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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只能活下去

看到這里你可能已經想到了,在這個平行世界里,我們似乎能夠像上帝一樣擁有自主造物的能力。但很抱歉要告訴你的是,我們不是上帝,在這里我們幾乎無法創造出任何有生命的實體,包括真菌、細菌這種單細胞生物。而關于上帝這件事情,或許該慶幸,我們不是,也無法是。

你應該也已經體驗過了,造物在這里是如此的容易,卻又極其艱難。我們所有人的大腦全部或多或少地受到了核物質的侵蝕,記憶都在逐漸消散,現在的我們,已經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擁有零號人類的完整記憶了,我們的現存記憶全部是片段的、零散的。想要創造出米飯來吃,得先知道米飯是什么樣子,所以你還記得米飯是什么樣子嗎?你確定米飯是你現在腦中所想象的樣子嗎?它真的是顆粒狀的嗎?是白色嗎?

跟隨文字,釹稞的大腦里浮現出了一碗熱騰騰的米飯,但在幾個問句的提醒下,她又仔細確認米飯的外形是否準確,然而越是確認,越是混亂,慢慢地這碗米飯的形象開始晃動和模糊,直到消失,只剩一個空空的碗,仔細分辨,這碗竟也在晃動、模糊。釹稞嚇得“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抱頭痛苦地蹲在地上,手里的紙也掉在了腳邊。

慢慢地,大顆大顆的眼淚掉在地上,釹稞終于忍不住大哭起來,她不能接受這么徹徹底底忘記的事實。

哭著哭著,她已經忘記為什么哭了,只是止不住地大哭。這是她這段時間里第一次掉眼淚,所有的恐懼、不安、思念、擔憂與疲憊都在這一刻釋放了出來,如渾水猛獸,撕咬著釹稞所有的淚腺。但終究潮來潮會去,過了很久,釹稞哭泣的聲音慢慢變小,淚水也不再滑落,風雨過后,她的內心世界只剩下一片狼藉。

現在,釹錁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么辦,只是漠然地將腳邊的紙撿起來,平靜地讀完最后一段文字。

很抱歉,殘忍的事實給你帶來了天地崩裂的痛苦吧?無論你愛不愛這場浮生,經歷過生死與穿越,我們都已不能中途放棄,必須活下去。釹稞無奈地撇了撇嘴,自言自語道:“你全程倒是一副上帝視角嘛!不過這么多詭異的事情中,你倒已經是最不詭異的了”,就面無表情地繼續讀下去。

下午的時間,會有一個叫塞恩的男人來敲門買煙絲,他是個類變異人,所以在身體很強壯的同時會保持一定的理智,只要你不激怒他。他和很多類變異人一樣被雇傭來建造燈屋和生活基地,報酬是每天三顆白色雞蛋和兩卷煙絲。如前面所提到的,為了保證燈屋和生活基地的“絕對”性,他們會用實際的物品來搭建它們,而不是用意識創造,以免燈屋和生活基地也隨著創造者意識的模糊而消散。而塞恩就是負責在502號燈屋附近收集可以搭建生活基地材料的類變異人,每天中午,他都會來這里領取煙絲報酬,并休息一個小時左右。

像塞恩這種工作著的類變異人,他們每天1/3的能量供給靠綠色雞蛋,2/3的能量供給像你所了解的變異人一樣,通過激發自己的惡意,促使體內的正常細胞組織在發力做功時,迅速異化為強勁有力的肌肉,在這種異化過程中釋放出能量,供日常消耗。因此,只要這些類變異人沒有傷害正常人類的生命權、性權、財產權等基本權利,簡單的打架斗毆這些行為,組委會是不會去管束的。

畢竟只有讓他們一定程度的行惡,才能利用他們身體里由惡意創造出的能量來勞動——建造燈屋和生活基地。

不過,如果他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做出殺人、強奸、綁架致死這些事情,組委會倒也不會置之不理,他們會在類變異人不知道的情況下,給他們吃柜子里的那種白色的藥物雞蛋,然后關進像羅西呆的那個特制的白色塑料盒中。

今天就先講這么多吧,明天見!

釹稞想到房間里她給喂雞蛋吃的邪惡男孩羅西,瞬時全身發麻,緩了一會兒后,她把手里的紙像昨天一樣壓回了玻璃下,然后看了看房間四處,卻也沒有找到鐘表什么的,想一想,自己剛才好像哭了很久很久,現在必然是很難確定時間了。但直覺告訴她,離那個塞恩來取煙絲的時間不會有太久,她得趕緊先洗漱下,打起精神,做好隨時應付他的準備。

果然,剛剛洗漱完沒一會兒,釹稞就聽到了很大的敲門聲,打開門后,劈頭蓋臉地走進來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簡單打過招呼后,釹稞強裝鎮定地從抽屜里找出煙絲,這還是昨天她找勺子時發現的呢!塞恩用手抓了一把,開始憑空卷煙,放進嘴里吸起來。在塞恩抓煙絲的時候,釹稞趁著他不注意,偷偷地從他手中偷出四分之一的煙絲放進了自己的口袋。釹稞并不抽煙,她也不知道要把偷出來的煙絲做什么用,但她潛意識地覺得這些煙絲日后一定有用處。

吸著煙的塞恩志得意滿,他一邊吞云吐霧,一邊用粗俗的話語向釹稞描述著今日份的快樂!他怎么三下五除二地把一個正常人類打到鼻青臉腫,怎么輕佻地調戲一個胳膊摸起來很柔軟的漂亮女人,又怎么精神抖擻地把一個哭哭啼啼的小孩子一腳踢出一丈遠……釹稞聽的目瞪口呆,一會兒著急地問“鼻青臉腫的那個人怎么不還手啊”,一會兒氣憤地沖塞恩吼“姑娘漂亮,你還調戲她,讓她哭”,一會兒又恨恨地喊“那小孩看到你過來趕緊跑啊”。塞恩自顧自地講著,釹錁的問題一個都沒聽到,直到釹錁問出最后一個問題“都沒有人管你嗎?”時,才發現釹錁在嘟囔著什么。可當他低頭問釹錁說的是什么,釹錁想到剛剛那張培訓紙上寫的東西,又只能“嗯嗯,哦哦”地表示自己也沒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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