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啟程長安
- 大唐浪淘沙
- 武文弄沫
- 3013字
- 2022-01-22 21:04:38
洛陽城橫跨黃河中下游南北兩岸,境內山川丘陵交錯,地形復雜。
周圍有郁山、邙山、青要山、荊紫山、周山、櫻山、龍門山、香山、萬安山、首陽山、嵩山等多座山脈。
從洛陽出來就是一片片丘陵,趕到柳泉驛站也是很費一番功夫。
臨近中午時分,大太陽已是足足的了,空氣中彌漫著水汽,蒸騰著,悶熱,水汽中含著房屋燒毀的灰塵味道,并不是很好聞。
洛陽城駐軍衙門的官兵協同縣府的幾個捕快帶著仵作都快馬趕到,看著驛站內的斷壁殘骸俱是皺起了眉頭。
這些個都尉和捕快哪里敢去審理眾官員,下了馬走向火災現場,只是吩咐手下前往各院收了各位官員出具的敘事函。
駐軍衙門是協調管理當地府軍、衛軍的軍人征兵、撫恤、犯法等機構,哪里處理過這種案子。
如果不是在其轄區死了這么多將士,其中還有個羽郎將,所以不得不跟著來監管。
這些個都尉已經打定主意,辦案還是交給洛陽府衙門的捕快和仵作,自己只監督辦案流程,反正這么大的案子不可能放在洛陽城審理的,只要在查出的文書上簽上名字,蓋上從洛陽帶來的打印,留一份備案就齊活。
這些個洛陽府的捕快也是不愿來的,昨夜來報,死的是那么多的將士,報案的又是一位中郎將,洛陽府不得不接案子。
臨出門前,洛陽府衙大人有交代,能查出什么查什么,不許多言,也不許強行詢問,仔細錄好文書,蓋了仵作和捕快的打印就送去京師。
所以這兩撥人都是各懷心思,從下馬開始調查就能看出這些人的打算了。
那捕頭帶著幾個捕快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仔細查看墻頭和那座焚毀的院子,又仔細檢查室內外的燃燒的木材。
因為早起時驛站內的兵丁進入現場將燒焦的尸體找出,搬到干爽的大伙房,與先前的尸體放在一起,五十多具,足足擺了好幾層。
現在捕快們也只能根據兵丁的回憶書寫文書了,這哪里是勘察現場,亂糟糟的像菜市場一樣。
這個兵丁說尸體是靠在墻上的,那個兵丁又說明明是躺在墻邊的,火災現場的財物能找見的俱是沒了,都說不清怎么沒的,一個個眼神躲閃,含含糊糊。
書寫文書的捕快快被氣炸了肺,這些丘八明顯是順手牽羊,那個支支吾吾的執戟長腰里別著個黑煳的錦囊,里面鼓鼓囊囊的,還愣說收拾尸體時未見到財物,許是燒光了。
捕快還從未見到過如此不要臉之人,你說抬得時候漏在地上也是個理由啊,五銖錢是銅的,還能燒的一點不剩?
不過這文書捕快愣是憋住了臉色,內心堅定,我們是受過專業訓練的,無論多無恥我們都不會變臉色,除非忍不住。
筆走龍蛇快速將那幾個丘八說的記錄在紙上,反正你說啥我寫啥,我又不看,寫完調轉紙張方向,讓那幾個丘八按了手印。
因為是凌晨起的火災,驛站內響起鑼聲后,大家著急救火,將那火災現場弄得亂七八糟的。
本就是下雨天,現場燒的并不完全,大家跑到院內滅火,自是弄的現場俱是凌亂的腳印,哪里能看出什么線索來。
這邊捕頭帶著仵作進到大伙房臨時改的停尸房,這里面的情況更加糟糕。
除了昨天晚上命案的婦女和仆人,還有一具妖尸單獨放置,火災翻出的尸體都摞在了一起,像是木柴一樣,凌亂地扔的到處都是。
惹得捕頭破口大罵,也沒管身后跟著駐軍衙門的都尉臉色,這群丘八實在不是玩意兒,這還怎么查?
駐軍衙門的都尉摸了摸鼻子,這驛站里的兵丁天南海北哪都有,還有是私兵和親兵,能管得了誰?能查到哪就算哪吧。
仵作在兩個捕快的幫助下將一具具燒焦的尸體搬過來,讓仵作查看,文書記錄,再一具具地扔回去。
直到將所有尸體查了一遍,包括昨夜命案的尸體,在文書上錄了名字,就離開了。
這駐軍衙門與縣府捕快的人來來回回查看了幾遍,也沒得到什么線索證據。
但是堂堂一個從四品的軍中大員,總不能這般不明不白的報個自然起火燒死了,就算查出昨晚未能完全燃燒的房梁上有火油的痕跡。
就算能查到這些將士在燒死前就已經死了,這些又有何用,只有找到確實證據和動機才能交差。
況且這火災起的又是這般蹊蹺,大雨天被火災燒死,報上去干說房梁上沾了點火油,五十多個將士一點聲音沒有地死亡也沒有人相信啊!
