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服羅成明沒想到如此順利，季東亮一行人休息一晚，就向蘇黎士出發了。

不過因為距離不算遠，這次沒有做飛機，而是乘坐東正防務公司本地駐點人員送過來的兩輛商務車。

蘇黎士是高度經濟發達的國家，而大大小小幾百家銀行，是本地經濟重要支柱，不過銀行管理的資產一半來自國外。

因此，他們成為國際資產業務管理的全球領導者，這里同時也是全球最大的離岸金融中心，東正防務公司的注冊地就在此處。

蘇黎士銀行在全球出名最大的原因，就因為它是中立地區，可以在世界大戰期間保證儲戶財產不受戰爭威脅。

另外備受青睞的理由是大多數銀行不需要真實身份，為此，當地行政部門還打造了全球首屈一指的安全保衛系統，并且內部形成一套優秀的服務體系。

季東亮把這里做為歐洲第二站，自然和他的目標人物有關，他是一位化學家，名叫陶鑄。

本來他帶領一幫學生來此是就職歐洲分子生物實驗室在蘇黎士的一個分部的，不知道為什么，前年他突然辭掉了工作，在本地最大的商業區開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商店。

生意不好不壞，勉強度日可以，但要說賺錢，有點難，因為這高度繁華，店鋪不管是租還是賣，都是天價。

陶鑄為人還算隨和，但不能提招攬他的事，一說就發火，崔陽他們因此吃了幾次癟，最后灰頭土臉的被趕跑了。

季東亮到達這里，第一時間就和茉莉來到這個小商店，不過他們不是來碰壁的，只做為一名普通顧客買了不少東西。

當然少不了聊上幾句，陶鑄看得出他倆是初到此地，只當是來旅游的，熱心的嘮叨幾句，說了本地風土人情和一些該注意的事項。

兩人并沒有逗留多久，說完話就匆匆離開了，過來的目的就是混個熟臉。

和軍南他們碰頭后，在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

……

第二天，季東亮在外面逛了一會，才和茉莉分開，獨自晃悠悠的來到小商店買了瓶水。

“老板，我等我姐過來，在這坐一會可以嗎？”

“可以可以”陶鑄說完還拿了個小凳子給他。

店不大，但門挺寬，季東亮靠著不礙事的一邊坐下，陶鑄好像也沒事，在門的另一邊蹲下來，也不說話，但眼睛一直盯著外面來往的行人。

季東亮換成自己母語開口道：“您蹲下來的姿勢，和國內的那些老漢的動作一模一樣。”

聽他改口，陶鑄愣了下，隨即看了看自己的樣子，也用母語說道：“哈哈……，老漢，我這個動作還是模仿我父親的，至今改不了，一晃自己也老了，物是人非啊。”

觸及到他的傷感，而且看得出對方聊天的興致并不高，季東亮也沒再開口，只是有意無意的觀察他。

讓季東亮驚訝的是，老漢這一蹲就是半個多小時，他對外面的行人好像永遠抱著好奇的樣子。

這讓人忍不住琢磨起陶鑄在這開店的目的，再看他蹲的位置，門框和地板是被長期磨蹭后的那種光亮。

綜合一些情況，季東亮已經猜出了個眉目來：“您老盯著外面這么久，是在找什么人吧？”

“你倒是細心，的確如此。”能看出他的目的，陶鑄并不意外。

“附近商業區上班的嗎？”

長時間看著外面陽光照射的地方，也是很疲憊的，他揉了揉眼睛，低下頭說：“不知道，是一個……曾經相識的人，兩年前偶然間在這里遠遠看見了她，追上去結果追丟了，我就是想再看見她。”

季東亮心里‘咯噔’了一下，只有思念一個人才能產生這種執念，這要是幫忙他找到了還好說，要是找不到呢。

看來之前想好的辦法是行不通了，現在就是讓白家榮來喊他回去都不見得成功……

“那您在這開個店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他笑笑點點頭，還有點不好意思。

“夠執著的，您沒想過請人幫忙嗎，比如偵探公司、情報公司、甚至求助警察？”

