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經翠花這么一說，古四也反應過來，自己的確有些失態了。

地獄里雖然有一套自己的規則，在沒有足夠利益的前提下，一般不會隨意相互殺戮，但那只適用于實力相當的情況下。

而且那里畢竟是地獄，有人廝殺找上自己也很正常。

兩人一前一后爬樓梯，這棟房子一共兩層，一樓是客廳廚房書房等區域，二樓是幾間臥室。

最上邊還有一層閣樓，里面并未堆放雜物，而是養著一大群烏鴉。

兩人推開閣樓門，只聽見撲棱棱一陣動靜。

烏鴉們爭先恐后的飛到兩人肩頭，搶著用嘴巴給他們梳理頭發，顯得十分乖巧。

這些烏鴉是前任掘墓人養的，古四對此很不屑。

隨著縫合陣的出現，掘墓人地位見長，于是很多家伙就開始養寵物以彰顯格調。

條件好的養些獅虎猛獸，差一點的就養那些代表惡魔的大角盤羊，據說更厲害的還有養地獄犬的。

自己這位前任掘墓人也跟風，但他養不起猛獸，卻也不愿意落俗套養羊，干脆就養了一大堆烏鴉在家里，整日哇哇亂叫，吵得人頭大。

吵就算了，這些家伙還聰明的很，經常飛到屋里搗蛋使壞，所以閣樓的窗戶古四從來沒關過，想著哪天這些家伙想飛出去不回來也方便些。

可誰知道這些小東西就認準了他，吃吃喝喝好就是不走。

古四也只能片面的安慰自己，在上古文化中，烏鴉是吉祥甚至仁孝的化身，養烏鴉就當是養福氣了。

兩人一邊給烏鴉喂食，古四一邊跟翠花講今天的見聞。

翠花笑瞇瞇的說

“那個墨西哥小土豆一來，你這里就出事。

小古，難道你就沒有懷疑過嗎？

馬薩諸塞州當掘墓人，那可是會送命的。”

古四皺眉到

“你意思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我當然懷疑過他，可他的解釋說得通，我雖然沒在地獄里受過折磨，可也知道那是什么鬼地方。

換了是我，比起被關在魂燈里日夜受刑，我也愿意去馬州當掘墓人。

因為那頂多算是九死一生，二者之間并不難選。”

翠花擔心的事情，古四當然懷疑過，但約翰的解釋很有說服力。

翠花說

“傻小子，去馬州是九死一生，可來紐約就安全的多了。

如果他的目的，只是想搶走你的紐約州駐地呢？

小石城底特律那種一類駐地，他自然不敢打主意，那里的掘墓人可兇著呢。

你這紐約州掘墓人才死了不到一年，換了我也會覺得你是軟柿子。”

古四發現，自己的確忽略了這個可能性。

“可是...如果是他干的，為什么要留下來幫忙拼命？”

翠花說

“這我就不知道了，單說他留下來幫忙，這一點就足夠讓人懷疑。

地獄里相互坑殺的事多了，毫無交情就替別人出頭的可不多。”

古四緊張的說

“那怎么辦？下去干他？我看他實力不過如此，應該能解決。”

翠花笑著說

“你呀，總覺得自己是東方鬼，不屬于地獄，老用旁觀者思維想問題。

有疑問，當然是去直接問他咯，畢竟地獄無謊言嘛。”

老實說，翠花的話一點沒錯，古四一直以來都拒絕融入地獄，以至于他思考問題都隔著一層。

她的建議倒是完全沒問題，畢竟再如何巧舌如簧，在‘不能說謊’這樣的準則面前，都很難騙到有準備的人。

客廳里，翠花拿出平板電腦，擺在茶幾上。

古四掏出隨身的本子，將一直羽毛筆吸飽墨水，準備記錄。

兩人在約翰對面端坐下來，像是要審訊一般。

翠花看了看古四手里的羽毛筆，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平板電腦。

“媽的，也不知道我們兩才誰是老人。”

古四手里這羽毛筆也是前任掘墓人留下的，他用過兩次，覺著挺順手就留下了。

這羽毛筆不是常見的鵝毛，整體黑漆漆的，是用白頭海雕的羽毛做成的。

白頭海雕是美利堅的國鳥，也就是人們俗稱的白頭鷹。

對，這是鷹醬的毛。

約翰看了眼古四手里的羽毛筆，壞笑著說

“鷹毛不賴。”

“嘿，那是...咳咳，嚴肅點，問你話呢。

昨晚隔壁鬧鬼的事情，是你干的嗎？”

約翰說

“不是，那明明是惡魔干的，我是惡靈，你問我干什么。”

約翰直截了當的否認，看來就不是他了。

古四又問

“那教廷的人是你引來的嗎？”

約翰愣了一下，無奈的說

“原來你是在懷疑我。

好吧，我明白，無緣無故的留下來跟你一起玩命，這事換了誰都無法理解，但我能解釋。”

他點起一根煙，又扔給古四一根，兩人一起吞云吐霧

“你聽說過惡靈里的裹挾派嗎？”

古四一臉茫然的搖搖頭，翠花卻啞然失笑。

“原來你是那些倒霉鬼的一員，那就難怪了，你這是想拉攏小古啊。”

“什么叫倒霉鬼，我們是抗爭者。”

約翰生氣的辯解了一句，但又很快氣餒下來。

“其實你說的也沒錯，我們的確是一群倒霉鬼，只不過我們不甘墮落，所以才以此自稱，我們恥與和那些人渣敗類惡靈為伍。”

翠花解釋一番后，古四才知道什么叫‘裹挾派’。

地獄里最早只有惡魔，被惡魔引誘出賣靈魂的人，理論上全都是被他們壓榨的工具。

因為種種原因，一部分出賣了靈魂的惡靈獲得了短暫的自由，他們選擇與惡魔為伍，一起禍害人類。

有為虎作倀的惡靈，當然也就有不愿自甘墮落的。

就像約翰這種的惡靈，他們抱團起來，自稱‘裹挾派’意思自己是受到裹挾才來地獄的，稱那些自甘墮落的惡靈叫‘墮落派’，如此區分二者。

當然這種區別稱呼，都只是他們的一廂情愿，大多數惡靈還是整日埋頭禍害凡人，根本不關心其他。

古四聽得嘖嘖稱奇，笑著說

“地獄階級不純啊，這種矛盾遲早要爆發的。

可你們抱團自稱裹挾派，是打算干什么？準備推翻墨菲斯托的統治嗎？”

聽到這里，約翰嚇得連連擺手

“不是不是，別瞎說，那怎么可能，地獄之王動動手指頭，我們都得灰飛煙滅。

大家抱成團，只不過是不想禍害善良的人罷了。

大家之所以選我出來當掘墓人，就是想著，需要收割靈魂的時候，可以到我的駐地去，只尋找那些有罪之人禍害，這樣我們心里也能過意的去。

所以為了這個目標，就算是去馬薩諸塞州玩命也值了。

要知道在其他掘墓人駐地上，人家可不管愿意出賣靈魂的是好人壞人，他們只關心租借軀體的惡靈收貨如何，畢竟這關系到他們的抽成。

我們裹挾派如果一直挑三揀四的，實力弱小不說，還會被其他惡靈排擠，一直難有出頭之日。

我們只是想有能力自保罷了。

當然了，要是可以的話，最好是能拉攏更多像你這樣，良心未泯的惡靈一起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