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到底也只是群孩子，哪里有什么天大的本事擔這種事，金凜還是很關照這群后輩的。

他知道的，風玄清他們的行動，也無非就是因為獸潮的事和邢堂主明爭暗斗相互試探，就這還是剛才那會兒風玄清說的。

但其實還有他不知道的成分，也就是那些風玄清他們懶得查證據，所以安排好了“證據”去指正他的那些，他們深刻的清楚那是個什么樣的人，但是也是真的不想自尋死路找那么多，都勾結外敵了，那就不是簡單的想害他們了，他們再查下去怕是整條線上的人都難逃一劫。

“獸潮那件事，有邢堂主的手筆？”金凜若有所思的問凌宿：“錦玉是為了控制情況才出手，你們為何還瞞？”

凌宿斟詞酌句的解釋著：“身在宗門，天賦極差，能力極高，一來打擊其他弟子的修道之心，二來，我相信如果在那日出手之后她將面對議論，早知如此，她便懶得管上一二了。”

“短時間內，一個可以確保解決危難的人，和一個真相，弟子斗膽，為他們選擇了前者，考核尚未完成，輕舉妄動散布問題只會鬧得人心惶惶，即便是宗主，也需要時間調查，但在此之前，無人保證是否會再次發生，畢竟問題的根本還是在宗門內。”

金凜皺眉：“即便事情結束，你也沒再想過上報？”

“若非有此事在先，弟子即便上報，一時怕是也難以取得信任。”

不得不說凌宿還真是滿嘴跑火車，他本就從未想過上報，一來，錦玉逆了修真界自降世以來的法則，以最差的天賦問鼎大能的實力，傳出去只怕是一場非議，二來，這件事怕是和歷修有些關系，盡管他不說，但他不瞎，而且他正好需要通過歷修，弄明白一些原委，有些獨屬于他溫柔處理的手段，就沒必要搞得像逼供了。

他坐穩大師兄這個位置，靠的可不僅是宗主的信任，不得弟子眾人的心，哪里能夠服眾壓得住那些人呢？

金凜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

“即日起解除錦玉風玄清等人的禁閉，客卿長老沒有下場處置錦玉的意思，本座也就不便插手，這些事到此為止，你把錦玉喊過來，就可以回去修煉了，你身上的傷不重，本座看過，勤勉修煉一段時間不會對你造成問題，至于他們，晚點自會有藥門弟子去檢查。”

凌宿應“是”，行了一禮后，便轉身走了。

……

“什么？他失蹤了？！”

“對，這幾日都聯系不上。”

“嘖，邢堂主宮殿那突然圍了那么多人，本座量也不是什么好事，這步棋都廢成這樣了，他還玩失蹤？”

“怎么辦？萬一宗主查下去……”

“查，讓他查，又查不到本座頭上，他之前不跟本座說靈植園那事還有個人合作嗎？水井投毒也有那個人的手筆，把他賣了吧，已經沒有價值了。”

“那接下來？”

“消停一段時間，本座沒有興趣跟玉門宗過不去，只是他給的利益，合了本座的眼罷了。”

……

“錦玉，本座還是想問你一句誠實的回答。”

稀疏的陽光傾灑在路邊的樹間，投下斑駁的影子，金凜和金玉璃在其中漫步，步履緩慢，好像只是隨便聊聊。

“你問，我考慮考慮。”金玉璃還是那副散漫的模樣，好像發生這么多事她一點也不意外，更不在乎。

“從靈植園到水井，以及玉門宗發生的種種不尋常，包括邢堂主……直覺告訴本座，即便他們不知道，你也早就知曉些什么，也就是說，有關這些事的一切，你其實都知情甚至掌控了部分發展，對嗎。”

金玉璃挑眉：“宗主大人這自信可以啊。”

“說對不對，說不對也不盡然。”她依然慢慢的走著，腳下輕緩的步子卻顯得矜貴，聲音中也帶著幾分漫不經心：“靈植園不是，水井不是，邢堂主是，有的事非以我一人意識全盤操控，在那之前的都不由我手。”

真正屬于她的力量回來之前，作為她一部分力量的載體，最純凈最干凈的那一部分，會占比很重，但最后也會漸漸消散。

不是說那不是她，只是屬于很久以前她的縮影，被永久保留在了這個干凈的一方世界。

這些認知獨屬于經歷過某段特殊經歷的人，此方天道當然沒意識，但金玉璃自己怎會不知。

金凜沉思了片刻，忽然問：“邢堂主的事，和你，和凌宿他們，沾邊嗎？”

“人都死了，就沒必要追活人的責吧。”

“錦玉。”

金玉璃懶懶抬眼，示意他直說。

“這個名字現在喊起來，倒是有些陌生了。”

“嗯？”

“你性格似乎變了許多，實力也是。”

金玉璃笑了：“也許人性多變？”

“變得完全屬于另外一個人？”

這片空間之中再沒了聲音。

旁人有所察覺，意料之中，沒有什么替代一說，本質上一直是她，只是犧牲了屬于她過往最純真的部分。

當然，她沒興趣跟任何人解釋。

金凜后來一直沒再開口，到了某一刻，也只是出聲說要離開。

他的背影徹底消失之時，金玉璃停了腳步，一道熟悉的身影迎著夕陽的余暉走來，逆著光，著白衣，光影打上去，分外合眼。

“又見面了，”金玉璃沒什么語氣起伏的說著。

墨沉極為禮貌的先行了一禮，然后伸出手，語氣中帶著慣常的溫和：“不知在下是否有幸邀請小姐同我去看一場煙花。”

金玉璃手非常自然的放了上去，仿佛只是一個習慣性動作，沒什么刻意的成分。

墨沉笑著逗她：“小姐真乖。”

金玉璃莫名其妙瞥他一眼：“這么說話不別扭么，正常點。”

墨沉卻表示本人非常正常，半點不別扭。

“讓錦姐居上位，不喜歡么？”

金玉璃曬笑一聲，拿手背拍了拍他的臉，力道不輕不重：“沒醒吧你。”

墨沉好像對討好金玉璃有一種天賦一樣，下意識蹭了蹭她的手，金玉璃把手放回他掌心，聲線中除了慣常的漫不經心，也多了幾分溫度：“沒必要，沒這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