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意識從鎮妖傘中收回，在涼亭內坐下，開始分析起暴食話中的含義。

首先可以確定的一點是，煞和暴食這種惡念匯聚而成的怪物并不是同根同源的，從暴食的話中來看，這個煞，同自己也有很大的關系。

頭疼啊。李牧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又是上古時期留下的爛攤子。

怎么什么事情都和自己有關？

和自己有關就算了，偏偏自己還對當年的內情毫不知情。

難辦啊。

雖然知道了一些有關于煞的信息，但對于現在的局面可以說是毫無幫助。

白小夜沒有注意到李牧神游了好長時間，還在思考著李牧剛剛提出的想法的可能性。

“你的這個說法的可能性有，但是很小。”

李牧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他現在已經知道了這里面一部分的內情，但又不能同白小夜解釋自己是從哪里知道的，只能搖搖頭，閉口不談。

“煞是怎么出現的我們先放到一邊，現在我們至少已經知道了煞是可以被殺死的。”

“或許將煞氣全部斬盡，就能解決掉這里的問題。”

白小夜頓了頓，臉上透出一絲糾結的表情。

“現在的問題是，你怎么去判斷眼前的人是煞氣所化，還是活生生的人呢？”

李牧啞然，剛剛在他的記憶里，自己發小也是從小陪自己一起長大的，若不是他抓到了一個最關鍵的邏輯漏洞，又怎么能相信他是煞能所化的呢？

白小夜指了指后宅的方向，“屋內現在有六個人，有多少是活生生的人，又有多少是煞氣所化呢？”

對啊。他們現在連基本的認知都不能保證，又靠什么去決斷一個人的生死呢？

李牧露出自己的手腕，撫摸著上面朱紅色的字跡。

“那這個……”

白小夜看了李牧一眼，內心也知曉了他的想法。

白小夜緊盯著李牧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

“你又怎么能確定，這句話是可以被相信的呢？”

白小夜輕聲細語，卻又如雷鳴般在李牧腦海中炸開。

自己又怎么能保證，在寫下這句話的時候，沒有收到煞能的影響呢？

家人不可信，記憶不可信，現在連自己的不可信了。

“不要相信任何人。”白小夜補充道，“手腕上的字跡只能作為一個提醒。提醒你不要被煞能帶進去，陷得太深。”

還是要回去，才能得到更多信息。

兩人走到后宅院外時，白小夜再一次叫住了李牧。

“等一下。”李牧回過頭，白小夜抓起李牧的手腕，在上面寫上一個數字。

8。

在自己手腕上也寫下這個數字后，白小夜抬起頭。

“牢記，現在屋內只有八個人。若是多出任何人，第一時間進行排查。多出來的就是煞氣所化的妖物。”

李牧點點頭，其實他心里清楚，這八個人中，肯定也藏有煞能化成的妖物，但是他們現在缺少一個能夠辨別妖物的標準，只好暫且先用這種方法，避免情況進一步惡化。

回到后宅，兩人無言的在桌邊坐下，桌上的幾個人對于出去三個人但只有兩人回來這件事毫不在意，還是該做什么做什么。

李牧手里捏著一塊糕點，斂了斂心神，朝自己哥哥問道。

“哥，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去糕點鋪偷桂花糕吃的事情嗎？”

哥哥有些疑惑的看了李牧一眼，笑道：“當然記得了，那天咱倆被店主人追出去好遠，你跑的時候還好險摔倒。”

果然只字沒提到自己還有個發小，李牧臉上笑著應和著，內心暗暗將這條信息記錄下來。

煞氣果然不只是影響了自己，將煞氣抹除后，大家關于此人的記憶應該都會消失。

這樣就更難斷定誰有問題了。

李牧將糕點放到口中，默默注視著桌邊著一圈人，試圖看出什么端倪。

可桌邊各位一個個都在談笑風生，李牧不自覺地就會想起和家人間那些和睦美滿的場面，實在是無法相信這幾個人中藏著煞氣所化的妖物。

“你們兩個在聊什么呢？”李牧一扭頭，自己娘親正一臉和藹地看著他們兄弟二人。

“娘，小牧和我說起我們小時候的事情，那時候我們去偷吃糕點店的桂花糕，還好險被打。”哥哥笑著沖娘親說道。

“饞老家的桂花糕了嗎？”娘親笑吟吟地看著李牧，“前幾日你小姨來京城，說是給帶了老家的桂花糕來，你天天住在捉妖司，成天不著家，等你回家就有口福了。”

自己小姨來了？李牧心中油然而生出一股喜悅，從小到大，自己小姨都是……

李牧這正沉浸在這則喜訊里，突然感受到自己小指動了動。

李牧先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硬生生遏制住了自己繼續想下去。

不要回憶！不要回憶！不要回憶！

李牧用力一咬自己舌尖，疼痛在口腔中蔓延開來，強行使自己避開腦海中種種關于自己小姨的回憶。

自己娘親還在繼續說著，“你小姨還一直念叨著你呢，什么時候有時間你就回去看看。”

李牧小指瘋狂顫動著，他有些不受控制地要想起關于自己小姨的種種事情。

李牧用力掐著自己的小臂，強行用疼痛來控制住自己往這方面回憶的念頭。

不要回憶！

李牧喘著粗氣抬起頭，環顧了一下周圍，除了自己娘親拿有些意外的眼光看著自己，并無別的異樣。

好險，李牧將掐著自己胳膊的手緩緩放開，若是自己被帶入到回憶的節奏當中去，怕不是自己小姨就會出現在屋子當中，為自己送桂花糕來了吧。

李牧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自己已經看穿了這煞氣的套路，只要你不被他帶著進入回憶，別去管那些憑空出現的記憶，似乎它也拿你沒什么辦法嘛。

李牧這又是掐自己又是莫名其妙地笑的模樣讓自己母親不免有一些擔心，一臉擔憂的看著李牧。

“小牧你怎么了，要不要為你叫個郎中過來？這幾日，京城最有名的付郎中剛好在府上，用不用將他喊來給你看看？”

付郎中？聽到一個新的名字李牧下意識的想要避開，手都已經放到自己胳膊上了，突然意識到。

付郎中是誰，自己怎么從來沒聽說過？

正想著，門口邁進來一位郎中打扮的老者，李牧瞳孔一縮，白小夜突然站起來，朝那人說道。

“付郎中，您怎么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