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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方圓確實會打八段錦,手把手教會后,方將軍還是不肯放棄器械的鍛煉。

每天晨起一套八段錦,傍晚練器械。

武器大師方圓表示很滿意。

頭幾日花素律累得渾身酸痛、兩腿打飄,好在她有按摩大師錢多多!

沐浴過后,多多一頓推捏揉點敲,身上的酸痛立刻少一半。

堅持數日,花素律漸漸神清氣爽起來,連同身體都輕快不少。

可是老天爺不想讓她一直痛快下去……

尚志歲在遼安道干的好事,在次回上朝前得到回稟。

一名遼安道的縣令,奏稟尚志歲欺壓災民,掠奪災民錢財……

花素律即刻令人捉拿尚志歲監禁,著大理寺與刑部共同審理尚志歲案。

審理追查半月余,尚志歲不僅是貪錢欺民。

他強搶民女,甚至利用錢財誘騙災民,將家中嬰孩“賣”給他及其同伙,燉湯分食!

聽到大理寺與刑部承稟尚志歲的條條罪狀,花素律坐在明堂之上那把寬大的龍椅上不寒而栗。

“真是駭人聽聞……”她心中覺得惡寒恐懼,氣得渾身發抖。

堂堂金吾衛中郎將,竟喜食嬰兒?還燉湯,與他人分食?

花素律向來容易共情,從前每每看到有人被欺壓的新聞,她都氣憤難當。

現下親耳聽來,更是有種觸目驚心的驚駭與憤怒!

大理寺卿道:“依律,當判處腰斬,抄家充公。”

花素律垂眸下去,見堂上神色各異的官員,他們或擔憂、或冷漠,或驚慌、或恐懼。

她不知道這里有多少人與尚志歲一樣,是披人皮的惡鬼,混跡當中。

大理寺卿在講述受害人們的經歷時,其中有一名叫牛三的男人。

他的妻與子就是之前張庭奏折里所寫,被尚志歲及其下屬當做獵物游戲的母子。

那對母子在被戲弄夠后,扔給兩小包米做補償。然而這母子因重傷,幾日后便過世。

牛三作為丈夫、父親何等憤怒悲傷?他拿著兩包沾血的賑災糧,到官府擊鼓鳴冤。

民告官先挨二十大板,而那柏州知府是尚志歲舊交,得知牛三為何擊鼓后,直接三十板打死了牛三,將此案遮掩。

他們竟如此輕蔑的對待三條生命……

作為孤獨死過的人,花素律深刻明白那種死前求助無援的絕望。

可對于那對母子、牛三死前的絕望,她能感同身受到的,想來也不過微毫……

大理寺與刑部派人到柏州去查時,柏州都督與知府聯手遮天,案件無頭可尋時,不知是誰往他們的住處扔了張字條提供線索,才讓牛三一家的案子翻出水面,呈出眉目。

從前讀小說時,花素律看主角們能輕而易舉的打臉對手,報復回去時覺得十分痛快。

可到今天她才意識到,主角們之所以能快意恩仇、扮豬吃老虎,是因為他們本身屬于高層階級,享受著特層階級帶來的特權。

她們恣意灑脫的背后,實際是一個普通人毫無人權,權貴能壓死人的黑色社會。

花素律坐在龍椅上緩緩合上雙眸……

之前她還天真幼稚的想,將這里當做一個游戲對待。

但此時,奏疏上那每一個平凡的名字,都在提醒她……

他們不是游戲故事里的NPC,他們是人!

是都曾如她此時此刻,鮮活的活在這個世界的人!

如同錢多多和國安每日與她相處一樣,與自己的親人朋友或笑或罵、交談娛樂……

當做游戲?

她做不到了。

之前上朝對抗朝臣時,那種緊張刺激的快感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重到難以呼吸的壓抑。

這里沒有跳過,沒有存檔,沒有重頭再來。

她沒得選,那些被踐踏的災民也沒得選!

“他不是喜歡以人做獵物,將人頓湯嗎?”花素律睜開眼,捏緊膝蓋:“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反綁罪人臂膀,以弓箭、皮鞭追趕,待其力竭,在菜市口架起大鍋,燉湯!”

“著令,右金吾衛中,凡與罪人尚志歲親近者,均到菜市口觀刑!”

