一片空白,喃喃了半天也只是在反復咀嚼大人二字。
“等著?!?
龍夜輕輕吐出二字。
話音剛落,眼前的鄔瞳瞬間就消失在原地。
門外兀的傳來幾聲敲門聲。
“國師大人,有人找您。”
“進?!?
“公子,您請。”
隨著沉重一聲,雕木花門被推開。一位容貌端正的公子身著雪色衣袍進入。
來人長相看起來十分的稚嫩,身材削瘦,身高只有一米六出頭,眨著一雙靈動的眼睛看起來異常的充滿活力,周身隱約縈繞著淡淡的仙氣。
她笑起來會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跟著眼睛閃閃的,十分可愛。
“龍夜見過華容郡主。”
門才剛被關上,龍夜便對著眼前的公子行禮,那標準的彎腰看得令狐容容有趣地挑眉。
“唉呀,國師大人。你把我約出來我很難辦的啊,你知不知道現在宮內宮外都在著急籌辦皇帝陛下的壽宴呀?”
“我可是皇族啊,你瞧瞧,有哪個皇族敢在陛下生日前夕出宮呢?也就國師大人能做到如此輕松地讓我出宮了吧~”令狐容容嬉笑著來到龍野面前,那漆黑無比的葡萄眼里驟然閃開一絲絲光。
她說這話的用意,并不是想暗諷國師的權力,而是……
“郡主說笑了,您嚴格來說,是不算皇族的人。而且根據先皇的遺囑,陛下也不可能管得著您。”
啊呀!真不愧是老怪物,居然連這都知道。
令狐容容笑著坐到龍夜對面一側的圓桌上,對著他,從儲物空間里掏出一串已洗好的干凈帶盤的葡萄。
白凈的手打了一記響亮的響指,哐啷一聲,不知從何而來的白色的玄氣帶著莫名的靈氣便包裹起來葡萄,一眨眼的功夫,葡萄皮便被干凈的剝下,露出里面紫色流著果汁的豐腴果肉。
“啊呀,真不愧是國師大人。這您都知道了呀?!绷詈萑輰λ麩o辜眨眨眼,“那您這約我出來是要干什么呢?”
她勾了勾食指,飄在空中的葡萄肉便迅速飛到她的嘴邊。
嗷嗚一口吃掉,果汁在嘴里爆開,甜甜的味道浸潤著舌尖。
龍夜轉過身,一身傲然于世的氣質。身上的冷光點點,他道,“郡主,要合作么?!?
溫潤疏離的嗓音響起。
黑色的綢帶遮住他那雙流光溢彩的眸子。他此刻的面容清冷,表情不變,讓人捉摸不透。
“嗯?合作?合作什么?別跟我說呀,國師大人,您想要篡位???”令狐容容又笑著吃下一顆葡萄,“篡位啊,要是失敗了可是要殺頭的哦!”說著,她立刻比了個殺頭的手勢。嘴邊的葡萄汁沒吃干凈,嘴邊流下幾滴像極了受刑后的死囚犯。
那副認真又可愛的模樣真讓人忍俊不禁。
“不。而是……”
龍夜突然頓住,而令狐容容立馬嗅到了一絲不一樣。
“……那您想要干什么?可別說合作開店哦?”令狐容容臉上仍是笑意盈盈,但圓溜溜的眼珠里卻是寒意滿滿。一雙黑極了的眸子盯著對面的龍夜,目光冷得令人發咻。
她自是有耳聞,雖然她人不在京城,但是她早已知曉她女兒月華的所作所為。而且肯定,其他大家也會陸陸續續收到沈七是誰的消息。
別看京城平日看著風平浪靜,但是底下實則波濤洶涌。h國皇族慕容氏其實在開國當初也是京城第一世家,只不過后來到慕容軒逸的老爹那一代,他對著朝廷招兵買馬,培養勢力,再后來起兵造反,黃袍加身,做王掌權,仗著深厚的修為做了幾百年皇帝,只不過挺可惜讓慕容軒逸……