可是這殘垣斷壁,一夜的雨水沖刷,哪里還能找到證據?
軍中領隊和捕頭在拜訪了上至李孝恭、下至驛丞,都經過了簡單詢問。
不出李孝恭所料,兩方調查人員俱是將懷疑目標釘在了王伏虎身上,這動機實在是太明顯了一些。
在兩方調查人員前去王伏虎院落中詢問之時,又與押解官差對上。
這些押解官差俱是登州府玄策都督府力士差役,哪里看得起地方上的領隊和捕頭。
都督府官差心里透亮,如若這污水潑在王伏虎身上,那捎帶著這些押解人員也被影響,誰敢說自己玩忽職守,讓犯人出去殺人放火。
都督府的官差將朝廷敕命亮了出來,只道是玄策都督府辦案,軍地兩方均無權接觸犯人,在此等了半天已是充分的配合了,耽誤了行程,誰能擔得起責任。
說話間便讓弟兄們收拾了行李馬車,將王家父子接至馬車上,想要強硬闖出去。
駐軍衙門的與洛陽縣府來人俱是麻了手,這玄策都督府怎地這般強橫,脫了這樣重要的犯人,回去怎么交差,還不被上司扒了皮。
倒是那縣衙的捕頭心思靈敏,取了紙筆,將此間事項俱于紙上,又將無法審理的原因附于其上,蓋了雙方的大印,交給玄策都督府一份,雙方自己帶回去一份,快馬發向京師一份。
而縣府衙門這邊將董萬奇的尸首與薛萬雄副將等人的遺骸運送回京。
至于如何審理,那就是京師那邊的事,與他們這些當差地無甚關系了。
這些個軍營衙門捕頭捕快自以為是此間事了,再無干系,便上了馬揚長而去。
驛站駐留官員也是收拾行李,啟程趕路。
只有王氏父子被押送至馬車上,留下老仆在此地料理主母后事,再去追趕家主。
出得驛站,上了官道,王伏虎一行直往京師行去。
在押送隊伍中只有王伏虎是帶著枷鎖的,所以官差的重點監控對象是王伏虎,并未對老仆王武,三個幼兒多注意。
王伏虎之所以帶著家眷仆人被押送是因為現如今并不禁止犯人在被押送時家人出面照顧。
官府也認為有家人在身邊,犯人不會鬧事的想法,所以看見王伏虎妻兒老小,老弱病殘一般便準許隨行前往京師。
搖搖晃晃的馬車上,王伏虎盤膝坐在車廂后面,皺著眉頭,閉著眼睛想事情。
王元一用破被墊在車廂下面,免得弟弟、妹妹受了潮氣,也減少一些顛簸。
兩個小孩兒已經從昨天的慘痛中緩過一點兒勁兒來,不似早起那般哭哭啼啼,相互依偎著靠在車廂板上打著瞌睡。
王元一嫌棄車廂里憋悶,心里也想著事情,挪到前面撩開簾子坐在了車把式與官差之間。
此時正值暑期開頭,馬車跑起來的涼風吹得很是舒服,也稍稍吹散內心的陰翳。
想起前世,想起父母,想起大學時光和朋友,現在這樣的處境,大概是回不去了。
確切點說,可以把大概兩個字去掉,只能面對現實。
王元一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身體,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長嘆了一口氣。
王元一的動作和嘆氣,給坐在身旁的官差逗笑了。
這官差歪頭打量他半天了,看著人小鬼大的模樣,像是苦惱什么的樣子。
官差逗笑道:“怎么?覺得自己身手還可以啊?有啥想法咋滴?”
王元一“嗤”地一撇嘴角,靠著車廂門框伸出光著腳的腿,渾不在意官差的打趣
“有想法還能告訴你?機靈著點吧,小心你一會稍不注意我可能掀翻你們十個!”。
人小鬼大的口氣逗得車把式與官差俱是哈哈大笑,這小孩完全不懼怕生人,經歷那么多還能鎮定自若。
昨晚照顧弟弟妹妹的模樣幾個官差都是看在眼里,心里也是暗暗佩服王家夫人教子有方。
卻不知這小小的身體里的王元一在前世有一不治之癥——社交牛筆癥,向來不懼與生人交談,上到八十五,下到小老虎,都能扯股半天閑話。
“叔,看你身材魁梧,身手矯健,經常走這條重要路線吧?你知道咱們還有多久到京師不?你對京師了解不?”王元一的記憶只有登州城,初到京師,還得提前準備才是。
“別套近乎,剛才不是還要一人打我十個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