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易心行色匆匆地出現在一座廊橋之上,他對這偌大的延興莊有些有心無力,本想去找洪方威山聊聊白天發生的事情,可是卻連找都找不到,走了半個時辰居然剛走出別院。
心中懊惱,不如還是打道回府吧……
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白先生,終于找到你了。”
白易心定睛一看原來是靜心先生,便上前迎道:“靜心先生,你來找我何事?”
“哎!”
靜心先生嘆了口氣,然后拉著白易心的手說道:“我原本想讓洪方莊主襄助于你,可是未曾想到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晚上已去了寧府一趟,見到了寧府老爺寧正松并與他討論了一番。他是個明事理的人,他也相信你與寧善和的失蹤無關。”
“多謝靜心先生,為我的事情四處奔波。”
“不必多謝,要不是我讓你來此,你也不會遇上這些難事。雖說寧家和華家不再為難你,但是杜三,古正風那群江湖人還是盯著你不放,據說是因為他們覺得你和夕夢魂關系密切,不肯輕易放你離開。”
“這,也在我的預料之中。”
“這段時間就待在延興莊上吧!有洪方莊主在,我相信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靜心先生略帶歉意地說道。
他的神色著實比之前滄桑了許多!
“多謝靜心先生了。”白易心拱手道。
說罷,二人拜別。
與靜心先生別過后,白易心便獨自走回了房間,但他正欲進屋之時,卻看見屋旁樹林人影一閃而逝。
白易心心生疑惑急忙追去,一路緊隨,眼見那黑影到了一間二層閣樓前便不見了。
這閣樓附近沒有點燈,單靠朦朧月光完全看不清全貌,只能依稀看出閣樓有些破落,屋前還有不少從房檐上掉下來的碎瓦,門前階梯也被蓬草掩蓋了起來,看來這里許久無人打掃了。
白易心摸索著走到閣樓門前發現門是虛掩著的,抬頭看匾,匾額上寫著“藏書閣”三個字。
他輕輕推門而入,屋內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看不見任何東西。
這時,他好像察覺到了一絲異樣準備退出房間。忽然,離藏書閣較遠的地方響起了敲鑼打鼓的聲音,火光四起照亮閣內,白易心清楚地聽到有人在喊:“抓賊,抓賊……”
白易心一下子意識到自己好像又又中計了!
所幸,這閣樓外還沒有人。
白易心立時轉身前腳剛踏出藏書閣,一個黑衣人竟從旁閃出,對著白易心迎面打來一掌。
這一掌雖然掌風疾勁,但速度不快,被白易心及時躲過。那黑衣人見狀又是連續數招攻來,白易心邊躲邊退,難以還擊。
黑衣人見白易心已退入屋內便隨即后撤,順便關上房門,飛身離開。
白易心再想去開門時那些敲鑼打鼓,手持火把的仆人都已在藏書閣外跑來跑去了。
這個時候開門,怕是無論如何都解釋不清了。
不過,那些仆人們好像都是從藏書閣外路過,并沒有進來。
看來是別的地方有賊!
既然,暫時還不能離開,白易心索性就借著屋外不時閃過的火光看看閣里情形,但這里的情況卻讓他的心里不由得一驚!
只見閣里的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幾個人,四周更是一片狼藉。淡黃色的幕簾被扯下大塊,緊緊攥在一個死人的手中,書桌翻倒,硯臺,毛筆散落在地,黑色的墨水已和流淌在地上的鮮血融在一起,呈現出一種濃稠,詭異的感覺。
白易心認出了躺在地上幾人中的兩個,那是和世生與古正風!
只見和世生仰面朝天,雙眼凸出,就像一條脫水而亡的死魚一樣。他的嘴角還不斷有黑血流出,胸前衣衫已被扯得粉碎,露出了泛著青紫色的皮肉。
古正風則是趴在血泊之中,滿頭白發大半已被鮮血染紅浸透粘連在一起,那手中鐵拐已被大力折彎,扔在一邊。
他們死了?
他們為什么會死在這里?
其他人又是誰?
白易心來不及細想他的目光就被另外的東西吸引了……那是一扇虛掩著的門。
這扇門著實不容易發現,因為門的顏色與墻色是一模一樣的,要不是被打開了一點點且門后還有微弱的亮光發出,任誰都會忽視的。
白易心小心翼翼地跨過那些尸體,緩緩推開石門,這門后赫然出現了一條密道。這密道極其狹窄,僅能供一人通行,看樣子是人力挖掘而出,墻面坑坑洼洼,人行而過不時還有土渣掉落。
白易心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選擇摸索著走進了密道,在密道里走了十幾步后,他走到了一個密室之中。
密室不大,估計只能容納三個人。到處由鐵皮包裹了起來,隨意走動就會發出不小的響聲,而在密室的正中央擺放了一張生銹的四方鐵桌,桌上擺著兩根尚未燃盡的香燭和一個沒有上鎖的石匣。
白易心湊近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個石匣,發現那石匣上刻著一行小字“請勿開啟,否則性命難保”。
他看見這行字后隨即轉身順著原來的路走出了密道。
剛剛出來,白易心就發現這屋里好像多了一個人。
一個活人!
其實發現這個人并不難,他就站在門口,屋外的火光照射進來,將他的身形投射的無比高大。
白易心注視著這個身影心中充滿了疑惑,甚至有些恐懼。
因為,他已看出了那個人就是洪方威山!
白易心咽了咽口水正想開口說話,洪方威山卻將手一伸,“你不必說什么,你能從密室里面活著出來就已足夠了。我們時間緊迫,快隨老夫走。”
說罷,洪方威山轉身打開房門走了出去,白易心見狀只得跟上去。
不一會兒,他們走到了一個庭院里,一陣響亮的吵架聲也隨之進入了二人的耳中。
此刻,庭院中站滿了人,幾乎所有住在延興莊的客人都在這里,許多人因為無處可以落腳,甚至于已蹲在了墻檐之上,當然能夠上得墻檐的必然都是會武功的人,那些不會武功的食客書生只能爬到樹上去了。
而他們之所以這么做是為了圍觀兩個人吵架。
白易心甚至不用上前便已聽出吵架的是蒼巖和杜三。
“杜三,你不要欺人太甚!”蒼巖怒吼道,他正欲上前和杜三交手,但被魏明之攔住了。
“我欺人太甚?明明是你做賊心虛,被我抓個正著!”杜三喊道。
“我也是聽到聲音,過來抓賊的。”
“那你來得倒是挺快啊?”杜三蔑視地說道。
“你這是什么意思?”蒼巖怒問道。
“我的意思就是……”
“賊已經抓到了。勞煩大家幫忙抓賊了。”一個響亮的聲音從眾人后方傳來。
眾人都聽出了這是誰的聲音,便不再說話,都只是轉過頭去靜靜地望向那人。
洪方威山掃視了一眼,說道:“諸位都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說吧。”
說罷,眾人便自覺散去了。
蒼巖和杜三互瞪了一眼,也是心有不甘地離開了。
除了那些被踩折的青草和壓彎的樹枝外,一切好像都沒有發生變化。
月亮還是那個月亮。
人還是那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