“罪人家產挪出一半,安撫補償受害人家屬,及遼安道災地建設。”

花素律將遼安道遞回來的那些折子扔到臺下:“凡包庇者,一并同罪!嚴刑治之!”

一時間,臺下鴉雀無聲。

好一陣后,大理寺卿走上前將幾本折子拾起,他沒翻看,只抱在懷里俯首應是。

花素律坐在龍椅上,見下面的人交換夠眼神了,

一名老者從隊伍里走出,發出腐朽的聲音:“皇上,臣以為,尚志歲固然有錯,但此刑是否嚴苛?古圣人言:以仁治國……”

“卿想去陪他?”花素律冷聲道。

老臣啞言一瞬:“臣……”

“朕最后說一次,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待友以合,待敵以惡!”

花素律冷視那名老臣:“不過,朕記住這位卿家是圣人了……來日卿家若蒙受大難,為人迫害,朕一定幫你赦免,或輕責那人。”

老臣站在那兒,一時驚得未晃過神。

花素律如今上過幾次朝,知道這種老臣子仗著自己有年資很是難纏。

她便不給反應的機會,甩袖子怒道一句:“退朝。”揚長離去。

下頭臣子呼啦啦拜倒。

待那名老臣回過神自己被罵了,早看不見花素律身影。

“這,這不是胡鬧嘛!”老臣拍著大腿,怒道。

武利智向外走時經過,一把被這人拽住:“大將軍,皇上如此酷刑,還叫人去觀刑……這太殘忍了!實非明君所為啊!”

武利智看看他,不客氣地抽回自己的袖子:“蔡大人真有不服,該去和皇上說,與本將軍說不到。”

“怎么說不到,大將軍,那可是你的人!”

“蔡大人慎言。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臣民是皇上的臣民。”初升的日光照在武利智臉上,顯不出溫度。

蔡大人眼見武大將軍昂首闊步地離開,半分阻攔不得。

回頭望去,見周圍人都恨不得躲他三丈遠。

這名蔡大人快八十了,因為先帝點拔一直留在朝堂上。

如今年紀愈大,腦子有時不大好使。

大將軍被皇上敲打一事,還歷歷在目,他還敢頂風上?

見沒人與他一道,他氣急地跺腳:“為君不仁!你們身為臣子不行勸諫之責,你們……亂套了!全亂套了!”

此時一人極為突出地走到他身邊,拍拍他肩膀。

“柳相。”蔡大人臉上頓生欣喜。

“你糊涂了啊……”

說罷柳常德搖頭走開,獨留蔡大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明堂之外,武利智著靛藍色朝服走在石階上,陽光迎面照在他臉上,更顯得五官深邃立體。

一名穿赤色朝服的官員走近他身側,抱著笏板低聲:“大將軍,尚志歲真的不管嗎?”

二人一同向宮外走去。

武利智銳利的眉眼中露出怒氣,道:“哼!他是活該!若早知此賊人品,我根本不會提拔他!”說完后,他斂去怒氣:“不過這次皇上的處理……”

“您也覺得處刑太過驚悚?皇上還叫其他人去觀刑,這……”

武利智搖搖頭,皺眉道:“不,我反覺得,皇上處理得過于溫和了。”

那名官員不解,面露疑惑。

武利智沒有說話,他望向遠處高大的朱色宮門……

若按花乾元以往的性子,必然要將尚志歲一家的腦袋拔下來。此回對尚志歲極刑處置,但對其家人不過抄家,連流放都沒有……

花乾元,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思索一陣,道:“接下來,皇上或許有大動作。讓大家多注意些。”

武利智身后老遠,柳常德剛走出朝堂。

一名蓄須的赤色朝服官員走到他身邊:“柳相,皇上此番震怒……”

柳常德斂眉垂目,明亮的眼眸里一片溫和,眼尾紋里都夾著淡淡的笑:“皇上震怒,與你我有何關系?”

那名官員略有幾分急躁:“禾心(王穆慈)不是還關著嗎?派去睢寧的又是江若谷那廝,咱們該如何自處哇?”

“放心吧。”柳常德唇邊是一種游刃有余的淺淡笑意:“禾心是有分寸的人,干不出尚志歲那樣的事。睢寧那邊,咱們在京中等信就行了。”

他抬手幫身邊這名官員理下窩進去的衣領:“你也一把年紀了,上朝還衣衫不整的,叫下頭人看見像什么話。”

說完,拍拍那名官員肩膀,悠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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