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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憑何定罪

“誰在外面?”一道低沉的男聲傳了出來。

接著,一身淺月白襕袍的男子走了出來。這人正是丞相周以洺。

周以洺目光在門邊躺倒在地上的人形上停留了片刻,才提步上去蹲下查看地上的人。

他將伸手推了一下那人,那人臉露了出來。一張泛著不正常紅暈的小臉,就算是昏迷不醒眉頭也還緊鎖著。

這是前幾天在河邊遇到的那個小姑娘。

周以洺垂著眸子一寸寸探視,眸光掃過小姑娘身上皺巴巴的衣裙,還有裙擺處布滿鮮紅一片。

他頓時心頭一跳。她這是受傷了?

太子嗎?

周以洺心念一動,也顧不得多想直接將人抱起來往屋里大步走去,然后把人輕輕放在自己那張榻上。

看了一下房里,什么也沒有,周以洺有些頭疼。再看看那張因為受傷失血而脆弱的小臉,他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去,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想要觸摸一下她的臉龐。

等到手指上傳來一陣灼人的溫度,周以洺才發現她似乎有哪里不對勁。

這是......中了藥?

他眉心擠成了一道深川,手指搭上了她的手腕。

就在這時,外面周初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主子,有人闖進來了嗎?”

“主,主子......”

周初進到房里,看到原本屬于自家主子的小榻上躺了個陌生人,主子的手還搭在人家的手腕上。頓時間,他想要說的話一剎都堵在嗓子眼里。

“去幫我找個宮女過來,”周以洺淡然地收了手對著周初說道,又立即皺眉,擺了擺手,“算了,打盆熱水進來就好。”

她這個樣子又是還在宮里找宮女來定然不妥,周以洺如此一想也便打消了念頭。

周初愣愣地看著榻上的人,想要問些什么,最終還是選擇閉上了嘴默默轉身出去。

等到周初走出去之后,周以洺盯著躺在自己榻上的小姑娘,不由嗤笑了聲。

“我什么時候這么好心了?”

說完,他便又笑了。

周以洺取出一粒白色的藥丸喂到她的嘴中,再攬著衣袖,探手到虞錦的身側輕輕扯了一下那塊沾了大片血跡的的布料,眉頭深深蹙著。

這么多血,得多重的傷啊?周以洺不禁想道。

“主子,水端來了。”

周初端著臉盆走了進來,將水放置在邊上的桌上,也順帶把盆側搭著的帕子放進水中沾濕。

周以洺眸光一瞬暗了下來,上前從周初手里接過帕子:“我來,你出去守好門,誰都不能進。”

“啊?”周初瞪大了眼看著周以洺,又看了看榻上昏迷不醒的人,整個人都覺得不可置信。

“行了,出去吧。”

周以洺輕輕地斜了周初一眼,自顧自擰干毛巾走到榻邊。

“好的。”

周初聳了聳肩,也不再多說,轉身出去又把門關上,就站在門外守著。

周以洺看了眼還昏迷的人,抬手就將沾濕了的帕子貼到她的額頭上,隨后一點點擦拭著,動作輕柔著。

想到她還受了傷,目光便又落到了她衣裙沾了血跡的地方。位置比較不便,他最終還是取出了剪子,小心底替她把那處衣裳剪開。

沒有了布料的遮擋,入目處是一道深深的劃痕,想來是被什么利器所傷的。此時傷口還在冒著血珠,觸目皆是殷紅。

周以洺目光一晃,白皙的肌膚落入眼底。他下意識地立即轉過頭,拿著剪子的手微微顫抖。

想到小姑娘裙擺上的那一片紅和那道嚇人的傷口,周以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過臉來。

他輕輕將邊緣的布料拉開,從懷里取出一只小小的青色瓷瓶子,手指撥開瓶塞然后屏住呼吸往那道傷口上倒了上去。

白色粉末覆蓋住長長的傷口,新洇出來的鮮血混著一層白色粉末,怎么看怎么心驚。很快,粉末又再覆蓋了一層,血液就不再沁出來了。

周以洺這才松了口氣。

把瓷瓶隨手放到了桌上,又拿去帕子將她傷口邊的血痕都抹掉。

“我不要!不要,不要嫁給......”

忽然,榻上的人囁嚅著出聲,語氣里都是不安。

周以洺凝眸看向她緊繃著的小臉,靠近了一些。這會兒聽得稍微清晰了些,只聽到小姑娘繼續說著:“絕不可能嫁給他......”

她不想嫁給誰?周以洺嘴角抿著,心里尤其想探知到她口中的那個名字。

“不!不要!”

小姑娘聲音忽然拔高,然后驚坐了起來。周以洺手疾眼快抬手扶住了她,避免她過于用力摔下榻來。

虞錦一睜開眼,就看到了眼前面如冠玉的男子,而自己身體也逐漸恢復了力氣,燥熱感也都沒之前那么強裂了。

再看眼前的男子,她臉上一瞬慌亂,出聲道:“你,周相爺?”

