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種！”

“要反了這是！”

怒喝聲夾雜著杯盞碎在地面清脆的響聲都被甩在身后，虞錦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走后那一家三口的密謀。

眼看著和談失敗，虞翰心里越想火越大。

原以為板上釘釘的事情，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敗。

晉王班師回朝，穆之后御前受封，太子那邊耐心即將告罄，自己這段時間在太子跟前也不好受。

虞翰穩了穩心神，暗嘆苦惱。

看來這事不能再拖了，必須快刀斬亂麻。

他面色不顯，抬手按了按太陽穴，直哼哼。

程氏見狀立即上前替他按頭，邊道：“侯爺莫要與大姑娘動氣，您又不是不知道她那倔脾氣。”

“是呀，爹爹。”虞嬌也搭話。

虞翰冷哼著，剛歇的火又止不住躥上頭：“是我要動氣嗎？這個逆女一天不氣我就不舒坦！”

也不知從何時起這個女兒開始變成這樣的，一點也不乖順。

這般想著，他看著在自己身側噓寒問暖的小女兒，心里又得到了安慰。

還好有嬌兒，不然他真就得被那逆女氣死。

“還是嬌兒省心，”虞翰瞧著體貼的小女兒，緊鎖的眉舒展開來，“京中貴女理應如此。”

虞嬌被夸得欣喜，嬌俏地笑道：“我就知道爹爹疼我。”

程氏聽到女兒被夸贊，心里也高興。

女兒可是她的驕傲，自然是比那賤人的女兒要好。

她這一輩子，的的確確贏了。

穆云活著的時候就不是自己的對手，現在死了就更不用說。

生下的小煞星再怎么鬧騰還不是翻不出她的手掌心？

一想到如此，程氏心中無比暢快，連帶伺候虞翰都更有勁了。

思來想去，程氏心生一計，狀似猶豫道：“侯爺，妾身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虞翰睜開雙目，幽幽地向她瞧去，“什么話？”

“大姑娘心生叛逆，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總是要聽的，況且，若是圣上賜婚就更不能違抗了。”程氏慢吞吞道來。

雖然不愿瞧見虞錦嫁入東宮，可依著侯爺對嬌嬌的寵愛指不定早就安排好了，現如今可不能因為一人擾亂了侯爺大計。

而自己開口獻策，還能博個賢良之名。

虞翰聽罷，沉吟片刻，才應聲，“夫人此言有理。”

話雖如此說，但......

虞錦身后還有穆家撐腰，她的婚事可不是一句父母之命能做主的。

再者，皇帝那邊斷不可讓太子與穆家扯上關系。

想著程氏的話，虞翰心下多了些思量。

虞嬌在旁聽到父母的談話，心里十分不悅。

憑什么虞錦那個賤人能嫁給太子！太子哥哥只能是她的！

一想起太子，虞嬌不由回味兩人相處的種種，不覺間面上浮起一層緋色。

“嬌嬌，嬌嬌！”

程氏喚了幾聲，這才喚回虞嬌的神思。

“啊，娘，怎么了？”虞嬌目光躲閃，不敢直視程氏的眼。

好在心中所想無人所知，這等女兒家的心事自然是不能與人說道。

程氏只當她是在意虞錦的事，安撫道：“嬌嬌前些日子不是約了劉家姑娘一同賞花嗎，怎地不邀來府中？”

虞嬌扯扯嘴角，心想她哪里約的是劉家姑娘，更不用說邀來府中一起玩了。

嘴上只敷衍道：“劉家姐姐這幾日忙，沒空呢。”

程氏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心中尋思著找個機會......

三人各懷心思。

另一邊。

虞錦回到院中用過膳食，便帶著采薇出了府，直奔穆家。

穆府。

聽聞門房來稟，說是表姑娘來了，穆家人肉眼可見地激動。

“錦兒她......”穆家老太太眼中泛起淚花，話到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往些年虞錦可不愛上穆家來，即使偶爾來一次也都匆匆離開，更不用說能與他們好好坐下來吃頓飯。

這次來，不知是不是還會如此。

“祖母莫急，”穆之恒撫了撫祖母的背，輕聲細語，“待會兒見到妹妹就知道了。”

穆老一張臉寫滿了局促不安，與在朝堂之上敢怒敢言的形象大相徑庭。

穆淵也有些緊張，下意識握緊妻子的手，而戚氏心中也忐忑著。

一家人正醞釀著情緒，便見虞錦朝這邊而來。

虞錦三兩步走到穆老太太跟前，撲進她懷中抱住人不語。

爾后帶著些許哽咽，輕喚了聲：“外祖母......”

老太太也抱住她，連連道：“好孩子，受苦了。”

祖孫二人抱了一會，才不舍地分開。

虞錦起身，面朝著虞老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外孫女虞錦不孝，特向外祖父、外祖母、舅舅還有舅母請罪。”虞錦一邊說著，一邊伏身叩拜。

對至親之人的疏忽，乃她上一世的憾事，且穆家因她受牽連，她實在是心有虧欠。

穆老太太連忙扶起她，又心疼又惱，“你這孩子，與自己人說這些做甚。”

虞錦心里自然是知道如此的，他們從不曾怪她。可，從始至終她都不明白這個道理，也曾令他們寒心。

“錦兒有愧，以后再也不敢了。”虞錦起身，握著老太太的手破涕為笑。

穆淵眼眶微紅，看著虞錦這樣心中難受。

妹妹早逝，留下這個女兒在那諾大的侯府中受盡冷眼。這幾年來外甥女的處境沒能好到哪里去，暗地里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可她很少來穆家說這些，也漸漸疏遠了他們。

現在虞錦能想明白，重新與穆家來往，這也算好事。

穆淵心中有了些計較，對此也樂得接受。

虞錦與幾人閑聊著，答應留在府上用過晚飯再回。

穆家舅母高興地帶著丫鬟去張羅膳食，老太太坐不住回院子里小憩，老爺子也一并離開了。

余下舅舅穆淵與表兄穆之恒，虞錦環顧四下，這才開口道：“還請舅舅與哥哥一并移步書房，錦兒有要事相商。”

穆淵捋了捋胡須，應道：“那便走吧。”

聽著外甥女如此嚴肅的語氣，他其實也猜到不少。

最近發生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的，想要不知道都難。

三人到了書房，屏退下人，將門栓上。

坐到一起后，虞錦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遞給了穆淵。

“舅舅先看這個。”

穆淵接過信，拆開取出其中信箋。一行又一行的字看完之后，臉色微沉。

“啪——”

他一掌拍在桌上，怒聲道：“豈有此理！”

“他們簡直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