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柯然給她搬椅子：“我是B大大四物理系的學生，來這邊找麥教授請教一個合作項目，要在學校里待上一段時間，也算是這個學校的學生？”

他這么解釋。

曾小云點點頭，環顧四周。

真的是個很全面的物理實驗室。大大小小的電線板，通風設備，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遙控的東西，很多計算題，電腦上的方程式也是看不懂的天外來文。

曾小云把注意力放回到宋柯然身上，想到七年后他是科技公司的老總，算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只是想不到他這樣的一個人，會對甜品也有些研究。

她不由地想起第一次和他見面時，他為她篩選的蛋糕。

“你好，我是曾小云，A大大三歷史系的。”

宋柯然伸手：“你好，曾小云。”

他的手，大大的，暖暖的，特別紳士地握住她的前半部分。

他的眼神比手還要溫暖，一時間曾小云竟分不清是窗外泄進來的陽光的緣故，還是他本來的溫柔。

物理室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比起七年后相親時見面的尷尬，今天這樣的初次見面，自然的多。

曾小云指著旁邊的機器貓：“這是你設計的嗎？”

宋柯然點點頭：“嗯，是的。不過還在初期，進化的不太好，讓你見笑。”

“好厲害。只是……它為什么少半個腦袋？看上去挺嚇人的。”曾小云戳著它殘缺的腦袋，好奇地問。

“它本來是整個腦袋的，嗯……調試的時候掉地上，碰掉了，還沒來得及組裝回去。”宋柯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

“原來如此。”曾小云挑眉，隨手從桌上抽過一張嶄新的A4紙，折疊成一個和貓腦袋差不多大小的腦袋套在它的頭上，“這樣就會好可多。”

宋柯然微怔。

曾小云折疊出來的貓腦袋活靈活現的，就跟變魔術一樣。

“謝謝。”宋柯然沖曾小云展露一個對他來說是特別燦爛的笑容。

這次輪到曾小云發怔。

他的禮貌和笑容，帶著強烈的分寸感。

她感到很舒服。

真稀罕啊，21歲的曾小云可以對喬志成以外的男人有欣賞的能力和興趣。曾小云自我感慨。

當曾小云聽到宋柯然肚子里發出的饑腸轆轆的聲音，笑他：“你就是為了這只貓咪忙到午飯都忘記吃了？”

“嗯……我們做研究的，一忙起來時間就會流逝的很快。”

“我請你吃飯吧。正好午飯我也沒吃飽。”曾小云聳肩，她也餓了。

“你……”

“嗯？”

宋柯然搖頭：“沒什么，走吧。”

他把工作服脫下來，向曾小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曾小云后知后覺某人剛才的欲言又止，是不是暗示她又太主動了？

不管了。

宋柯然沒表現出反感不就好了？

七年前他們就處在同一個空間，這太有宿命感了一點！為了避開喬志成她也要親近他，更何況……他身上真的有太多地方引起她的好奇心了。

曾小云和他并肩，偷瞄他，只覺得神奇。

他沒有喬志成帥的耀眼，和她想象的理想型有所出入，不知道是不是結婚有孩子的關系，可就是越看越順眼。

學校附近的飯店，曾小云跟他交換了聯系方式。

曾小云說她就是因為理科太差所以選讀的文科，所以覺得宋柯然這樣做研究的很酷，希望能成為朋友。宋柯然欣然接受：“其實我也不是特別理科男的，我的興趣愛好很多，喜歡古風的東西，喜歡歷史，喜歡甜品喜歡逛街，和其他人沒什么不同。”

“你喜歡甜品？”曾小云順勢拍胸脯，“我很會做甜品的。下次做了請你吃啊。”

宋柯然點頭：“是嗎？太好了。”

