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腦中的系統(tǒng)窗口。

朱高熾滿臉肥肉亂顫。

小眼睛都笑沒了。

朱雄英就忍不住嘆息。

大胖子，你怕是不知道吧？

歷史上，你只做了一年皇帝。

好像時間還不夠一年？

八月登基，次年五六月份就駕崩了。

可憐人啊！

和咱一樣，都福薄。

搖搖頭。

諳下同病相憐之感。

朱雄英調(diào)整了腦中的系統(tǒng)窗口。

不再去看朱高熾。

轉(zhuǎn)而繼續(xù)盯著洪武帝觀摩。

………………

月光之下。

桌邊坐著兩人。

四盤熱菜，兩壺燒酒。

朱元璋和道衍和尚對桌而坐。

“這邊的事情，明天也就該告于段落了。”

“最遲，咱再幫老四收收尾，用不了半月。”

“這邊的事兒一了，咱就要離開這方時空了。”

“到時候，你要好生輔佐老四。允炆搞出來的亂子，你們要收拾停當。”

夾菜的手頓住。

抬起臉，眼現(xiàn)掙扎。

放下筷子。

道衍和尚坐直身體問：“太祖爺，您不準備把我也帶走嗎？”

“能不能帶人回到咱那方時空，沒人知道。”

“即便真能，咱覺得，也肯定有人數(shù)限制。”

“如果可以，咱還是想帶那個胡人走。”

“至于你嘛？”

搖搖頭。

只有一聲嘆息在風中漸行漸遠。

朱元璋自顧自珍酒，仰脖一飲而盡。

道衍和尚懂了。

眼神黯然。

忍不住的。

他問朱元璋：“太祖爺，為什么？”

正在給自己珍酒的動作停下。

放下酒杯酒壺。

朱元璋端正坐姿，兩只手捧住下巴，仔細觀瞧對桌而坐的黑衣僧人姚廣孝。

“你知道你最擅長做什么嗎？”

搖搖頭。

低頭喝酒。

道衍和尚在等太祖爺自說自話。

果不其然。

只聽朱元璋拿起一根筷子說：“第一，你擅長的是權(quán)謀人心。”

“而這方面，咱比你擅長。”

“所以咱不需要你。”

“老四這方面差點，他很需要你。”

放下筷子。

把未倒?jié)M的酒盅添滿。

舉杯邀明月。

輕輕晃蕩著。

低頭看見杯中一點點暈開的月色。

朱元璋輕輕呷了一口。

放下酒盅。

站起來背手踱步。

只聽朱元璋悠然開口。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王侯將相。”

“旁人，看到的是王侯將相的風光無限。”

“而咱，看到的卻是王侯將相的歷史使命！”

“老四打仗可以，治國安邦嗎……？呵呵。”

轉(zhuǎn)身回頭。

目光死死盯住道衍和尚。

朱元璋抬手點指。

“而你，就該是老四的丞相。節(jié)制他，勸阻他，支撐他。”

舉頭看向北方。

目光幽邃。

朱元璋用夢囈般的口氣說話。

“可以想象：老四登基稱帝后，一定是立志要橫掃北元的。”

“他也有這個武功能力。”

“但如果沒有一位治國良辰，如果沒有你幫他在后斡旋各方面利益關(guān)系。”

“他打上一兩仗，怕是就要被人從皇位上趕下來的。”

點點頭。

仰脖再次灌下一杯烈酒。

道衍和尚臉現(xiàn)醉意，搖搖晃晃扶著桌邊站起。

“太祖爺，您的意思俺明白了！”

“就是說：四殿下需要我，這個時空的大明需要我，天下蒼生、無盡讀書人需要我！”

指著自己的鼻子。

腦袋垂下?lián)u著頭。

道衍和尚撇著嘴。

他哈著酒氣靠近洪武帝。

撲通一聲。

猛地跪下。

道衍和尚突然抱住朱元璋的大腿，放聲痛哭。

“太祖爺，您說的俺懂，您說的俺都懂！”

“可是，可是臣……臣不甘心啊！”

“臣就想跟在您身邊，哪怕當一名護衛(wèi)，哪怕騸了我進宮做太監(jiān)，俺也愿意！”

“求求您了太祖爺！讓其他的敲鐘人輔佐四殿下吧。把俺帶走，求求您把俺也給帶走吧太祖爺！”

低頭。

看著哭的宛如一個孩子的道衍和尚。

朱元璋眼神復雜。

俯身摸了摸道衍和尚的大光頭。

抬手將他扶起。

朱元璋更是彎腰在幫道衍和尚撣膝蓋上的土。

這一下，道衍和尚開始惶恐了。

“陛下，臣臣……”

“莫急。”

抬手攔住了他的話頭。

拉著道衍和尚的手。

兩人在院中把臂而行。

停在一口井旁。

朱元璋扭頭看來。

指著井中那輪水月。

他問道衍和尚：“這真實嗎？”

搖搖頭。

眉頭緊皺。

道衍和尚不明白朱元璋想表達些什么。

只見朱元璋指著自己鼻子。

他奇怪的看向道衍和尚。

很是不解地問：“你覺得咱活著出現(xiàn)在這個時代，真實嗎？”

一怔。

目露詫異。

道衍和尚遲疑著上下打量洪武帝。

“一切都是鏡花水月罷了，一切都只是一場南柯一夢。”

“咱能掀開棺材板出來平息靖難之亂，不意味著咱真的還活著。”

“說帶走那個胡人，是因為咱怕閹人亂政。”

“那個胡人對老四如此衷心，老四又怎會對他不言聽計從？”

“這么說，你懂了嗎？”

忽然之間。

一陣陰風刮過。

頭頂?shù)酿嵲鹿獗灰欢錇踉普肿　?

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被朱元璋抓著的那條手臂。

宛如觸電般剎那收回。

道衍和尚驚恐后退，不敢置信去看朱元璋腳下。

沒有影子！

轟隆一聲。

腦中劃過一道亮光。

悶雷炸響。

道衍和尚面露恍然。

他突然就明白了。

撲通一聲。

跪倒在地。

道衍和尚失聲痛哭。

看著這個樣子的他。

朱元璋幾次想要過去拉起，嘴唇蠕動想要開口。

他都忍住了。

無聲嘆氣搖頭。

悄然離開院落。

今晚上。

朱元璋還有幾道命令沒有下發(fā)。

看著洪武帝走入工房，點亮油燈。

看著他翻出絹帛，奮筆疾書。

朱雄英根本無法把如此嚴肅的洪武帝，和剛才扮鬼嚇唬道衍和尚的那個人聯(lián)想到一塊。

是的。

就是他把洪武帝送去建文位面的。

朱雄英很清楚。

根本沒有洪武帝掀開棺材板這一說。

洪武帝想帶走馬三寶，也不是怕他留在朱棣身邊，太監(jiān)亂政。

洪武爺只是不想帶道衍和尚走。

又不好打擊人家的一片赤誠。

他也只能用扮鬼嚇唬人的法子，讓道衍和尚自己放棄跟他走的想法。

砸吧砸吧嘴。

搖頭失笑。

朱雄英就想說一句：“洪武爺好調(diào)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