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曜日。

打掃完班級衛(wèi)生，近藤司拎著書包，腳步輕快地走向了文藝部。

馬上就要見到秋元小姐了，第一句應(yīng)該說什么好呢？

下午好？

好久不見？

嫁給我吧？

唔，感覺前兩個都不太靠譜啊。

排除正確答案后，近藤司推開了門。

放著大書架和長桌的教室，本就不算寬敞。此時又多了三個之前從未出場過的角色，顯得有些擁擠。

紫色長發(fā)，帶著紅框眼鏡的高挑美少女是戲劇部部長立花夜。

旁邊站著紅色短發(fā)，身材高大的帥氣男生。

現(xiàn)充？

近藤司內(nèi)心疑惑著，看向最后一人。

黑發(fā)黑瞳，臉蛋可愛，身材在JK中也算可以，總體來說是個美少女。

但近藤司的目光在這個少女和秋元紅葉之間來回審視后，卻察覺到了不對。

這個女生，好像是刻意朝著秋元紅葉的樣子打扮的？

錯覺嗎？

看到近藤司，秋元紅葉站了起來。

“部長，下午好。”

哇！

秋元小姐今天好有禮貌！

會在外人面前照顧我的面子，以后一定能成為一個好妻子！

想到這里，近藤司點點頭，“下午好。”

隨后他看向立花夜：“學(xué)姐，來這里有什么事嗎？”

立花夜尚未說話，紅發(fā)男先開口了。

“那個，我是......”

近藤司皺了皺眉頭：“請讓我先和學(xué)姐談話可以嗎？”

秋元紅葉的低配版生氣地站了出來，“喂，你這個人怎么......”

“算了。”

紅發(fā)男拉住少女的手，少女立刻紅著臉不說話了。

眼看氣氛僵硬，立花夜連忙開口介紹：“長谷川讓，棒球部的超級打手，而且文科成績年級第三，很厲害。”

“哪有，哪有。”紅發(fā)男撓著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隨后立花雪指向低配女，“戲劇部的東野櫻，也是《黑天鵝》的主役。”

“嗯。我是近藤司。學(xué)姐，現(xiàn)在可以說什么事了嗎？”

“部長，還是先讓她們坐下再說吧。”秋元紅葉開口說道。

“啊，抱歉！抱歉！”

近藤司拉過幾個凳子放到對面，自己坐到秋元紅葉讓開的座位上。

長谷川讓見狀皺了皺眉頭，但什么也沒說。

“學(xué)姐？”

立花雪連忙回應(yīng)：“啊，對了。那個，關(guān)于《黑天鵝》的劇本。那個，那個......”

“劇本有什么問題嗎？”秋元紅葉問道。

“沒，沒有。”

“劇本沒問題。那就跟戲劇部無關(guān)了啊，”近藤司看向長谷川讓，“長谷川同學(xué)。莫不是有什么戀愛煩惱，或者是遇到什么困難了？”

長谷川讓點點頭，“確實是這樣。”

“是什么？”

“最近關(guān)于近藤同學(xué)，有一些過分的流言，聽說了嗎？”長谷川讓問道。

“不是流言。”

“嗯？”長谷川讓用驚疑不定的眼神看著他。

什么意思？

就這么承認(rèn)了？

“不是流言。”近藤司再次強調(diào)。

“既然不是流言，就不能讓紅葉姐再和你這種家伙待在文藝部了！你知不知道這樣讓她很困擾啊！”東野櫻拍著桌子站了起來，義憤填膺地說。

近藤司扭頭看著秋元紅葉，“有這種事嗎？為什么不告訴我？”

面對近藤司的詢問，秋元紅葉搖了搖頭。

“我并不在意這些東西。還有，”少女看向東野櫻，“我和你沒有那么熟，不用喊得這么親密。”

近藤司一時間沒崩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從秋元紅葉說完話后就安靜的文藝部，只有他的笑聲回蕩。

咚！

腳背上傳來的熟悉的疼痛感讓近藤司的表情迅速得到了管理。

“咳咳，那個，紅茶可以嗎？各位。”

“啊，麻煩了！”立花夜連忙點頭。

趁著近藤司泡茶的功夫，立花夜看向秋元紅葉：“真的不回戲劇部嗎？”

“寫不出比他更好的作品，我是不會走的。”