“我沒有她現在的照片，資料只有國內的，她的名字肯定按入境登記要求換了語種，各種方式都嘗試過了，沒有用。”

“您考慮過沒有，萬一……對方現在的狀況不允許您進入她的生活，您這樣做，會不會給對方造成困惑呢？”

“考慮過，如果是這樣，我遠遠的再看她一眼就知足了。”

季東亮想了想：“事情不見得有我們想象中那么差。”

“怎么說？”

“地球這么大，兩個許多年沒見面的人，能在一個地點上碰到，是一種巧合嗎？肯定是有一條線在彼此互相牽扯。”

陶鑄開始思索這個問題：“……也許真不是巧合，我們年輕的時候一起來過此，她可能非常熟悉才選擇這里……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他說話很含糊，但季東亮根據他的話推測，能說非常熟悉這里，就證明他們年輕的時候在這里住了很久，可以用年來計算，這從而說明兩人關系不是一般的好。

但為什么后來分開，季東亮沒有興趣知道：“您老人家當初選擇來這里，是不是抱著懷舊的心情呢？”

“是啊……，而且現在還讓我看到一點希望。”

“并且希望還很大。”

“怎么說？”

“如果她有情有義，結婚生子會盡量避免選擇在以前心怡的人一起居住過的城市的，而且從國內到國外，能去的城市很多，當然，這只是一種可能性，也許她的做法完全相反，或許根本不在乎這些，所以她究竟怎么想的只有您最清楚。”

“你是說……，她有可能在這里等我？……你別說還真有這個可能”他眼圈有點紅了：“如果真是這樣，我就太對不起她了。”

“您沒有等她嗎？我看得出您也是孤家寡人。”

陶鑄一輩子未娶，季東亮是知道的，這說明他守在此處根本就沒有收獲，或許見到，但兩人并沒有結果。

“我……，我是自找的，不管怎么說，非常謝謝你。”

“您別客氣，我在國內有些關系，如果從國內下手，反而簡單些，總有親人朋友知道她去向的吧？”

“三十多年了，她以前居住過的地方，早不是以前的那個樣子了……”

“我只是打個電話試一試，耽誤不了什么的，您給我一些基本資料就可以。”

陶鑄想了想，渴望還是占了上風：“好吧……”

……

季東亮回到酒店呆了兩三個小時就又過來找陶鑄，他已經有了一些線索。

一開始很擔心要找的人是個非常普通的人，這樣季東亮的檔案資料里就根本沒有記錄的可能，但根據陶鑄提供的信息匹配，目標人物汪美玲現在已經是一位國際金融家。

但資料很少，連她在蘇黎士居住工作都沒有提到，照片更沒有可能，但是根據汪美玲年輕時候在國內的就職發展方向分析，她是位投資型的金融家，而且這么大年紀還能在國際金融大都市穿梭，不是占著重要技術崗位，就是位高層管理。

季東亮根據她的生日，讓圈圈侵入本地稅務局、社會保障等部門，想從納稅人識別號、社會保障卡、駕照等檔案記錄方向下手。

結果一無所獲，這都讓人懷疑她現在還在不在蘇黎士了……

不過季東亮沒有放棄，他開始從地圖上想辦法，用筆圈出汪美玲最有可能出沒的地方，然后打算從此著手。

見到陶鑄，季東亮就指著周圍建筑說：“她現在在這片區域的可能性很小。”

“你有線索了？”陶鑄有點激動了。

“不多，我從一些渠道知道她現在是一位國際金融家，還看到關于她撰寫的幾篇論述，僅此而已。”

“好好，這對于我來說，是最好的消息了，……你為什么說她在這片區域的可能性不大？”

“您想想，附近商業區，您那位是位國際金融家，她會在哪個地方工作和生活？”

