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兩天,季東亮除了吃飯的點下樓,其他時間都在自己的房間,抄抄寫寫,直到第三天才恢復以前的作息習慣,早上按時起床鍛煉,吃早飯后在大院陪家人坐會兒。
“這幾天總貓在樓上,你真打算去考公務員?”陳欣月從屋里出來,坐下來問他,今天周末,陳鄉長給自己放了假。
在旁邊說話的爺爺奶奶聽到也都側頭看著季東亮,等著他的回答。
季東亮今年夏季碩士研究生畢業,不打算繼續讀博士了,九月份的時候進行了司法考試,原本想等拿到法律職業資格證書后,去找個律師事務所上班,這樣工作專業對口,人也相對自由。
大學老師知道他的能力,一直鼓勵他去考公務員,季東亮雖然沒多大興趣但有考慮,回來也和家人探討過。
媽媽的問題提醒了季東亮,公務員身份會給他形成一種保護,而且在他能力范圍內,另外,他現在手里東西可以把這份工作做得更好,……想到這些他有了決定。
“喂,和你說話呢?!?
“我是準備考公務員的,但不知道能不能考上,這不在猶豫么。”
“試試唄,無非浪費點時間”陳欣月從知道這件事,就表示贊成的,旁邊爺爺奶奶也都點頭同意她的觀點。
季東亮嘿嘿一笑,摸摸頭說:“我今天給老師打電話,讓他幫忙報名。”
“還是自己去一趟吧,自己去放心?!标愋涝潞苌闲?。
“也是,我去學校呆幾天吧”季東亮準備這兩天再去雪山事發地點一趟,回來三四天,那邊天氣一直很好,有些痕跡應該還在,他想順著蛛絲馬跡盡快找到那群人,正愁跟父母怎么解釋呢。
陳欣月沒有反對,這個時候,季東亮的電話響了。
“你在家嗎?”
電話那頭的女孩叫王楠,她是只有兩戶人家的季家村另一戶人家的女兒,她家房子面積很大,有保鏢有保姆,父母是商人,但也沒聽說具體做什么,不過他們一家一年來這里住的時間不多。
房子原本不是她家的,很早的時候有位領導退休后,不知道什么原因選擇在這個偏僻的地方居住,后來又不知道什么原因離開,轉賣給現在的戶主。
王楠家接手這套房子還是季東亮上初三的時候,王楠上初一,因為都在十幾公里外同一個學校上學,每天同車上學放學,時間久了,自然關系很好。
同校一年,季東亮上高中就去了別的學校,但畢竟是鄰居,見面很方便。
“在的,我馬上過去?!彼麙炝穗娫?,和家人打完招呼出了門。
電話里雖然沒有說何處見面,但彼此心知肚明,他們之間形成一種默契,一句話就知道對方是要見面還是有事要說。
兩家后面樹林過去五百多米的地方,有一個很大院子,墻很高,院里面蓋的長五十米三層的聯排單身樓,有九棟,都荒廢著呢,有的房間門都爛掉了,這里曾經做過監獄、公社、糧倉、學校,但都時間不長,閑置的時間比用的時間多。
幾經碾轉,最后到了季東亮父親手里,做了牛的飼料倉庫,后來牛不放養,改棚養了,另外為了運輸方便,飼料倉庫改牛棚旁邊了,這里再度閑置至今。
大院一側有個籃球場,草都長出來了,王楠就坐在觀眾臺上等他,季東亮挨著王楠坐下,側頭看著她,也不出聲,像好久沒見過一樣。
王楠臉紅了:“看什么看?!?
“好看,每次都看不夠……”看她揮舞著拳頭,季東亮馬上轉移了話題:“什么時候回來的?”
“昨晚上……”
后面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但總是沒有主題。
季東亮多半在聽,他很喜歡這種感覺,一晃個把小時,王楠也說累了,頭枕在他的肩膀上,兩人就這么靜靜坐著。
“我歲數大了……”還是季東亮先開口。
王楠抬起頭來問:“你想要說什么?”
