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卷何言達時用，士方窮、早去聲與人同樂

王武見三個小主吃的香甜，也是沒有客氣，坐下來唏噓著緊快把湯餅吃了。

王元一三人吃的也是飛快，實在是從清晨到現在，滴米未進，餓得狠了。

王武提了鐮刀要將院子里的荒草收拾了，先用鐮刀收拾了邊上的雜草，遇到有根的連根拔起。

這院子里的石板都被新出的青草給頂了起來，不收拾實在走不了人。

王元一讓王武先將鍋挖了出來放在灶上，將一桶水倒進鍋里，起了火。

看著王武已將院子收拾干凈，又讓王武去但了兩桶水，倒在廂房的洗澡桶里，又去擔了兩桶備用。

柴火旺盛，很快燒了一大鍋熱水，王武舀了熱水送去廂房的洗澡桶里勾兌合適，喊了一聲郎君湯水好了。

王元一領著弟弟妹妹來到廂房，將兩小扒了個干凈，扔進桶里。

自己也是扒了衣服跳進洗澡桶。

這些天身上是灰沾汗，汗泡灰只覺得自己穿了一身鎧甲似的，透不過氣來。

王子佩和王令儀很是舒服地站在桶里，小眼睛都要瞇上睡著了。

王元一先是給妹妹打開了頭發，散進桶里，弟弟和自己的也是，然后教兩小閉氣往下蹲，將頭發浸到水里。

王元一趁著弟弟妹妹閉氣下蹲的時候，一點點將兩人的頭發分開泡在水里。

三人玩著閉氣潛水的游戲，很是開心。

泡的水將要涼了，王元一拿了王武買回來的皂粉，給弟弟妹妹挨個搓洗，尤其是頭發。

路上兩個孩子總是說頭發里癢癢，用手抓著，一定是起了虱子，剛才三人玩閉氣潛水，就是王元一哄了他們倆浸濕頭發，泡出虱子。

外面已經黑了，王武進來送了燈，王元一將弟弟妹妹沖洗干凈，自己也是搓洗一番。

待出了浴桶，“嚯······！”，這浴桶也就一米高，現在已經深不見底了！

一定不是天黑的原因，因為水面上飄著的跳蚤可以作證。

三人泡了這么久俱是沒了力氣，光著屁股跑回了堂屋。

王元一讓王武放了浴桶里的水，重新勾兌，王武自己也要仔細清洗干凈，這一路實在是臟的連自己都嫌棄自己。

王武笑著去洗澡了。

王元一不是假干凈，窮講究。

首先這長途趕路，煙塵很大，一身的土，直接睡，被褥就不用要了。

其次是這虱子是個不好惹的家伙兒，找不到，抓不著，折磨人，沐浴泡澡就是對付虱子的好辦法。

三人回了堂屋，哄著弟弟妹妹鉆進被窩，兩人都是很快地睡熟了，弟弟還打起了小呼嚕。

王元一端著油燈來到外間，強忍著自己別瞌睡，等著王武。

王武將自己清洗干凈，看著堂屋燈亮著，來到堂屋，端了一壺熱水來。

王元一見王武進屋，才發現王武也就四十多歲的樣子，之前實在太老態了一些，才顯得像六七十一般。

“武叔，今晚你與我睡外間，實在太晚了，明天再收拾其他屋子，我實在乏了，趕緊歇了吧”

今天只收拾了堂屋，那廂房王武以前住的屋子還沒來及收拾，住不得人。

王武猶豫了一下：“好”

一大一小熄了燈躺在床上就打起了呼嚕。

***

押送官差押著王伏虎的馬車先王武他們一步，上午便到了刑部衙門，交了差事，領了回執。

這幾個官差又去主事那邊遞了洛陽軍、地兩處衙門的案件移交文書，算是圓滿完成任務。

連夜都沒過，吳大富帶著手下趕著馬車就出了城，到了大路上更是打著馬快速離開。

隊里的弟兄們都是疑惑為什么這般著急，車把式也是頗有遺憾未去成那煙花之地。

這頭領卻是謹慎小心之人，這一趟能全須全尾地交了差實屬萬幸，且不提押送的這個人，讓自己這一路沒有睡安穩一次的好覺。

洛陽城外又遇到那般詭異之事，這京師像是一只吃人的猛獸，哪里敢再停留，再喝幾滴馬尿，嘴里沒個把門的，自己這一行人就得交代在這。

還是趕緊回到登州的好，那里是自己的地盤，誰來了都得客氣著，在這京師自己算個什么。

喝罵磨洋工的手下兩聲：“你不要命了就自己留下，莫要牽扯到別人，現在下車滾開！”