“……金融街？”陶鑄抬起頭望著遠處的摩天大樓群。

“嘿嘿，回答正確”季東亮抬腳出了門：“走吧，我們去嘗試找找她，您這小店可以關門了。”

“金融街那么大，怎么找？”

“我有辦法”

陶鑄回頭看看自己的小店，才到外面拉上了門……

……

路上，季東亮問了他關于汪美玲一些喜好，特別是最愛吃什么。

“不管她做什么工作，總是要吃飯的，金融街每棟大樓都是有食堂，但是國外的食品再適應，我們也會想念國內的炒菜的。”

“你是說我們去有炒菜的地方找她，但這條街上不下二十幾家……”

“不，按她如今的身份地位，不可能去檔次很低而且口味不正宗的餐館，而且還有一點，必須有她愛吃的菜肴，您覺得哪一家最有可能。”

陶鑄低頭往前指了指……

季東亮笑了：“您這是什么表情，人見不見得到還是一說，現在臉都開始紅了？”

“我早該想到，那家店開了幾十年了，我和她曾經去過。”

“……”這做科研的人，情商都不高嗎：“您干脆把這個飯店買下來守在這得了。”

“我雖然有點錢，但也買不起這么大一家飯店，它占了大廈的下面三層樓，而且這里是金融街，另外別人賣不賣還難說呢。”

“我……”季東亮想說自己買給他的，正好讓他搭上個人情債，但無親無故的這樣說太突兀了：“哦，我以為只有一層呢。”

兩人進了飯店，服務員很客氣，邀請他們去包間。

“不用，大廳就很好”兩人幾乎同時回答，他們是來找人的，包間這個是多余的。

服務員愣了，這里大廳完全是個擺設，除非生意特別好的時候才會有客人坐大廳，但這種情況很稀少，她頭一次聽到不想坐在包間里的人。

季東亮不清楚怎么回事，陶鑄知道：“我身體不太好，一在狹小地方人就悶得慌，所以就坐大廳，墻角有個小桌子，那就可以，如果嫌不美觀，你們加個屏風。”

特殊情況特殊對待，服務員馬上笑著說：“沒關系沒關系，屏風用不著，你們請坐。”

點菜季東亮很大方，盡量點貴菜量少的，這樣可以多點幾個花樣，也不浪費，最主要是討好一下服務員，做好持久坐這個位置的準備。

等上了菜，陶鑄心疼了：“這要好貴吧？”

“您老只管放心的吃，等找到您那位，讓她指點我一次投資，夠我兩在這吃一輩子”季東亮只能這么安慰他。

“借你吉言，我們喝一杯吧……”

兩人多說話多吃菜，都在避免少喝酒，不管能不能喝，在這坐時間長了，都會把人灌醉的。

眼睛這個時候當然不會錯過每一位進來的人，兩人從下午五點坐到八點多，中間還加過一次菜。

直到服務員們準備開始打掃衛生，季東亮才喊結賬，還給了服務員幾張小費，并且告訴她明天還來，服務員高特別興的把兩人送出門外。

走在街上，陶鑄有些失望……

“您老著什么急，這才哪到哪，她再克制，一個星期內肯定要來一次的。”

“如果一個星期她不來，就是我們思路有問題了。”

“這點您說對了，或許這家吃膩了，或許她在自己家做，但是晚上能在家做，中午應該來不及吧？”

“你說得對，中午是重點……”陶鑄好像又有了信心。

其實季東亮比他還著急，這一天找不到，就要在這陪他耗一天。

兩人第二天中午十一點就過來，一點多起身離開，寫字樓的人正常工作時間都在這個區間，待下去也沒用，等下午五點他兩人又過來。

就這么一天天過去了，陶鑄情緒越來越低落，季東亮心里也難免消沉，但表面依然信心滿滿。

……最開心的只有服務員，每天都有豐厚的小費拿，季東亮敢肯定，她期盼兩人天天如此。

但功夫不負有心人，第四天中午，奇跡終于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