“我們可不可以……”
“不可以,人家還小?!彼兰緰|亮想說什么,笑著拒絕了。
“小花你誤解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小花是季東亮給王楠起的名,只有兩個人的時候他才喊。
“我知道?!?
他們之間的感情就是如此,說像一般朋友,可彼此之間明白對方的心意。
季東亮不喜歡勉強別人,同樣也不喜歡別人勉強自己。
他也知道,王楠本意不是這樣,干擾因素來自她的家庭,來自她的父母,什么原因季東亮不想去猜,也沒有問。
歸根結底,他是農民的兒子,沒有強大的背景和能力,王楠父母每次見到季東亮特別特別客氣,客氣得不像話,所以,季東亮能感受到她父母潛在的意思。
“可我們……”他不想氣氛太尷尬。
“……那時候我們還小?!蓖蹰秸f臉越紅,伸手掐他:“以后不準說這事了?!?
“好好好,以后不說了?!奔緰|亮求饒道:“其實,眼前這樣挺好?!?
安慰王楠也安慰他自己,兩人不再說話,安靜的靠在一起。
一個身影出現在大院門口外,站在那里沒有進來。
王楠起身,摸了摸季東亮的臉:“我晚上要離開京城了。”
他握住臉上的手,擔心的問:“這么急……,沒出什么事吧?”
“沒有,能有什么事,走了”她轉身離開。
院門口的人叫李文青,幾里外的李村人,季東亮的發小,名字挺文藝,可走路站姿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幅痞子像。
別看他這幅模樣,學習成績一直是不錯的,看見王楠起身他馬上一搖三晃地走了過來,離得不遠就喊道:“嫂子,沒打攪你們甜蜜吧?”
王楠沒有回答他,右腳卻有了動作,對著一個小石子一搓、一挑、一踢,三個動作一氣哈成,石子精確的落在鞋尖上受力飛了出去。
李文青沒有興趣欣賞她的動作,只感覺到石子的威脅,轉身彎腰,上衣都翻起來了,結果還是沒有躲過去,屁股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只聽到一聲慘叫。
力量根本沒有那么大,季東亮知道他裝相沒有理會,只在回想王楠踢石頭的動作,如果不是巧合,那就太厲害了,看似簡單的小動作,是要練許久的,不記得王楠平時喜歡踢石子啊,……要么她有厲害的格斗功底。
看著王楠笑嘻嘻的離開,季東亮自嘲的笑笑,最近所經歷的事情太多讓他太敏感了。
李文青看到他在笑,不爽了,板著臉:“笑笑笑,見色忘義的東西,有女人忘了兄弟,看我怎么收拾你?!?
季東亮冷眼看著他……
李文青卷著袖子惡狠狠地沖過來,快到眼前了,他從口袋里迅速掏出一包煙,一臉討好的媚笑:“亮哥,抽煙,抽煙?!?
“你知道我不抽煙的,找我什么事”季東亮早就習慣了他的這些花樣。
李文青把煙放到鼻子跟前聞了聞:“我不想在我叔的保安公司干了,說是讓我學習管理,方便以后公司交給我,其實就是個打雜的?!?
他大學畢業沒有讀研究生,比季東亮早畢業兩年,學的是建筑專業,可最大的理想卻是做生意,可惜家境不是很殷實,被他的叔叔哄到自己保安公司干了兩年。
“不干了你打算做什么?”
“這兩年攢了些錢,想自己做做看?!?
季東亮感動他的堅持,李文青在他叔那工資并不高,省吃儉用到什么地步,才能湊齊要做生意的錢,剛才把一包好煙聞聞又揣起來,還以為是怕熏到他,原來是舍不得。
季東亮抬頭看看他的臉,突然想起昨天在視窗終端的行政檔案中看到的一段記錄,說的就是一個叫李文青的事跡,因為名字相似,所以特意留心。
說他在突然漲水的河邊防止一條船被沖到下游的60米高落差帶,把自己身子卡在水中間巖石縫中死死拉住韁繩,救了船上十來個孩子,李文青因此多處骨折、肌肉損傷,一條胳膊肌肉壞死而截肢。
能被記錄在檔案里,是因為這件事情當時轟動了全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