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會問我，但我又去問誰？
鄭和遠遠看著升起的四色旗子，面容一陣苦澀。
顯然，在艦隊抵達占城，他被派去左右外交的時候，漢王又對這支艦隊動手了！
這次是艦隊旗語！
而若是有后世海軍迷看見這面四色旗子，腦海中更是會突然閃現出兩次載入史冊的海戰【特拉法爾加海戰】與【日俄海戰】。
Z字旗，這是沒有改旗語之前的Z字旗。
沒有海戰，但漢王的意志早就通過這旗傳向了整個艦隊，此次登陸作戰——【必勝】！
鄭和看著緩緩靠近的寶船艦隊，忽然只覺有種黑云壓城的既視感。
我在想什么啊？
殿下都把陳天平殺了與安南示好，又怎會行滅國之事呢？
“鄭副使，殿下命我等與安南商人在港口交易！”率先下船的林耀南身著文人長衫，配上他消瘦的身材倒有些文質彬彬。
“福建海商都來了？”鄭和隨口問道。
“都來了！我們在安南交易些貨物，就返回福建了。”
“去吧！”鄭和無所謂的擺了擺手！
原本有些緊張的奉化港守衛，看到一個個木箱子被搬下來，擺上精美的大明瓷器、絲綢之后，一下子放松下來，更有頭頭腦腦上來詢問明瓷、明絲的價格。
奉化港一時間，人聲鼎沸。
“鄭副使，我回天元號了！”易鳳山看見天元號已經放下小船，遠遠有天元衛乘船而來，率先辭別鄭和。
“這次多虧了易指揮使！”
“全賴殿下料事如神，扭轉乾坤！”易鳳山當然不敢居功，這次沒那封信，他倆估計就撂到升龍城了，但他也在這次之后，心里留下了漢王的影子。
千里之外，料事如神，這不就智比諸葛嗎？
“我去引導水船、糧船泊停補充物資！”鄭和有點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先走一步。
真不知道這廝是怎么想的，還想與殿下掰腕子？
你是陛下近臣，但還能近得過陛下親子？
易鳳山看著鄭和遠去的背影，腦海里不由閃過這樣的思索……
“易指揮使！”萬恒志從滿是天元衛的小船之上一躍上了棧橋，向著易鳳山抱拳。
“萬指揮使！”雖然萬恒志還無朝廷任命，但寶船艦隊已經如此叫了，畢竟漢王府三護衛，朱高煦有著絕對的權利更換指揮使。
“易指揮使，漢王命我……”
易鳳山與萬恒志耳語之間，面上越來越驚駭，他不是沒有想過漢王會動安南的心思，但真沒想過漢王真會傾寶船艦隊之力，滅了安南國。
“殿下果真……”
“易指揮使，我還能假傳漢王令？”
也就在此時，一名安南商人與林耀南所處商隊發生了口角。
“天元衛，隨我保全大明商人！”易鳳山也就遲疑了一下，果斷率身后天元衛朝著安南奉化港守軍同樣開始集結的地方奔去。
也就在這時，一艘艘因為吃水太深的寶船背后，有無數小船奮力朝著岸邊劃。
已經靠岸的糧船、水船之上，下來的卻全是天策衛。
原本儒雅的林耀南，在看見天元衛靠近的時候，先是一把撕開上身衣物，露出猙獰的傷疤，又一下子抽出在貨箱下壓著的長刀，越過安南國商人，直直捅入安南國奉化港衛兵小頭目的身體。
“陳太子依舊在！胡假王已伏誅！”
“陳太子依舊在！胡假王已伏誅！”
同樣的口號，開始響徹奉化港。
“只誅安南胡軍！投降不殺！”
“只誅安南胡軍！投降不殺！”
又一個新的口號，自疾馳而來的天元衛口中喊出。
“海商百人為一隊，隨我天元衛取奉化守軍！”易鳳山撥開已經開始逃竄的安南人，向著林耀南說道。
“兄弟們，百人為一隊，跟著易將軍！”
天元衛都是由勛貴子弟組成，這可是靖難中勛貴們的庶子，本就有著基本的軍事素養，如今與海商合兵一處，天元衛開始迅速膨脹。
一門門虎尊炮自戰船上齊發，直直打掉安南人奉化港哨所。
一個個明人如虎狼，長刀染血的撲向安南奉化守軍。
鄭和怔怔立在原地，不知道何時，手中已經被自己麾下的宦官同樣塞了一柄長刀，但他卻面色陰沉的朝著扯著嗓子呼喊的萬恒志走去。
“萬將軍！”
“列陣，列陣！我天策衛還能讓天元衛搶了頭籌？目標，安南奉化守軍大營！”萬恒志見自己的天策衛列隊邁開步子，這才有空回頭，朝著已經在他身邊等候半晌的鄭和回話道。“鄭副使！”
“殿下這是？”鄭和深深吸了一口氣，平靜的問道。
“鄭副使，我估摸著殿下此時應該已經殺了胡假王，估計會與占城、瀾滄合并，向著升龍城逼近，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在殿下之前，拿下升龍城！”
“萬將軍，你可知道安南國的軍備？你可知道升龍城有安南國最為精銳的火槍兵？名為升龍衛。”
“不知！就是他安南有真龍，我也要為殿下斬了這真龍！鄭副使，這是殿下與你的手書，你先看，待我等拿下這奉化港！”
“你，你，你……哎……”鄭和指著萬恒志，終究是什么都沒說出來，隨后在這棧橋之上，孤零零拆起了漢王書信。
【鄭副使親啟】
【鄭副使啊，孤得到消息，說建文就在升龍城中，知道安南為何在這十幾年中火槍技術突飛猛進？打的占城國丟盔卸甲？這里可是建文留下的后手啊！
你得幫陛下拔了這顆釘子，此事咱已經上報陛下，要是找到建文，你居首功。
升龍城中安南國的火槍制造司你可得給孤好好留著，這些人都與建文有勾結，要待孤好好審問，言盡于此，望你好生出力。對了，給那些陳朝舊臣去信，說陳氏太子攜大明天威而至，此時不反更待何時？】
鄭和從麾下手中接過火折子，燒了信件之后，腦海中短暫過了一遍最近了解到的安南國歷史，好像還真有那么點意思。
占城王闍勝可也沒和他說實話，在三十年前，前任占城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