她不知道，當下的她豪氣蓋天拍胸脯的樣子落在宋柯然眼里是有些好笑的，她要跟他當朋友的意圖太明顯。但是，好可愛啊。

正合心意。

曾小云微笑。七年前的她，作為大學生已經在為未來的甜品事業做各種嘗試了。

以前為了考大學，生活除了睡覺就是學習，容不下其他的。只能把甜品暫時擱置。

入了大學后，曾小云重拾做甜品的興趣。

不過萬事開頭難。那個時候還沒有短視頻，也沒有什么過多可以展示的平臺。她還沒有找到自己的風格和想法，就是隨心而做，或模仿別人或做沒什么特色的翻糖蛋糕。

身邊給意見的也就是同學朋友，小打小鬧。

現在不同了，作為成熟女性的曾小云翻過頭去做，就肯定不是這么蒼蠅亂碰南墻的事兒了。

更上一層樓難，從零做到一就很簡單了。

曾小云回學校之前特地去附近小吃街找到一家蛋糕店，主動請纓要當蛋糕師傅，不要工錢的那種。

這家蛋糕店，過去曾小云拿過蛋糕到她家推銷過，人家沒要。曾小云這次毛遂自薦看準了他們的套路，從他們的心思出發：不要錢，還可以熟練幫工。

為了取得他們的信任，曾小云直接借用他們的工作臺做了一個蛋糕給瞧瞧。

店長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大媽，保養的特別好，跟二十多歲一樣，既老練又苛刻。之前曾小云把蛋糕推銷到他們家的櫥窗，她直接就給曾小云的蛋糕作品批的一文不值。

店長問曾小云：“看你這熟練的，你又不要工錢，你是為了……”

“我特喜歡做蛋糕，就是想用你們的工作臺。”曾小云給理由。

苛刻的店長同意了。

曾小云走出蛋糕店，來到轉角的地方開心地跳了一個圈。

之前她做蛋糕的地方是借用學校里的食堂，很不方便也很麻煩。現在不同了，現在可以直接避開學校里的規矩和麻煩，心無旁騖。

曾小云一邊想著把畢業后的中國風蛋糕提前幾年來做，提前把事業規劃起來，一邊回學校的步伐不由地就輕快了起來。

大概是看到七年后的自己，有所觸動。

曾小云突然覺得，過去的自己把男人把感情看的太重了。

七年后的曾小云事業遇到瓶頸，婚姻遇到問題，是可憐，但這一切發生在一個家庭主婦的身上更可憐！前者通過努力還可以翻身，不算一無所有；后者真是一無所有！

而不想感情，不想男人，只想事業，曾小云發現這心境就可以做到干凈透徹，積極到飛起來！

曾小云回到女生宿舍樓下，正好看到一個女生在跟一個男生告白。

男生果斷地拒絕女生。女生像是被晴天霹靂一樣哭著拉著男生的手哀求他別走，再給她一次機會。

男生臉上的反感和嫌棄藏不住地愈演愈烈。

曾小云雙腿抬不動了，這姑娘身上活脫脫是有她曾經的影子。

她都記不清畢業后和喬志成鬧過多少次別扭，跟他道過多少次歉了。

曾小云皺眉，鬼使神差地走過去，拍女生的肩：“姐妹，別犯傻了。你是要當孟姜女嗎，還是想當卓文君？就算你是孟姜女他也不是萬喜良，就算你是卓文君他也不是司馬相如。何必呢？再說了，留垂千古下來的，只是后人的談資，卻是當事人的痛苦。沒必要把自己搞得這么偉大，偉大的近義詞是痛苦。你說呢？”

曾小云感同身受的共情，懇切戚戚。

女生和男生半張嘴地看著她。

曾小云越說越激動：“你也是！喜歡別人的時候就說，不喜歡也拒絕的明確一點！搞曖昧搞拉扯，這一點也不能證明你有魅力！我告訴你，最爛渣的是明明你當時都拒絕了之后又吃回頭草，說當時不懂事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她是把這個女生當成曾經的自己，恨鐵不成鋼那蹉跎了歲月的不清醒啊！

兩個人怔怔兩秒，異口同聲：“你神經病吧……”

曾小云：“……”

他們手牽手，看鬼一樣地相互把對方拉走了。

“唉，年輕人不聽勸啊。”曾小云嘆氣，回宿舍。

絲毫沒注意到身后不遠處出現的喬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