“早知道就不應(yīng)該答應(yīng)你的提議，非要向全校征集劇本。現(xiàn)在可好，劇本是有了，人卻跟著跑了！”立花夜向秋元紅葉抱怨。

“是他的劇本不好嗎？”秋元紅葉反問。

“好啊，就是太好了。根本連徇私的想法都沒有！可惡！看到那樣的劇本，怎么可能不用啊！”立花夜咬牙切齒地說道。

“那就好。戲劇部的表演，一定能大放異彩的！”

秋元紅葉扭頭看向正在用笨拙手法泡茶的近藤司，嘆了口氣，然后走過去將他推開了。

“走開，笨死了。”

“哦。”近藤司站到一旁嘿嘿笑著。

不給你操作下，你還真以為我會泡茶了？

“可是，比那種程度還好的作品，到畢業(yè)都寫不出來吧......”立花夜顯得有點氣餒。

“如果是她的話，一定能寫出來的。立花學(xué)姐，不用擔(dān)心。”

看著長谷川讓眼中的自信，立花夜低喃道：“真是這樣，就好了。”

東野櫻從剛開始就低下頭沉默了。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呢？

明明我已經(jīng)很努力在和你搞好關(guān)系了，為什么總是對我不屑一顧呢？

我到底，做錯了什么呢？

“東野同學(xué)，紅茶。”

看著傳言中的怪人渣男，東野櫻猶豫了片刻，還是小聲回應(yīng)道：“謝，謝謝。”

將紙杯捧在手心，女孩盯著水面上的漣漪，怔怔出神。

“學(xué)姐，如果對劇本不滿意，或者有什么問題，請隨時告訴我。畢竟離學(xué)園祭也沒剩多少時間了。”

“嗯，嗯。”立花夜連忙點點頭，然后喝了一小口茶。

“反正我也不會改劇本。”

“噗！”

立花夜噴出口中的紅茶，一臉吃驚的看著他。

那你剛剛鋪墊那么多干什么？

“喝茶還是要小心點啊，要慢慢喝才行。”捉弄得逞的近藤司笑瞇瞇地說道。

“好過分！”

紫發(fā)學(xué)姐嘟著嘴不理他了。

一個自閉不說話，一個賭氣不說話，現(xiàn)在還剩一個明顯來意不善的現(xiàn)充。

長谷川讓帶著現(xiàn)充特有的亞撒西笑容說道：“近藤同學(xué)，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可以嗎？”

“可以。”

“你的劇本我看過了，非常完美。甚至我父親對此都稱贊不已。但這種劇本，不像是高中生能寫出來的。我想問的是，劇本真的是你寫出來的嗎？”

“喂！長谷川，這么問太失禮了！”立花夜連忙拉著他說道。

“立花學(xué)姐，你誤會我了。看了近藤同學(xué)的劇本，我父親突然起了收弟子的想法。所以，為了不讓父親失望，必須先問清楚。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很抱歉！”說完，長谷川讓站起身向低頭鞠躬。

立花夜和東野櫻均詫異地看著長谷川讓。

“沒關(guān)系，”近藤司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如果是出于這個原因。請允許我拒絕你的好意。還有別的事情嗎？”

見他拒絕，立花夜焦急地說道：“近藤學(xué)弟，你真的知道你拒絕了什么嗎！長谷川的父親，是日本數(shù)一數(shù)二的編劇長谷川九郎啊！如果能當(dāng)他的弟子，憑借你的才華和......”

“學(xué)姐！”近藤司打斷了她的話，“我的未來，我自己做主。”

聽到他的話，長谷川讓愣了一下。

“所以，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們要進(jìn)行社團活動了。”近藤司看向長谷川讓。

沉默了一會，長谷川讓站了起來。

“很抱歉今日打擾到你，告辭。”

“可是，明明還有......”東野櫻拉著長谷川的衣角猶豫地說道。

“東野，走吧。”

“哦。”

三人走后，近藤司趴在桌子上抱怨：“秋元小姐，干嘛要生得這么漂亮啊！面對現(xiàn)充，我壓力好大啊！”

秋元紅葉懶得理他。

完全沒有感覺到你有什么壓力。

“還有，那個長谷川九郎到底是誰啊？”

秋元紅葉掏出手機，操作了幾下然后遞給了近藤司。

“自己看吧。”

近藤司看著維基百科上顯示的長谷川九郎的信息，嘖嘖稱奇。

“沒想到還是老臘肉呢。”

