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

此時不是在上朝，大殿空無一人。

爺孫二人穿過奉天殿，來到旁后的偏殿里。

朱元璋走到軟塌上坐下，指了指一旁的空位。

“自己坐。”

朱允炆點頭，上前坐下，看著這位已經六十多的洪武大帝，沉聲問道：“老爺子，你是不是打算殺了秦王，借機敲打各地藩王？”

他記得，歷史上秦王朱樉是因為在自己的藩國作威作福，橫行無忌，致使民怨沸騰！

方才被精兵押送入京。

只不過，這位秦王僅僅在南京城呆了兩三個月，便被放了回去。

原因是太子朱標從中調解求情！

但如果真是如此的話，壓根都不必要派精兵押送入京。

錦衣衛隨行，已經是很重視了。

如此一來，就不免讓朱允炆多有猜測了。

朱元璋抬眼，淡淡道：“你的眼光和聰慧，確實勝過你爹很多。”

沒有否認！

朱允炆心頭一震，而后小心開口道：“老爺子，你警惕各地藩王……是想殺人？”

他之所以會這么問，是因為想到了兩年后將會發生的一件驚天大案——

藍玉案！

這是洪武年間最后一件大案！

也是朱元璋殺人最多，被歷史評為暴君的最重要原因！

不過！

藍玉案的前提是太子朱標病亡。

現在的話，有朱允炆的插手，太子病亡是不可能的。

那么，藍玉案還會發生嗎？

“確實要殺人！”

“這次會殺不少人，抄家滅族，你讓錦衣衛全力配合！”

朱元璋沒有隱瞞，他知曉自己這個皇太孫的本事和聰慧。

別看只有十四歲，但很多事情都是瞞不住的。

而且，也沒必要瞞。

他朱元璋要殺人，何曾需要遮遮掩掩！

然而！

朱允炆卻是另有想法。

他看著已經六十多的朱元璋，沉默片刻，開口道：“老爺子，這件事交給我來辦怎么樣？”

秦王朱樉作惡多端，禍亂藩地，罪該萬死！

所以，秦王一定會死！

但其他人……

如果可以，朱允炆還是希望能保下他們。

去年，李善長、陸仲享、唐勝宗等人被處死，他沒法保。

因為那是他就任錦衣衛指揮使后，接手的第一件大案。

如果保了，且不說能不能說動朱元璋，他自己都會惹禍上身。

但是！

這次不同！

藍玉案涉及的都是功勛名將、開國大將！

這里面有些人該死，有些人卻不能死！

朱元璋眉頭緊鎖，開口道：“你想保秦王？”

“不，我是想保住大明的柱石！”

朱允炆沉聲道：“老爺子，我可以跟你保證，那些罪有應得的雜碎，一定會死！”

“但是其他人……”

“我想保住他們！”

朱允炆沒有一點隱瞞，坦然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若是在外，他自然不可能如此。

即便是面對他爹太子朱標，朱允炆都不會這么坦然。

但是！

他現在面對的是朱元璋！

在這位六十多歲的洪武大帝面前，朱允炆不認為自己需要隱瞞什么。

朱元璋沉默了半晌，開口道：“去吧，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咱幫你兜底。”

六十多歲的洪武大帝起身，拍了拍皇太孫朱允炆的后背。

隨即，便背著手出了大殿。

朱允炆望著朱元璋的背影，躬身作揖。

若是換做其他人執掌錦衣衛，朱元璋絕不會同意！

但朱允炆不同！

他不僅是錦衣衛指揮使，還是皇太孫！

最重要是！

他還是朱元璋的孫子。

朱允炆剛剛回到太子府，一名太監便立刻上前，恭敬道：“皇太孫，殿下讓您回來，就去書房見他。”

“知道了。”

朱允炆若有所思，府上的氛圍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他皺了下眉，沖著太子府的角落打了個手勢。

一道身影立刻走出，躬身作禮。

“去查一查，今天我走后發生了什么！”朱允炆淡淡道，身上自有一股威嚴。

“諾！”

那身影躬身接令，而后緩緩退回陰暗角落，消失不見。

朱允炆臉色一變，恢復平靜，整了整衣衫，便邁步往書房走去。

他是錦衣衛指揮使這件事，整個大明上下，知道的人不超過四個！

其中，沒有他爹太子朱標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