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幽覺得自己受的打擊有點大，因此一時半會兒誰都沒說話。

可等他再抬頭時，就已經是霧闌一臉莫名其妙的站在他身邊了。

還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你慢點慢點……偏不聽勸，景師姐早就離開了，你來這兒見到錦玉了？”

濯幽懵懵然“啊”了聲，看見跟在他身后第一個來的是霧闌，抿了抿唇，沖他有些語重心長的說：“你這段時間……保命為上。”

霧闌挑眉：“有人追殺我？”

濯幽頓了下：“差不多，總之你小心。”

霧闌失笑，敲了下他的腦袋：“一天天危言聳聽，追殺個屁，你當星火山這重結界是死的？”

濯幽揉了揉腦袋，鄙視他：“咱這結界有個洞，當年師尊為懷念師娘留的，你莫不是記憶錯亂連這也忘個干凈。”

霧闌無語：“旁人怎會知那洞在何處。”

濯幽剛想說“萬一那人就在星火山里面呢”，可仔細一琢磨霧闌說的這話，他突然反應過來：“所以景笙戎怎么能進來？她怎么會知道星火山結界的漏洞在哪？”

說著，他用懷疑的視線盯著霧闌，霧闌被盯得全身發毛，瞪他一眼：“想什么呢，孰重孰輕我分得清，我不至于連師尊一起坑了。”

濯幽撇撇嘴：“你連是非都不辨了，輕重還有那么重要么。”

霧闌：“……”

“倘若當年你不是我一點點陪著養起來的，我真想給你一劍。”

濯幽瞪他，一時語塞。

這點他還真沒法反駁什么。

所以一直以來，哪怕霧闌再無腦，他再不開心，但在明面上，在外面，該給的面子和尊重，他一點沒少。

只是可惜，濯幽長大后，明顯脾性也大了，后來和霧闌幾乎日常互懟，明嘲暗諷數不勝數，就連濯幽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他們就變成這樣了，為什么在他嘗試著報恩救了霧闌之后……他們關系反而越來越淡。

濯幽不知道，但他現在也不想知道。

他只沉默著看了眼霧闌，聲音很輕：“罷了，我跟你計較什么。”

——“算了算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總不能跟你計較什么吧……”

霧闌恍惚了一瞬。

……

“你想看的，不會是，我和他打起來吧？”

墨沉似笑非笑的側眸看向金玉璃。

金玉璃輕“啊”了一聲：“沒。”

“錦爺，真誠點兒。”

金玉璃勾唇，挺痞的一笑：“你想聽什么，嗯？說我其實很期待，當時如果親上去，你們很可能打起來。”

墨沉聞言挑了挑眉：“重來一次，你會親么？”

金玉璃笑了聲：“看路。”

“嗯？”

等金玉璃提醒的時候，墨沉一下根本沒防住，直接踩了下去……

于是——那束花遭殃了。

墨沉本來沒想太多，結果一看金玉璃那似笑非笑，雙手環抱起來漫不經心瞥他的姿態時，怎么說呢，有點微妙。

他微頓了下：“你種的？”

金玉璃“嗯”了聲，反應過來他在說什么，搖搖頭：“沒這閑情逸致。”

墨沉淡定收回腳：“這是哪兒？”

金玉璃隨意瞥了兩眼。

這片地方除了花就是花，完全是一座大型花海，他們身前是人間芳菲，身后是不盡清輝，這片地方很美，美在人間真情在此刻體現的淋漓盡致，也美在身邊人能如斯。

美的重點是陪她看花海的人，不是這片花海。

世間萬物都會擁有它本來的顏色而存在，是黑是白不重要，金玉璃只需要她眼中的人告訴她。

……

不巧的是，這片地方濯幽恰好跟她說過，原話是介個亞子滴：“師尊和師娘當年有段不怎么美好的回憶，后來師娘失蹤了，這些花是師尊在她失蹤后，一點一點親手種出來的，我們很少來這，因為……總會覺得情緒受影響，莫名被染上悲情。”

“之前祁明月，楚息，霧闌那仨貨，來的時候還說什么心梗疼呢，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不過后來師尊什么也沒說，只讓他們少去。”

“雖然特例只有他們三個，但小師妹你盡量也別去，說不定那玩意真有點邪門，中招幾率五五開。”

金玉璃稍微總結了下，回墨沉：“師尊種的花海，大概有鬼吧。”

“……”墨沉撩眼看她：“你說的鬼，是心口不適？”

金玉璃：“啊對，怎么？”

她視線在他身上頓了幾秒：“疼？”

墨沉搖搖頭：“聽說過。”

金玉璃對花花草草的從來沒怎么上心，真要說唯一和花草沾邊且她上心的……大概就是靈植了吧。

早些年帝神大人倒是送過，不過都留在神界了。

墨沉漫不經心的輕聲解釋：“凌羅花，傳說種在神界銀河邊上，萬年一開。”

金玉璃聽到這，抬起慵懶虛虛瞇著的眸子看他：萬年一開？神界？你怕不是在開玩笑？

墨沉低笑，撫了兩下她的頭，見金玉璃瞇了瞇眼開始審視他，于是面上帶了些好笑的神色，繼續說：“顯然，這不是，大概就是個虛影吧，修真界有很多，種下就能開花。這東西見人心，用情至深的人站在它旁邊會心口脹痛，你若覺悲情的話，要么就是沒喜歡的人，要么就求而不得，受你師尊種花時的影響。”

漫地花海，半生深情。

金玉璃和墨沉站在其中，有游戲人間的吊兒郎當和風輕云淡，也有談笑風生間親密的自然。

金玉璃撩唇，眼尾略挑，聲音很冷，也很邪，重復了一遍某句話，意味不明，神色甚至有點似笑非笑：“用情至深，心口脹痛。”

說罷，她饒有興趣的瞥他一眼。

墨沉一時并沒有回答，而是微一彎腰，從地上撿起兩束，遞給金玉璃，歪頭一挑眉：“試試看不就知道了。”

“……？”金玉璃微掀眼簾：“這是什么說法。”

“用情至深，遇花會心口脹痛，但有另一種可能，因為萬千世界中獨獨選擇那一人作為特例作為唯一，所以……凌羅花叢，只為那一束心動。”

“要試試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