這幫手下見頭領這般莊重，心知定是有情況，車把式更是鞭子甩得“啪！啪！”作響。

人人頭上頂著個“危”字一般快馬加鞭向登州飛馳而去。

卻說王伏虎一進城，就被守在城門的幾方勢力探查到了。

這守在城門處的幾個小廝各自沒有互相搭理，平日里都是混跡長安城的，誰還不知道誰？

待看見玄策府的馬車，又聽見差人備案從登州來的，立即收了懶散模樣，都跑去各自主子那邊匯報去了。

那邊刑部主事并未與王伏虎多說，問了兩句路上的事，收了李孝恭寫的文書，就安排手下將王伏虎押在了刑部大牢之中。

王伏虎一事，圣上早有安排，本欲刑部審查后直接處置了，但是受到秦王的否定，再加上最近李孝恭出力協調，又有一群大儒過問，李淵很是含糊，只能將案子提升等級，三司會審。

三司是指以六部的刑部尚書、御史臺御史大夫、大理寺評事為三司使，共同審理重大案件的審判機關。

王伏虎鍘了皇親國戚，冤枉張元亨勾結妖人，涉嫌報復殺人等罪名真是嚴重，又因為各方勢力角逐，逼得李淵也是學著隋朝用了這一招，也是開朝第一個三司會審的案子。

王伏虎并未覺得失落，泰然處之，跟著獄卒進了牢房。

獄卒剛要落鎖，聽見交談聲往這邊來，卻是獄頭領著秦王府的管家來了。

來人并不是王府長史這種官面管家，而是用了多年的外府管事，提了一個食盒，擺在王伏虎的前面，只說了一句“秦王已經知道你進城了”，站起身轉頭就走。

王伏虎咧了咧嘴，打開食盒，掏出饅頭就著酒菜開吃，也不顧湯汁灑在打著綹胡須上。

哪還顧得上自己這般邋遢模樣，先填飽肚子再說，吃飽喝足躺在干草上就是開睡。

長安城

皇城弘義宮

這里是秦王李世民的居所，中午外府管事來報，道是城門守著的家奴回話，王伏虎已是進城往刑部去了，同時守著城門監視王伏虎進城的還有其他勢力。

自己已經送去酒菜，告訴他秦王已是知道他進城的消息，又將王伏虎狀況描述了一遍。

李世民背著手站在書房窗前，皺著眉頭，這個跟隨自己拼死沙場的好漢，竟被折磨的這般模樣。

這該死的妖妃，更恨自己的大哥，陷害忠良。

遠在登州，自己還用不上力，在這京師，自己怎么也要保下王伏虎，不能讓玄策府那邊覺得自己無義，不能讓功臣寒了心。

李世民轉身對外間吩咐道：“去傳李孝恭過來，就說孤找他有事相商”

“是”外間管事唱喏后退出房間傳令去了。

一炷香的時間，左光祿大夫李孝恭拾級而上，來到承乾殿，與秦王見了禮。

李世民讓了軟塌，與李孝恭說道：“大兄前幾日所說的王伏虎已是到了刑部大牢，派往河南道和登州的人有回復了嗎？情況緊急必須抓緊時間辦成，另外北疆妖族勢力手伸的太長了，必須斬掉”

李孝恭回道：“派去河南道的密探和巡察使還沒有消息，想來也是快了，北疆妖族暫時不足為慮，眼下太子和張婕妤、尹德妃卻是聯絡的有些密切，此是眼下頭等急事”

李世民不屑地看了一眼后宮方向，“一個妖妃，一個鬼妃，如若不是父皇寵著，頃刻間便可被玄策府拿到鎮妖塔去，真個是擾的這宮城烏煙瘴氣，民眾不得安生。”

李孝恭只是喟嘆一聲，不敢接這個話頭，非議圣上，自己可沒那個身份。

這李孝恭也是隨著部隊打進宮城的，前朝都知道這兩個妃子不簡單。

張婕妤祖籍是南詔香柏城，那邊是群山環繞，自古就是妖族的地盤。

張家也是隋朝末年遷移到洛陽的。

軍中神機營和玄策府的天師都言說這張婕妤是條九尾狐，但陛下不信，將此等言論壓了下來。

后來張婕妤在后宮得了勢，張家在洛陽也站穩了腳跟，自然沒人再提及此事。

伊德妃家族不詳，只知道是隨父親尹阿鼠流落長安，因姿色被隋煬帝收入后宮，后與張婕妤一起被裴寂獻給皇帝。

伊德妃被秦王稱為鬼妃是因為天師道士查出伊家人鬼氣纏身。

這尹阿鼠行事下作，常以養的小鬼做茍且之事。

玄策府查鬼案，查到其幾次，都是看在陛下臉面才不予追究的，但是伊德妃駐顏有術，宮中常去“伊家親屬”出來后又無故失蹤，早在玄策府監控之下了。

李世民甩了甩衣袖，“罷了，先隨他去，自作孽不可活”

李世民又對李孝恭說了一番，李孝恭這才起身離去。

李世民看著這位堂兄的背影，細細出神。

自己這位大兄不是為了自己才幫王伏虎啊，是為了河南道的百姓，為了王伏虎的功績才伸手參與到這一場斗法中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