周以洺看著她慌亂的神色,嘴角不由勾了勾,頷首:“嗯,是本相。”

“小女子見過周相爺,多謝您救了我。”虞錦拽著衣袖,小聲地說道,眼神怯怯地看著面前的男子。

沒想到誤打誤撞遇見了他,還以為今晚就那樣了,沒曾想是“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也不知道采薇那邊怎么樣了。

周以洺拉開一張凳子撩袍坐下,問她:“說謝本相,這次要怎么謝?”

虞錦一愣,沒想到他會這么問。

想了想,她才說:“小女子無權無勢,倒是母親給我留下了些錢財,不如都送與相爺吧。”

現在的她幾乎一無所有,她自己都還在父親的控制之下,能自己掌控的東西也就是母親留下的那些財產。

她這樣一說,周以洺很是驚訝,神色詫異地看向她:“小姑娘財大氣粗啊?每次謝人都是送些錢財嗎?”

“才,才沒有。”虞錦臉色一熱,垂下了頭。

她之前也沒謝過誰啊,每次道謝的人都是周以洺,更何況聽他這語氣似乎是在打趣自己。

虞錦咬了咬唇,沒再說話。

“行了,本相不要你的錢財,至于怎么謝禮要什么想到了再告訴你。”

周以洺伸手拿起桌上的瓷瓶,扔到了她懷里,說:“這是上好的金創藥,贈與你了。”

“多謝相爺。”

她撿起落入懷里的小瓷瓶,瓶身素凈沒有一絲花紋,卻不難看出瓶子的精致。

虞錦摸著瓶身,傳來一絲涼意,神思喚了些回來。

“這個你自己換上,然后回去吧。”

周以洺拿過來一套淺青色的衣裙遞給虞錦。

虞錦把衣裙接過來。這衣裙拿在手里摸著很舒服,看起來質地也很不錯。

“這是從景城長公主那里借來的,沒人穿過你就放心換上吧。”周以洺淡聲道。

隨后,他轉身就要出去。

虞錦抬眸看向周以洺快要走出去的背影,又說:“又要謝您了。”

這次周以洺沒有再說話,只是輕笑了一聲就走了出去。

虞錦摸索著從榻上下來,捧著衣衫放到鼻子下嗅了一下。上面只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并不像之前那個宮女拿過來的那一套。

她安心許多,就直接去了屏風后面換上了。

“相爺,我好了。”

周以洺應聲走了進來,映入眼簾的是小姑娘白嫩的脖頸和一堆精致小巧的鎖骨。

“既然換好了,你就離開吧。”他清了清嗓子,移開了視線。

虞錦手指絞著衣裙上的絲帶,有些遲疑。

她說:“那,那我就先走了。”

今夜的事情還好有周以洺,不然自己不知道會隨便倒在那里,中的藥和受的傷會不會讓自己走到無路可走。

虞錦說完,也就自己走出了這里,沿著外面的長廊一直往來時的方向走,沒過一會就到了之前她逃出來的那間屋子外。

此時,屋子外站了好些人。

虞錦才一走近,采薇就立即走了過來:“姑娘......”

“采薇,這是怎么了?”虞錦拉著采薇輕聲地詢問。

“哎,虞家大姑娘在這里。”

有人高聲說了句,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虞錦的身上。

采薇抿著嘴角,喊了聲:“姑娘.....”

“怎么了,大家都這么看著小女子,是小女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嗎?”虞錦站在人群里,挺直了背脊說著。

“既然虞家大姑娘在這里,那宮女說被刺客挾持的又是誰?”

“什么?有人被刺客挾持了?”

“采薇,怎么回事?”

虞錦一聽有人被刺客挾持,心里就一陣抽疼。

“姑娘,奴婢去殿中尋明霞要您的耳墜子,后來跟奴婢帶著明霞回來,然后遇到了要去長樂殿稟報的宮女。”

“那宮女說這里闖入了刺客,刺客刺傷您把您挾持走了。”

“所以,大家都過來了。”

采薇一一述說著。

虞錦捏著衣角,只道:“我方才在另一頭的屋內,并沒有在此處。”

“可是,可是宮女說的是虞大姑娘在這屋里啊,她可是說了是她帶你來換衣裳。”

“所以虞大姑娘是不是有所隱瞞?”

人群里一位身著粉色衣衫的姑娘質問著。

虞錦看向她,盯著她的眼睛,字句清晰地說:“我是來換衣服沒錯,但是我并不知道什么刺客。”

這應該就是吏部尚書的女兒劉知藝,上一世太子趙承逸的側妃。

虞錦此時見到她,語氣淡淡,一想到上輩子被這個女人百般羞辱,她心間還留著刺痛的恨意。

“你撒謊,都有人證在了,你還在狡辯!”

劉知藝大聲斥責,語氣咄咄逼人:“讓太子殿下把你抓起來,看你還老不老實交代。”

虞錦皺眉,目光磊落地對上劉知藝的視線,往她那里逼近一步,反問:“劉姑娘好生無理,我都說了跟我沒關系,你還非得讓我說什么?”

“又說什么讓太子殿下把我抓起來,那我問你,到底是憑什么呢?”

虞錦昂首看了在場的所有人,絲毫不懼地說:“我去請我外祖父來與諸位一同問問,諸位到底是憑什么就定下我虞錦的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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