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末趕緊一把扶住了文婆婆，以免她栽倒在地。

譚乾被文婆婆剛才那一聲“冤枉”嚇了一跳，見她昏過去，便看向門口的官差：“這是哪來的瘋婆子？”

官差回答道：“是高晉的母親，來這給兒子鳴冤的。”

“高晉？就是那個替……就是那個殺了那誰……”譚乾抓耳撓腮。

章遠(yuǎn)趕緊提醒：“大人，他殺的是我商行的帳房先生熊棠。”

“對，就是殺了熊棠的兇手吧？”譚乾訓(xùn)斥兩個官差，“你們怎么回事？這案子已經(jīng)是鐵案，喊什么冤？她跪在這你們就任由她跪？府衙的體面還要不要了？”

其中一個官差唯唯諾諾道：“大人，她……年紀(jì)挺大的，我們不好驅(qū)趕，萬一她一激動，有個什么萬一，會賴在我們頭上的。”

譚乾一巴掌拍在這人的頭頂，罵道：“膽小怕事的東西！不敢做，就別來當(dāng)差！一點(diǎn)小事都不擔(dān)不起，要你何用？”

官差被罵得狗血淋頭，只敢低著頭，連連稱是。

方末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有操情能力在，倒也還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以法力探查文婆婆的情況，確認(rèn)沒有大礙，他默默背起了后者。

才走出一步，方末就聽到了譚乾的聲音：“那誰！站住，說你呢，背著老太婆那個！”

方末轉(zhuǎn)過身的同時，將所有情緒都藏了起來：“大人，敢問何事？”

譚乾從階梯上走下來，漫不經(jīng)心地問：“你是什么人，這老太婆和你什么關(guān)系？”

原來，譚乾并不記得自己。

一旁的章遠(yuǎn)先一步開口：“這人是龍雀府的前卒，我記得叫方末。”

“前卒？”譚乾往后退了兩步，從懷里掏出了條方巾，擋在了鼻子前，“真是晦氣，一個前卒跑來府衙門口做什么？龍雀府是越來越?jīng)]規(guī)矩了，先是一個黃字龍雀使，竟然敢到府衙來質(zhì)問本官，后是區(qū)區(qū)前卒，居然跑到府衙門口，也不怕把晦氣帶過來？”

方末拱了拱手，背著文婆婆就要走。

譚乾又叫住了他：“站住，你還沒答本官的話，你和這老太婆什么關(guān)系？來府衙做什么？”

方末回過身，道：“大人，我常在文婆婆那買菜，算是有過幾面之緣。路過府衙，見她跪在門口，便想上前攙扶。”

“就這樣？”譚乾懷疑地看著他。

“就是這樣。”

譚乾打量了方末幾眼，不耐煩地?fù)]了揮手：“行了，趕緊滾！告訴這老太婆，以后別來府衙鬧事，否則休怪本官以擾亂府衙之罪把她抓起來！”

方末應(yīng)了聲，背著文婆婆就走。

然而，章遠(yuǎn)卻跟了過來，低聲道：“我的事，是你捅出去的吧？”

見方末不回答，章遠(yuǎn)扯著嘴角，用這有方末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不用否認(rèn)，那個叫焦海的，沒那么聰明，那便只有你了。呵呵，你可是讓我損失慘重，這筆帳，早晚會跟你算清楚。”

損失慘重……

方末猜測，章遠(yuǎn)能夠如此快脫罪，想必是付出了不低的代價。

現(xiàn)在想想，譚乾會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把章遠(yuǎn)抓捕歸案，應(yīng)該也是沖著錢去的。

“章掌柜，善惡終有報，好自為之。”方末冷冷看向章遠(yuǎn)。

他將心中的殺意按了下去。

現(xiàn)在殺他，自己難脫嫌疑。

方末并未施展“氣勢”，但那冰冷的眼神，還是讓章遠(yuǎn)心神為之一顫，不敢繼續(xù)跟著。

回過神來后，他嘲諷地一笑：“善惡終有報？可笑，幼稚，上天若分善惡，世上哪來如此多的不公？”

他的聲音，正常而言只會有他自己一人聽見。

但方末修練后，聽力比尋常人敏銳，所以章遠(yuǎn)所說的這句話，一字不落地進(jìn)了他的耳朵里。

片刻后，云安堂。

云瑤給文婆婆號了脈，直接就是一記法術(shù)下去，讓后者的狀況穩(wěn)定了下來。

而后，她對方末說道：“我沒有直接讓她蘇醒過來，是擔(dān)心她情緒不穩(wěn)，導(dǎo)致身體承受不住。一會我給她煎服凝神靜氣的藥。”

“有勞云姑娘了。”方末道。

云瑤微微一笑，臉上現(xiàn)出淺淺的梨渦：“舉手之勞罷了。倒是你，進(jìn)了前卒營許久，見人有難，還是不會袖手旁觀。就像當(dāng)初救我一樣……對了，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方末點(diǎn)頭回應(yīng)。

“你……是因?yàn)槭裁闯闪饲白涞模俊痹片幵囂街鴨枺笥盅a(bǔ)充了一句，“我……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只是覺得，如果你蒙冤受刑，或許我們可以想辦法……給你洗脫罪名。這樣，你就不必當(dāng)前卒了。”

方末擺擺手：“也沒什么，我是因?yàn)檫h(yuǎn)親參與叛亂，受到牽連才被判卒刑的。”

“原來是這樣……好好的，為什么要叛亂呢？”云瑤有些不理解。

到底是只有十五歲的心性，父母健在的時候被保護(hù)得很好，此后也未見過太多不幸，云瑤會有這種疑惑，方末并不覺得奇怪。

他正要解釋，卻聽見文婆婆“嗯哼”了一聲。

她睜開了雙眼，看著陌生的天花板，低喃道：“這是哪兒？”

“文婆婆，這里是云安堂，醫(yī)館。”方末趕緊上前解釋道，“你在府衙門前暈倒了，所以我把你帶了過來。”

“府衙……晉兒！晉兒他不會殺人的！我得趕緊去鳴冤，去求官老爺……”文婆婆支撐著身子就要起來。

云瑤見狀，果斷以法力將一顆藥丸化為水，拍進(jìn)了文婆婆口中。

然后，她解釋道：“這是護(hù)心的……這般情緒激動，身子會受不住的。”

文婆婆連聲道謝，但行動上還是要起身去府衙。

方末見狀，將一張昏睡符貼在了她背后。

文婆婆還沒完全起來，就感覺到眼皮在大家，困意洶涌而來，無可抵擋。

方末緩緩放倒文婆婆，讓她躺下好好睡上一覺。

“她……到底怎么了？”云瑤問。

方末看了眼云安堂內(nèi)放置的水鐘，時間已經(jīng)不多，該回去前卒營銷假了，便道：“這事以后再跟你解釋，先別讓文婆婆醒來，以免她做傻事。”

“好，我會照顧好她的。”

云瑤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她相信方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