“什么意思？”秋元紅葉有點不理解。

“怪不得能生出這樣的現(xiàn)充，長的還不賴嘛。竟然能考上東大。厲害啊！”近藤司將秋元紅葉的手機遞了回去。

“所以，你關(guān)注的就是長相和學(xué)歷嗎？看成就才對吧？”秋元紅葉無奈地說道。

“才能這種東西，是可以長年累月養(yǎng)成的。但唯獨長相和學(xué)歷是沒辦法的。我得確保，這兩樣能勝過他父親才行啊。”近藤司神情凝重。

“為什么？跟他父親有什么關(guān)系？”秋元紅葉有時候還是不太能跟上他的腦回路。

“打敗了兒子，父親出來報仇是常識吧？”

“你說的是哪門子常識啊！”

近藤司摸著自己的臉，“還好長的帥，不然就只能整容去了啊。感謝上帝和媽媽讓我這么帥！”

秋元紅葉無奈扶額。

跟笨蛋較真的我真是笨蛋啊。

“還有一件事，我很在意。秋元小姐，能告訴我嗎？”

“是什么？”

“長谷川九郎，跟你的父母關(guān)系如何呢？”近藤司站起身，雙手按在桌子上，盯著秋元紅葉的眼睛問道。

秋元紅葉猶豫了一會，“我父親，很欣賞他寫的劇本。”

內(nèi)心猜測得到了證實，近藤司坐了回去。

“果然還是要干掉他才行啊！打敗兒子沒用。還好我閱片無數(shù)，能夠透過表象看清真正的敵人是誰。”

“長谷川叔叔才不是敵人，真搞不懂你在說什么。”

看著秋元紅葉維護那個叫長谷川九郎的人，近藤司笑了笑。

“東大文三？

這樣的話，我不是只能當(dāng)定額學(xué)霸才能贏了嗎？”

感謝神明送的外掛！

但仔細(xì)想想，敵人可能不止一個。

于是他又問道：“秋元小姐，你的父親，還有什么關(guān)系比較好的朋友嗎？類似長谷川九郎這種，有至少一個現(xiàn)充兒子的。”

正準(zhǔn)備繼續(xù)看稿子的秋元紅葉抬起了頭：“干嘛問這個？”

“所有能威脅到我向秋元小姐求婚的，都是敵人！”

少女好氣又好笑地看著他：“你是笨蛋吧？”

“接下來寫稿子的時間要壓縮一些，”近藤司開始自言自語，“要多抽出時間來學(xué)習(xí)吧！文藝部要再加一個學(xué)習(xí)部的部活。”

秋元紅葉以為他只是說說，但接下來，近藤司真的就從書包里拿出習(xí)題冊寫了起來。

嘩啦的翻頁聲和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在安靜的教室里流淌著。

雖然這樣下去也不錯，但秋元紅葉總覺得缺少了些什么。

這樣的文藝部和圖書館有什么區(qū)別呢？

少女望著近藤司的側(cè)臉，思考著他這樣做是不是還有別的用意。

“為什么不繼續(xù)看了？”近藤司一邊演算著面前的電磁力學(xué)題目，一邊開口問道。

“你，到底要做什么呢？”

近藤司放下筆看向疑惑的少女。

“如你所見，我要努力學(xué)習(xí)，考上東大理三。”

秋元紅葉雖然也覺得自己也能考上東大，卻從來沒有過當(dāng)定額學(xué)霸的念頭。

“你，認(rèn)真的？”

近藤司露出了自信的微笑：“我會打破校史，成為秋野高中第一個考上東大理三的學(xué)生。要賭一把嗎？”

秋元紅葉瞇了瞇眼睛問：“要賭什么？”

“如果我考上了，把我以男朋友的名義介紹給你的父母。”男人此刻的眼睛里充滿了真誠。

“那如果考不上呢？”

“考不上，隨你處置。”

秋元紅葉陷入了沉思。

為什么他要說出這種話？

明明就算沒有考上也有機會追求我。

這樣一來，不就相當(dāng)于自縛雙腳了嗎？

除非他有絕對把握，能考上。

但是，年級第二的他為什么有這種把握呢？

隱藏實力？

不，不會吧？

年級第二還算隱藏實力？

秋元紅葉一邊想著，一邊用余光瞥向近藤司。

于是她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時不時地盯著習(xí)題冊上的筆。

為什么不看我而是看筆呢？

秋元紅葉走到他身邊說道：“近藤，我有個問題。”

“嗯，是什......”話沒說完，近藤司發(fā)現(xiàn)自己的習(xí)題冊和筆都被拿走了。

“借用下習(xí)題冊可以嗎？”

