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晚，孫一山和黃旭升宿在了飛龍軍中。

孫一山和黃旭升坐在一處，賽德站在一旁。

孫一山開口道：“黃哥，這次刺殺你怎么看？”

“此事必有蹊蹺。”黃旭升回道：“我在炸屎的時候聽到他們叫‘隊率’，賽德，這是個軍中職務(wù)吧？”

賽德回答道：“沒錯，隊率在什長之上，都伯之下，下轄五十人。”

黃旭升點點頭道：“這么說來，我們是被軍中勢力所刺殺。”

“楊丑？”賽德疑惑道。

“未必，楊丑昨天剛被抓了現(xiàn)行，即使張楊寬恕他，也定然會約束他的兵權(quán)。況且，他此時刺殺我們，除了出一口氣，也沒什么益處。”黃旭升分析道。

孫一山悠悠的開口道：“黃哥，要砍我的那個年輕士卒，被曹性射死時說的話你聽到了么？”

黃旭升搖搖頭：“我離得太遠(yuǎn)，沒有聽到。”

“他說的是……‘叛徒’。”

黃旭升接道：“沒錯，那隊率后來也說過‘反復(fù)小人’，且被一刀就滅了口。”

賽德沒有在場，聽著有些納悶：“他們說的是誰？”

“我沒猜錯的話，是曹性。”孫一山凝眉說道。

“賽德你看，你們趕來增援時，衣衫凌亂，我看到有人連鞋子都沒穿，更別提騎馬了。”

“沒錯，晚上除了幾匹應(yīng)對緊急情況的戰(zhàn)馬，其他都是要卸鞍休息的。”賽德應(yīng)和道。

“那你看到曹性時，他是什么裝扮？”

“曹性他……鎧甲俱全，內(nèi)里衣服看起來也是十分規(guī)整，甚至連包頭都纏的絲毫不亂。”

孫一山點點頭，接著道：“你再看他的馬匹，就算是主將馬具齊整以備不時之需，那弓箭、馬刀、長槊，甚至是暗器都是一應(yīng)俱全，像是倉促迎敵的樣子么？”

賽德很是吃驚，問道：“那曹性，為何要殺我等？”

黃旭升搖搖頭：“他的目標(biāo)，應(yīng)該只是我和孫哥。”

賽德更不明白了。

孫一山接道：“看樣子他開始準(zhǔn)備殺我們，但后來卻改了主意。至于為何殺，為何收手，都不清楚。”

賽德急忙命人加強了戒備，朝著曹性軍的方向布置了防御，戰(zhàn)馬上鞍，戰(zhàn)具齊備，一俟有變即刻離開。

孫一山對賽德說道：“謹(jǐn)慎一點是好的，不過曹性應(yīng)該不會率軍打我們，要下手早就行動了。依我看，天亮之前，必定會有個說法。”

三人枯坐在帳中相對無言。

等到東方泛起了白色晨曦時，侍衛(wèi)來報，曹性求見。

“終于來了，快快有請。”孫一山提振一下精神，坐直了身子。

帳門掀起，曹性一身寒氣走了進來，身上的盔甲凝出了細(xì)細(xì)的露珠。

“見過文學(xué)、參軍！”曹性抱拳見禮。

“哈哈哈哈，修明何必客氣，昨夜若不是得修明相救，我二人早已身首異處矣。”孫一山的笑容很是熱情。

曹性聞言單膝跪地，抱拳道：“性此次前來，特為領(lǐng)罪！”

孫一山笑容不改，問道：“修明何罪之有？”

“此次臨行前，郝萌命我在回程之時，擇機害二位性命。昨日三個刺客，乃是郝萌派來與我配合，刺殺文學(xué)、參軍的。”曹性倒是坦然，據(jù)實相告。

‘原來是郝萌。’孫一山和黃旭升對視一眼，暗自記下。

黃旭升開口問道：“那修明為何不殺我二人，還出手相救？”

曹性緩緩說道：“此番懷縣一行，眼見楊丑作亂，幸得文學(xué)、參軍謀劃有方，才留得性命，此其一也。昨日與參軍詳談，深覺二位對溫侯情誼不似作偽，溫侯得二位相助，或能成就霸業(yè)，此其二也。郝萌之命未見令箭、未示眾人，應(yīng)是為泄一己私憤，曹某不愿成為替罪羔羊，此其三也。昨夜性輾轉(zhuǎn)反側(cè)，想通了這三點，便決定護二位周全。”

黃旭升站起身來，扶起了曹性，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修明救了我等，又何嘗不是救了自己。”

眼看曹性滿臉疑惑，接著道：“修明你想，如果你殺了我們，回去怎么和溫侯交代？作為護軍，首先就會辦你個失職。溫侯和張楊交好，想要推到楊丑身上，也不是那么容易。再說，這二百飛龍軍，你都?xì)⒌耐昝矗孔呙摿艘粋€，你們的陰謀便遮掩不住了。”

曹性的額頭上開始滲出細(xì)細(xì)的汗珠。

黃旭升又說道：“你可能會想，到溫侯處告發(fā)郝萌授意。可是證據(jù)呢？如你所說，出得他口入得你耳，既無令箭又無他人作證，溫侯總不能因你一人之言就斬殺郝萌吧。”

曹性思慮一陣，覺得自己確實無法說服呂布。

“再者說，從此次刺殺來看，郝萌并未把你當(dāng)做心腹，近千兵馬環(huán)伺在側(cè)，還要再派三名死士來行刺，說明什么，說明對你不信任，覺得你下不了手完不成任務(wù)。再往壞想想，會不會是來監(jiān)督你的，若事不成，就殺了你。不過看他們一心行刺，沒去掌軍……”黃旭升說到這里話音一頓，陷入了沉思。

隨著黃旭升的剖析，曹性慢慢窺伺到郝萌計策的全貌，若事成，則讓他背鍋；若事敗，則殺他滅口。

一念至此，額上冷汗汩汩而下。

此時黃旭升和孫一山對視一眼，從彼此眼神中看到了無盡的擔(dān)憂。

“賽德，傳令飛龍軍，帶足箭矢，上馬，備戰(zhàn)！”孫一山起身立即下令。

賽德也不多問，轉(zhuǎn)身領(lǐng)命而去。

黃旭升急忙對著曹性問道：“你軍中可有郝萌的心腹？居于何職？掌控多少兵馬？”

曹性被這連珠一般的問句搞亂了心神，他下意識的回答道：“郝萌族弟郝貳在軍中，郝萌委他為副將，除我本部五百兵馬外，都是他帶來的……參軍意思是，他要兵變？！”

黃旭升一邊拉著曹性出帳，一邊對他說道：“既然郝萌勢在必得，那又豈會不留后手。修明，你快去整束本部人馬，不能被亂兵裹挾。我和孫哥帶飛龍軍先行拉開距離，看清局勢再做判斷。我們分頭行動，快！“

曹性暈暈乎乎的被黃旭升拖出營帳，推上戰(zhàn)馬，帶著親兵奔向本部。

這時，只聽得中軍鼓響，遠(yuǎn)遠(yuǎn)見到帥帳外將旗高高升起，上書一個大字“郝”。

曹性的親兵十分詫異，生氣的說道：“主將在外，何人膽敢升帳聚將！”

曹性眼神一凜，這郝貳，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