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白小夜又重復了一遍。

“怎么……”李牧張了張口，想說些什么，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對不起，我只是，我只是……”白小夜將頭低下，“我只是太久沒見到過娘親了。”

李牧似乎隱隱明白了白小夜話中的含義，但一時半會又無法完全理解。

“什么？”李牧顰著眉頭，回頭看了下沒有驚動到其他人，小聲問出這句話。

白小夜抬了抬頭，小指動了一下，李牧心有神會地跟著白小夜悄悄離開后宅的院子，來到前院一座涼亭中坐下。

“我娘親在我六歲那年就死了。”白小夜淡淡地開口，“被我爹殺死的。”

白小夜語氣極為平靜，盡管她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李牧還是能聽出她話語間的憤怒與悲傷。

李牧一時有些手足無措，像這種情況他一下子也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得從腦海中尋出幾句安慰的話語，輕聲安慰著白小夜。

“我不該任性的。”白小夜將手中的佩劍橫放到腿上，“但我太久沒見過我娘親了，就算我知道這是虛假的，我心里也不愿醒過來。”

李牧沉默了，自己倒是能理解白小夜所說的感受，若是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明知道是虛假的，自己又愿不愿意醒來呢？

“那你現在打算怎么辦？”李牧向白小夜問道，如若她真的告訴自己，不打算從這場幻境中出去了，自己還真不知道該以那種方式去面對。

幸虧白小夜沒有說出李牧想象中的這種話，她輕輕抬起眼眸，手中握著佩劍的手輕輕抓緊。

“就算是一場美夢，做到現在也該醒了。”

聽到這個答案，李牧也不禁松了一口氣。

自己總算不是孤身一人了。

在這種環境下，孤身一人所帶來的精神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身邊沒有一個可信任的人。僅憑自己與煞能對抗，甚至連記憶都不能相信。

此時李牧有許多話想說，卻什么都沒說出口，最后只是點了點頭，道了聲：

“好。”

白小夜眼神柔和下來，“所以你今晚偷偷出來，是有什么線索了嗎？”

李牧四下打量了一下，把有關于自己的身份和有關于暴食的消息隱去，將自己的關于佛像的猜測大抵同白小夜講了一遍。

聽完李牧的話，白小夜微微皺起眉頭。

“你確定嗎？”

李牧沉吟了一下，沒有把話說的太死。

“我只是猜測，不過大概率問題出在佛像身上。”

白小夜歪著腦袋，似乎是在思索著什么。

過了好一會，白小夜才開口道。

“我相信你。”

有了白小夜的加入，兩人迅速將李牧的計劃做出了完善和不足，夜幕下，兩道影子迅速朝后宅摸去。

“沒人。”

白小夜朝屋內側耳傾聽了一下，回頭對李牧說道。

李牧點頭應了下，輕輕將后宅房門推開一條縫隙，一閃身進到屋內。

屋內沒有長燈，幸好月光從窗外射進來，使屋內沒有那么黑。

借著月光，李牧摸到桌邊，那尊佛像正端坐在桌子中央，一雙眼睛凸在外面，對自己怒目而視。

白小夜也輕輕來到自己身邊，對桌上的佛像仔細打量著。

“看出什么問題來了嗎？”李牧問道。

白小夜搖了搖頭，李牧伸出手，朝桌子中央的佛像抓過去。

就在李牧的手掌觸碰到佛像的那一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從佛像上傳來，遍布李牧的周身。

察覺到異樣的李牧如觸電一般地將手從佛像上甩開，心中驚疑不定。

這佛像一定有問題。

白小夜見李牧的異樣，也好奇地伸手朝佛像摸去。

“別碰。”李牧連忙制止了白小夜的動作。

“怎么了？”白小夜回過頭，黑暗中她并不能看清李牧的臉色。

“佛像有問題。”李牧平靜下自己的心情，“我再來試試。”

說著李牧再一次朝佛像伸出手去。

這次李牧沒有貿然一把將佛像抓在手中，而是小心翼翼地將手覆蓋在佛像之上。

異樣的感覺再一次從佛像上傳來，李牧這次沒有逃避，任由這股奇異的感覺在自己身上蔓延。

一股難以抑制的情緒在李牧心頭凝起，似乎有些什么東西壓抑在他的心頭，讓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大聲咆哮，想要發泄出來。

李牧扭頭看了白小夜一眼，一股無名火從他心中驟然燒起。

“要不是你硬拉著我來做這個勞什子任務，我們倆人怎么會落到現在這般田地？”

李牧的聲音不大，但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無比刺耳。

白小夜不知道李牧怎么突然朝她翻臉，剛要開口說點什么，目光突然就落到李牧摸到那佛像的手上。

是佛像影響了他嗎？

白小夜在這邊想著，李牧也從這股無名火中反應過來。

李牧連忙將手中的佛像撒開，心中的那股異樣的感覺像退潮一般從自己心頭散去。

這是什么鬼佛像，李牧心有余悸地看了桌上的佛像一眼，這尊佛像還是一臉的兇相，怒目圓睜地看著自己。

“是憤怒。”李牧自己回憶了下自己剛剛的感受，朝白小夜說道。

白小夜也明白了李牧的意思，壓根沒有去計較剛剛李牧突然的變化，前后打量著桌上的這尊佛像，開口道。

“那可能就是怒氣化煞。”白小夜小心翼翼地將佛像轉了個方向，生怕自己不小心碰到佛像。

“怒氣化煞。”李牧下意識地重復了一遍，急忙追問，“怒氣化煞有什么解決辦法嗎？”

“有倒是有。”白小夜手指輕輕拂過佛像還算完好的部位，“只不過都是應付一些不成氣候的煞氣的，像這樣能夠完全化形，甚至影響到他人的煞氣，我還是第一次見。”

李牧有些失望，剛想拿過佛像看看還有什么其他的線索，就看見白小夜突然盯著佛像，臉上帶著疑惑的表情。

“咦？”白小夜似乎發現了什么，將手指點到佛像的一邊，閉上眼睛，仔細感知探查著什么。

“怎么了？”李牧趕緊問道。

“這佛像上面，附著著一道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