“可以。”近藤司神色如常。

哼！

還蠻鎮(zhèn)定的嘛。

秋元紅葉拿起近藤司的筆，發(fā)現(xiàn)比普通的筆重了很多。

“筆這么重，寫起來不方便吧？”

“還好，我力氣比較大。”

秋元紅葉沖近藤司甜甜一笑，然后拆開了他的筆。

近藤司見狀，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臉。

看著藏在里面的小型錄音設(shè)備，秋元紅葉“呵呵”笑了兩聲。

“這是什么？近藤。”

男人低著頭大聲回道：“是錄音筆，秋元大人！”

“是做什么用呢？”秋元紅葉又問。

“一切都是為了能向秋元大人求婚！不得不如此！”

“也就是說，是準(zhǔn)備將剛剛打賭的內(nèi)容錄上去。這樣一來，你考上東大理三，我就只好嫁給你了是嗎？”秋元紅葉的語調(diào)愈發(fā)的溫柔了。

“您的推理完全正確！”

少女把玩著手中的錄音筆：“我很好奇的是，你這樣做是確定能考上對吧？連我都沒信心，為什么你可以呢？要知道，你可是比我成績還要差呢。年級第二位的近藤司同學(xué)。”

“那個，那個......”

“是不想告訴我的秘密嗎？”

“也，也不是。”近藤司撓了撓臉，“在競技比賽中，高手對戰(zhàn)掌握的技巧都一樣的。誰的失誤越少，排名越高。考試本質(zhì)上也是競技，我只需要控制自己的失誤率無限接近于0，就能考上了。”

“這種事情都做得到？！”秋元紅葉的眼中閃著驚訝的光。

“做得到。”

“也就是說，你的排名？”

近藤司點點頭：“我調(diào)查了歷年秋野高中的學(xué)生成績，發(fā)現(xiàn)前三的成績基本都很穩(wěn)定，差距也基本上是穩(wěn)定的。每次考試都將分?jǐn)?shù)控制在特定范圍內(nèi)，大概率都能保持在第二。”

“為什么？”

“嗯？”

“為什么要這么做呢？”秋元紅葉疑惑地問。

“第一位從各種意義上都很麻煩。同學(xué)會嫉妒羨慕，始學(xué)式要致辭，老師們經(jīng)常會提及，甚至別的學(xué)校也會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而萬年第二的我只用做一件事，那就是【保持住】！這就是原因。”

聽完他的解釋，秋元紅葉突然冷笑一聲：“那你知道被你害的不得不被同學(xué)嫉妒，被所有人注視著的第一位是誰嗎？”

“如果我說知道可以免除懲罰嗎？”近藤司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覺得呢？”

聽到少女的話，他縮縮腦袋，不敢說話了。

見他認(rèn)慫，少女換了話題。

“咱們來繼續(xù)談?wù)勪浺艄P的事情吧。”

“......好。”

“說吧，為什么要做這種事？”秋元紅葉的臉上掛滿了寒霜。

“抱歉。”

“回答我。”

“因為我察覺到了危機。”近藤司低聲說道。

“什么危機？”

“秋元小姐，除了我，還有很多朋友。我害怕出現(xiàn)一種可能性：不是今天的長谷川，可能是明天任何一個我素未蒙面的人。也許他會突然出現(xiàn)，告訴我已經(jīng)出局了。這樣不行的。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秋元紅葉咬了咬嘴唇：“你真是個笨蛋。”

“抱歉。”

“明明就一直這樣就好了，干嘛要做多余的事情！”

“抱歉！”

“明明，明明你這樣......說不定......你有機會的。笨蛋！笨蛋！”

少女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難過。

近藤司眼睛一亮：“真的嗎！”

“現(xiàn)在，遲了！你已經(jīng)沒有機會了！”

“秋元小姐，你知道嗎？”

“不管你要說什么！我也絕對絕對不會原諒你的！絕對！”少女用力握著拳頭，閉上眼睛大喊道。

“那只錄音筆，我一直沒有開過。”

“嗯？！”秋元紅葉猛然睜大了眼睛。

她用顫抖的手指著近藤司，“你！你！你！”

“東大理三我會考的，同時......”男人凝視著她的臉，“有機會對吧？我可是，聽到了啊。”

秋元紅葉躲開他的視線，不敢回答了。

尚未傍晚，但少女已滿臉紅霞。

那是近藤司從未見過的光景。

于是，他癡癡地看著。

一直，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