自后,每個家族便“傳承”著慕容氏的習俗,私下有一股自己培養的勢力,朝廷對此的態度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在百姓眼里慕容氏本就骯臟,戰場上朝廷也不一定打得過聯合起來的三大家族。其余小的家族也是附屬三大家族。
京城不僅勢力混雜,而且各個地方的權益互相掛鉤,若是有人損了一條商業鏈,那么連鎖反應會直接影響到各個大家。不過還好,月華經營的雜貨鋪這個零售產業在京城沒有傷及到多家人的利益,只是因為賺的盆體滿缽,引各大家的人眼紅不少。
月家不商,是因為月家的開支全靠月丞相和華容郡主的俸祿已經綽綽有余,而且月家僅憑靠朝廷上的地位和之前月家先烈的犧牲便已成三大家之首,若是被他人知道月家居然還開始從商那么三大家彼此略微微妙的平衡就會被打破,到時候可能會引起其余兩大家的攻擊,不僅如此,她最近才收到慕容軒逸想要對付月家的消息,這一下就搞得月家腹背受敵。
月華能從五年前的事情里清醒過來固然是好事,但是這個代價大了。
因小失大可不是她令狐容容的作風。
她饒有趣味地半瞇眼眸,細細聽著龍野的回答。
“并不,郡主?!?
“您難道不想擺脫如今的困境么?”
聽到這兒,腦海里猛然浮現起一些陌生的零星碎片。
“這就是你擺脫困境的方法?”
“呵,你不覺得這很有趣么?”
“你這個瘋子!”
“過獎過獎……”……
令狐容容臉上的笑驀然就收了,繼而轉而變為一種莫名的嗤笑。
化了男妝的臉上劃過一絲譏諷。
不知為何,她張著嘴,大腦一片空白,用不同以往的語氣,竟說起了令自己都覺得奇怪的話。
“擺脫?靠你?一個來路不明的老怪物?別說笑了。”
“如果我是你,就會老老實實休養生息,而不是跑出來裝好人?!?
“像你這種永生的怪物,怎么會對人感興趣?”
這些話冷漠而無情地像一把銳利的短刃毫不猶豫地捅進聽話的人的心窩。但聽到這些后,龍夜只是笑著微勾雙唇。
“郡主,這、可不僅僅是我的想法了。”說著,桌上不知為何出現了一張請帖。
帖子上龍飛鳳舞的“月”字讓令狐容容頓時凝住了臉色。
她本就擔心母親和女兒會給自己捅婁子,沒想到沒有捅婁子,而是開始放定時炸彈了!
令狐容容的臉不著痕跡地抽搐幾分。稚嫩的臉蛋有些陰沉。
“你,難道要去?”
人人皆知月家大小姐在皇帝前一天生日,雖然皇帝面上裝作不在意,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但是傻子都知道這個家伙的心胸到底有多小,跟芝麻豆大似的心眼能容得下國師親自為月府慶生?
瘋了!
“嗯?!饼堃裹c點頭,眼光卻投向了窗外綠的泛著幽光的樹上。
“你!”
忽然,咻的一聲。窗外閃過幾抹熟悉的身影。
“丞相大人,既然來了,就進來坐坐吧?!?
對面正欲發作的令狐容容聽到丞相二字后立刻警惕起來,立刻直起身,慌慌張張連漂著的葡萄都不管了,從懷里掏出一張符紙便要逃走。
就在她即將將符紙點燃的一瞬間。指尖上的火,滅了。
一只溫暖又寬大的手覆蓋在上面。因為常年伏案握筆工作導致手指尖有些粗糙,但還好并沒繭,那雙骨節分明又修長的手并沒有減多少分的魅力,反而多了幾分有力感。
令狐容容馬上便察覺到身邊這位瞇著眼笑著看她的男人是誰。
她忍不住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