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怒火

這片海洋叫做星落海，位于天道大陸的最南端。每當夜晚降臨，海里的瑩草將連成一片，如星辰般照亮整片海域。

無聲地凝視著天邊的朝霞，胖子一言不發地站起了身。

“王空啊王空。”他輕聲說著：

“你打算怎么做呢？”

沉默了片刻，他緩緩開口道：

“我只求你一件事。”

“我知道了。”他說。

他的眼中露出了一抹深邃，仿佛漩渦。

將視線投向了箱子另一邊的破就長包，胖子走上前將其拾起，旋即緩緩打開，露出了里面的衣物和一個小巧的戒指。

果然是玩偶留下的嗎……胖子沉默了片刻，旋即平靜的將衣物換好，順帶著將戒指戴在了手上。

做完這一切后，他控制著意念探入了戒指內，片刻后右掌心的空間忽然一陣波動，出現了一把長約兩米的巨大長刀。

刀身接近一米的巨大長刀。

凝視了手中的長刀片刻，胖子忽然笑了，旋即將其收起，再次抬頭看向天邊的朝陽。

“也不知道我睡了多久……玩偶倒是給我找了個好料子。”胖子低聲說著，臉色異常的平靜。

隨手將躺于箱子最角落處的黑色斗笠戴在了頭上，胖子摸了摸自己的臉龐，身體一點點浮空。

瞬息之后，他的身體如炮彈一般瞬間彈射了出去，眨眼間便消失在了星落海的上方。

……

天道大陸是一個很奇特的地方，這里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統治者，各大勢力分劇。大陸的最中心是一顆巨大的樹，傳言汲天道精華而生，故名天道樹。

而在這顆天道樹上，所建的建筑便是如今的天道學院了。這倒是與世界樹有些類似，但那棵樹誕生于混沌中，體積甚至不亞于星系。

兩者還是無法比較的。

天道大陸中超凡的勢力有許多，非凡者的數量也不少，但最多的還是普通人。

這里的人們以成為非凡者為榮，更不用說進入天道學院了。

天道學院，是對整個宇宙各大文明都開放的學院。因此，天道大陸也是魚龍混雜。

但這么多年下來，在天道學院的管理下，天道大陸也還算太平。

走在天道大陸的城鎮里，每時每刻都可以看到各種帶著斗笠的，蒙著面罩的，甚至把自己裹成木乃伊的人。

而今日，這群人中便多出了一個身材魁梧的胖子。

一言不發地走進了一家看起來比較古舊的客棧，胖子走到了店小二的身邊，湊著對方的耳朵低聲道：

“天道萬年流。”

那小二愣了一下，旋即迅速點頭，笑道：

“這位客官請里面坐。”

隨著小二進入了內室，胖子剛拐個彎，迎面便迎上來了一名肥頭大耳的胖子，只不過這個胖子要矮許多。

那個胖子再見到胖子后身體明顯頓了一瞬，眼中露出了疑惑。

“您是？”那個胖子輕聲問道。

“王掌柜，這么快就忘了我嗎？”胖子略顯低沉的聲音從斗笠下傳出。

被稱為王掌柜的胖子身體明顯的顫抖了一下，緊接著瞬間看向一旁的小二：

“出去！”

那小二慌忙點頭，迅速退出了內室。

等小二走了后，王掌柜連忙拉著胖子走入了最內層的一個房間，旋即鎖上了房門，臉色激動的通紅：

“恩公，我……”

“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胖子平靜地打斷了對方，旋即緩緩說道：

“這兩年過的可還好？”

“多虧了恩公，多虧了恩公……”王掌柜說著，眼眶逐漸有些紅了：

“當年如果不是您趕走了那幫惡魔，我們一家老小可怎么……”

“好了，往事不必再提。”胖子再次打斷了對方，旋即淡淡說道：

“我知道你的身份很復雜，我這次來找你只有一個要求。”

“您說，您說！”王掌柜連聲說道。

“我要去圣彌亞星。”胖子說道：

“以及一張去洛維斯坦的定點傳送票。”

“您要離開聯邦了嗎？”王長貴有些驚愕，小心翼翼的問道：

“是天道學院那里出了什么問題嗎？需不需要我為您做什么……”

“不需要。”胖子說道：

“這次之后，你不再欠我什么。你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忘記我。”

“為，為什么？”王掌柜有些愣住。

“我招惹的敵人，你招惹不起。”胖子低沉的笑了一聲，頓了頓后說道：

“現在就去辦吧，等我走后就當我沒有來過，誰也不要說。”

王掌柜一點點平靜了下來，片刻后這才輕輕點了點頭，旋即小聲說道：

“您一定要平安啊！”

胖子再次笑了笑，旋即點了點頭。

就在他轉過身時，王掌柜忽然輕聲說道：

“恩公，我最后喊你一聲恩公……你去圣彌亞星是要做什么？”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他或許知道了什么，也或許意識到了什么。

胖子身體頓了一下，旋即緩緩轉回身，凝視著眼前的這個處于中年的胖子。

他的眼中露出了一抹深邃，片刻的沉默后，他沙啞說道：

“我要以我的方式去拯救這個世界。”

說著，他再次轉過身，壓了壓斗笠，推開了門：

“以及我自己。”

離開房間的同時，他的聲音中多出了一抹笑意：

“我去開一間房，好了記得叫我……嗯，我是關刀。”

“我是關刀啊……”聲音遠遠的自走廊處傳來，當王掌柜追出門時，胖子已然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處。

