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含盟摸著下巴若有所思：“跪一夜了？”

濯幽點頭：“嗯哼。”

“這都差不多快成各門黑馬了……還跪我們星火山這兒，你們沒入七門么？趕緊回去。”

施含盟嫌棄的擺擺手：“我才不收你們，收了之后等明兒就該傳她目中無人了。”

之前他們沒有遇到金玉璃的日子很不好過，各門長老未必一碗水端平，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等哪日他們失去了九域劍法所籠罩的這層光輝，離開了第五早修堂，一樣會走回曾經同樣的軌跡。

她給他們最后的道別就是，讓他們有機會擺脫這個利益循環。

但很可惜，失敗了。

有弟子跪著挪上前，小心翼翼的說：“我可以很努力。”

施含盟撇他一眼：“這世上總有些天賦，是你再努力也爭取不到的，別怪我現實，我只是闡述事實。”

“有時候天賦和努力帶來的結果，終究會有差別，懂么。”

也像你們。

她可以被超越，但你們靠近不了。

那弟子垂下眼：“我們想，再見見師姐，不強迫，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想，再爭取爭取。”

她是唯一一個和我們說過：‘天賦也可以被超越，努力也可以闖出一片天’的人。

施含盟好笑的看著他：“不都在內門么？有緣自會相見，離那天不會遠的。”

會。

這不一樣。

那群弟子默了。

他們知道，

過了今天，

就是陌路了。

金玉璃沒有煩他們，只是很沒心沒肺的抽身而出了。

她不欠他們，

從來不欠……

有時候人就是很奇怪，他們總是蒙蔽著雙眼看自己喜歡的事物，只要不說破，他們可以蒙蔽自己一輩子。

未來他們或許也會遇見更多更善良對他們更好的人，但金玉璃，是曾在黑暗中，唯一嘗試過拉他們的人……

‘自從看見了那束光，我的世界連帶太陽，也黯然失色。’

他們沒有被金玉璃的強勢打動，卻因為施含盟這么一句……“趕緊回去”，認清了現實。

在驕陽似火的年華里，那群修士少年，心里開始藏著一個信仰。

——短短十五天，他們生命里的光，就有了形狀。

玉清銀最后沒拖住金凜，他還是帶人去了，卻只與施含盟打了個照面，寒暄幾句后也沒見人影，見玉清銀無奈的笑笑，他輕嘆一聲：“錦玉，你是真倔。”人走了，還能氣什么。

他是真的……感覺對她沒脾氣。

后來第五早修堂也很少出現在金玉璃的視野里了，他們甚至整體開始淡出玉門宗，他們因金玉璃引人矚目，也因她退居臺下。

但篇幅很少的第五早修堂，偏偏在最后，甩出了一張始料未及的王炸。

心上人……也可以放在天邊吖。

——愿你們，逐光順利。

……

金玉璃瞇了瞇眼，從假山后轉身離開。

成功回歸原軌跡。

下一步，先回住處看看所謂的“修煉資源”。

其實玉門宗對弟子發放的修煉資源可謂不錯了，除了基本的靈石外，還有玉門臺81個時辰的修煉資格。

——她不知道，尋常弟子沒這待遇，她這是經過九域劍法定級，實力天賦完全難以幻想后的加持。

自從上次金玉璃將靈氣導入玉門臺后，玉門臺靈氣充沛，來往弟子幾乎擠滿了那塊地。

金玉璃本來想將東西扔回空間就回金窩睡覺來著的，結果滄瀾突然出聲：“等等等！軌跡有變，苻蓮去了玉門臺，靠，預料之外，你跟過去看看。”

金玉璃瞇了瞇眼：“不去。”

“……”

“師妹，宗主讓你過去一趟。”凌宿扣了扣門。

金玉璃偏頭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凌宿：“不知，宗主沒說。”

金玉璃漫不經心的撥弄著桌案上的玉門臺出入令牌：“玉門宗最近出事了？”

凌宿搖頭：“沒。”

金玉璃唇角一勾，情緒勉強好了點。

“宗主讓我把這個給你，他說，上次給你金子時那個儲物戒指空間不夠，所以把金子放到了玉門宗寶庫的其中一個房間，你把它放在門口的凹槽上，會有對應的門打開。”凌宿遞過來一顆璀璨透亮的珠子，特別小但特別閃的那種。

金凜當時就算舍得給她儲物戒指，但空間總歸大不了就是了。

金凜承諾過每月給她玉門宗三成金銀玉石，雖然生氣，但承諾沒丟。

金玉璃忽然不想跟這個所謂的“父親”有什么特殊交情了。

他給金子她辦事，走的時候保住玉門宗，后傳隨他們怎么編，也會賺足名聲和地位。

這樣就夠了。

金玉璃對凌宿說：“抱歉，不想去。”

凌宿點點頭，表示理解：“我知道你和宗主鬧了矛盾，但他畢竟是宗主，你要不……”

“要不去看看？”

“……”

“沒心情。”

金玉璃側過身就要離開，凌宿立馬轉身，對她說了句：“小師妹，這句話是我私自想和你說的。”

金玉璃腳步沒頓。

“謝謝你的丹藥。”

“還有，我們，算朋友嗎？”

金玉璃腳步頓了頓，側過身歪過頭將手上的那塊玉牌放在唇邊親了一下，然后拿開玉牌笑著看他：“不算吧。”

凌宿被她這恣意妄為又邪性的動作搞的愣了一瞬，就這一瞬，金玉璃走了。

原來真的有人能將白衣穿出恣意和匪氣兩種感覺，因為你根本不知道……她骨子里的性格不會因為任何約束而改變，任何。

曾經是有那么個能讓她收斂的人，只可惜，現在沒了。

……

玉門臺是一個露天的，面積很廣的臺子，好巧不巧位于思過崖下方，之前墨沉置于玉門臺上空的珠子還在轉動，將源源不斷的靈氣均分散發出來，若非這顆珠子，當初玉門臺的靈氣爆發開來時，怕是誰都靠近不了。

金玉璃坐在思過崖上，腳下是瀑布流水，崖下是玉門臺。

玉門宗作為修真界第一修仙宗門，其景色雖然不到宛若仙境的程度，但山水森林啥的完全不缺。

且弟子擁有很高的自由出入權。

比如現在，金玉璃坐的，是讓人聞風喪膽的思過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