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馬貴將慌了。

作為CCG的神話，他第一次遇到這種級別的敵人。

那一刀，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反應能力，直到手臂落地，他才反應過來。

后撤一步，有馬貴將立刻撕下了衣服的一角，纏住了正在往外噴血的傷口，面色難看。所幸，蒙面男并不急著出手。

“上官曌赟，多么值得懷念的名字！”撫摸著臉上錯綜復雜的傷痕，蒙面男的神色癲狂。

“你是他的部下，我以前也是啊。曾經，他信誓旦旦地向我們許下承諾，許我們一個飛黃騰達的前程！可結果呢？”

“結果就是他欺騙了我們！”

指著自己臉上的傷疤，蒙面男覺得不夠，又一把扯下上半身的衣物，露出了里面令人窒息的地獄繪圖。

刀傷、槍傷、灼傷……

各種各樣的痕跡都可以在他的身上發現，不說鐘奕，就連有馬貴將都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蒙面男的模樣，簡直比CCG拷問室里爬出來的囚徒都要恐怖。很難想象，他到底都經歷了什么令人發指的折磨。

“為了他，我們數次冒險，好不容易才換取到讓他繼承家族的機會……這一身傷，也全部都是在那時候為了讓他登臨寶座而留下的。”

“最后的考核在即，只差一步啊，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獲得一切，他卻不見了蹤影。”

憤怒地斬出一刀，一把刀痕就蔓延到了鐘奕眼前。

“我們用命換來的，就是他一句輕飄飄的志不在此嗎？他把人命都當成什么了？憑什么，憑什么我們用生命換來的機會，他可以隨手拋棄？”

“等等，你是說……我們？”

眼見蒙面男的情緒有點失控，鐘奕連忙接過了話茬，試圖引起新的話題。

收容著克蘇魯的精靈球已經被鐘奕緊緊握在手中，但不到最后一刻，鐘奕還是沒有釋放祂的勇氣。

“沒錯，是我們，只不過走到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偌大一個村子，幾千人，全部被他當成了玩樂的棋子！”眼中隱約有淚光閃動，蒙面男冷笑一聲，說道：“你也一樣，不過是他突發奇想而找到的玩具罷了。”

“等你看到希望的時候，他也會像拋棄我們一樣，拋棄你！”

“你說的沒錯。”醞釀了一下情緒，鐘奕緩緩點頭，用沉重的語氣應和道：“他嘴里沒有一句真話，就像是一只狡猾的狐貍一樣，不可信任。”

“我不知道他到底答應了你們什么，但他同樣也在我這里提出了一些匪夷所思的條件……或許，正如你所說，我也是他找來玩樂的棋子而已。”

嘆息一聲，鐘奕直視著面具男丑陋的面容，面帶真誠，“所以，我們難道不該互相幫助嗎？”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鐘奕摸不透上官曌赟的想法，但若是把他自己現在的處境帶入進去，也完全可以符合蒙面男的說辭。鐘奕完全可以站在受害者的角度，去爭取到蒙面男的同情與共鳴。

他是經歷過一遍的人，若是一切成立，他應該選擇放過鐘奕，甚至……與鐘奕聯手，報復上官曌赟！

“互相幫助？”

蒙面男愣了一下，大笑起來。

“我幫你什么？你又能幫我什么？與其放過你，不如提前毀掉你！這對于上官曌赟那個畜生或許沒什么影響，但我現在就是看不慣他感興趣的東西完好無損！”

蒙面男不打算繼續和鐘奕扯皮了，妖刀一橫，就斬向了鐘奕的脖頸。

生死之間，有馬貴將擋在了鐘奕身前。

千錘百煉的【庫因克】直接被斬斷，但蒙面男手中的妖刀也因此脫離了原來的軌跡，就在這一刻，一發子彈穿過兩人之間的縫隙。

饒是蒙面男咒化后的身體也躲不開這一擊。

頭一歪，他的耳朵就化成了一攤血泥，而有馬貴將也借機拔出了那把長槍型的【庫因克】，悍然沖鋒。

槍頭，在頃刻間被斬飛。

槍身也同樣沒能幸免，在妖刀的鋒芒下節節碎裂，一分為二。

在這樣下去，有馬貴將會被妖刀村雨一刀斬斷，但鐘奕也反應過來了，直接用手掌探向了勢沉力大的鋒芒。

“嘭——”

兩重力道交錯，鐘奕的肩膀直接脫臼，被恐怖的慣性帶飛了出去。

蒙面男也沒好到哪里去，妖刀差點脫手，刀柄更是牢牢嵌入了手掌，但這還沒有結束。

有馬貴將眼神一凝，將槍尾推了出去。

“噗嗤——”

鮮血溢出，一槍貫日。

螺旋槍的多段打擊，最終奏效！

又是一身槍響，黃燦燦的子彈脫膛而出，從相隔百米的大樓發射，直指蒙面男眉心。

“卟！”

命中，子彈穿過手掌，沒入了蒙面男的眼窩，剛剛發射的溫度也瞬間爆發，給他的眼睛來了個全熟。

可還是沒能擊殺，這也就意味著……

失敗了！

后手甩出，眼看精靈球就要脫手，蒙面男的腦袋卻驟然爆裂。

達姆彈，又稱開花彈。

入口小，出口大，鐘奕敢說，這是他這輩子看過最燦爛的煙花了。

噗通一聲，鐘奕坐倒在地上，連忙抓住了差點脫手的精靈球，一身冷汗，宛若置身于大雨之中。

“鐘奕、有馬特等！”

耳麥中急切的聲音傳來，呼喊著驚魂未定的兩人。

是平子丈的聲音。

沉默片刻，還是有馬貴將率先回過神來，回復道：“目標已經擊殺，立刻讓總部派遣醫療兵。”

“明白！”

“剛才是什么情況？”

“我被敵人纏住了，耳麥被毀，還是多虧了……亞門先生他們。”

亞門先生？

“是亞門和真戶曉嗎？”鐘奕也壓住了澎湃的心跳，詢問道。

“是我。”冷冽的女聲傳來，真戶曉對著耳麥淡淡說道：“我不明白你之前的那番話，但是……這算是還你人情了。”

“還有我、還有我！”

元氣滿滿的聲音，鈴屋什造也在。

松了口氣，鐘奕收回了精靈球和跌落在地上的妖刀村雨，望著空蕩蕩的樓頂怔怔發神。

不對！

猛然坐起，鐘奕壓低了聲音，向遠處的臥底和芳村功善傳達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