……

圣彌亞，誕生于第三紀元的古老國度，一些古老的教派在那里發展的很好。

在傳送陣中現形，胖子抬起頭看了一眼遠方。

貧和富在這個國度的主星體現得淋漓盡致。東區和南區，天堂與地獄。

南區的居民必須通過無休止的工作才能吃得上飯，而東區的富人們卻可以坐享其成。

唯一擺脫命運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外力。

但這得看命，因為他們無法反抗，也不會反抗。

這是一個由神靈統治的國度，他們的思想已經被凈化了。

片刻后，胖子抬起腳走路了這個國度。

金碧輝煌的東區，那里的最中心，坐落著一座氣勢雄偉的宮殿。

光是占地，這宮殿便足足有南區的兩倍大，而那里只住著皇室一家以及少數的官員。

金磚碧瓦，王室里用來洗漱的水都是靈水。

漫步在輝煌的街道上，胖子悠閑的打量著四周，腳步不快不慢的走著。

不知什么時候開始，他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

人們的表情凝固在了臉上，身體僵硬在了原地。

他們的皮膚蠕動的起來，一根根細小的黑絲悄然浮現，包裹住了他們。

他們眼中的靈性消失，無聲中，隨著胖子的遠去，他們體表忽然有猙獰的黑色脈絡浮現。

宛若死神的繩索收緊，黑色的脈絡遍布了他們的全身，擠壓著他們的肉體和骨骼。

砰的一聲，他們爆炸了，化作了漫天血肉和若有若無的黑色絲線。

……

在輝煌的宮殿前緩緩止步，胖子平靜的摘下了頭上的斗笠，旋即將之收起。

輝煌的宮殿里一片死氣沉沉，鳥獸蟬鳴的聲音都消失了。

無聲中，胖子再次邁開了步子。

他的身側和頭頂，空間劇烈的波動了起來，幾道身著華貴衣袍的人影浮現，皮膚之上的黑絲幾乎凝于現實。

他們掙扎著，想要靠近胖子，但最終在一聲聲低沉的悶響中，他們爆炸了。

這幾位是坐守圣彌亞主星的神祗。

胖子平靜的走著，他的身后漫天血肉如雨般傾盆而下，將原本輝煌干凈的地板染得污濁不堪。

……

輝煌的朝堂上，胖子平靜的推開了殿門，旋即走了進去。

一片死寂，滿朝文武瞪著眼睛凝視著胖子，他們的身上有的穿著睡衣，有的甚至光著身子，下體上隱隱有痕跡殘留。

而朝堂的最上首，一名身穿金袍的中年男子端坐著，此刻同樣瞪著眼睛凝視著推開殿門的胖子。

他們無一例外，皮膚之下的黑絲涌動著，遍布著他們的身體。

沉默中，胖子邁過了門檻，平靜地走進了朝堂。

環視了滿朝文武一圈，他低沉的笑了一聲，右手抓了抓，取出了一柄近兩米的長刀。

刀身之上刻有龍紋，斑斑血跡清晰可見，隱隱間還有一股腥味。

“我答應過你。”胖子溫柔的說：

“這是我們的第一站，先發泄一下吧，要時刻保持一個良好的心情才行呢。”

說著，胖子臉上的笑容收斂，露出了一個憤怒的表情。

他拖著長刀走向了距離他最近的那個人，一臉悲憫的說道：

“你們毀了太多人，包括我。”

“而現在。”他說著，一點點的舉起了長刀：

“輪到我們了。”

……

滾圓的血珠順著刀刃滴落。

血腥味順著風傳出了很遠。

輝煌的宮殿內，胖子拖著長刀走向了王座上的那名中年男子。

他停了下來，凝視著這個面露驚恐的人，嘴角一點點裂開，蔓延到了后腦，仿佛腦袋開了瓢。

“對不起。”他的聲音變得厚重，帶著一絲金屬的鏗鏘聲：

“請把他送給我，我需要他，我需要他……”

話音回蕩間，他一點點舉起了長刀，旋即猛的披落。

噗嗤一聲，腦漿迸裂。

收起了長刀，胖子臉上的肌肉扭曲了起來，表情變得異常的痛苦。

“謝謝，謝謝……”他掙扎著說：

“請不要吃掉他，我有點挑食……”

掙扎了片刻，這個胖子臉色這才一點點平靜了下來，旋即收回了看向滿地尸體的視線，抬起頭凝視向大殿的頂部。

他似乎忽然陷入了思考。

“王空，王空……”他低聲喃喃著，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終究是你太愚蠢了。”他輕聲的說道：

“而且你根本就不是王空，你根本就不是人，為什么又要欺騙自己呢？”

低沉的聲音回蕩著，他的臉上笑容忽然又綻放了：

“王空只是你的第一個食物而已，你自己也意識到過，何必呢……”

“那我又是誰呢？”胖子臉上的肌肉扭曲著：

“不，這一切都是我的猜測，猜測而已……”

他的臉色又猙獰了起來，片刻后，他喘息著說道：

“我是王空……”

頓了一下，他收起了臉上的表情，旋即平靜的說道：

“我一定要找到真相，找到真相……”

說話聲啞然而止，胖子臉上的表情忽然生動了起來，尖聲道：

“你不是想要尋找真相嗎？我們可以陪你一起尋找。不要再畏懼了，直面你自己吧，王空！”

說著，胖子大笑著將手中的長刀收起，轉過身離開了大殿。

燦爛的陽光照耀著，他從戒指中再次取出了斗笠戴在了頭上。

在斗笠的陰影中，他的嘴角難以遏制的揚起：

“你們或許搞錯了一個點。”他輕聲喃喃著，似乎是在辯解什么。

“我可以是任何人，但唯獨不能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