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云雪穿上了自己生平以來穿過最華麗明艷的衣服，戴上那一雙插在額上兩邊的純金白瑪瑙貝珍流蘇。

流蘇長直垂下，蹭得她雙頰邊一陣冰涼。

德太妃特意囑咐，妝容淡雅些，盡量按著當初安傾桃的裝扮習慣來。

就連鬢發也讓宮女們挽成了安傾桃平日里梳的垂髫分肖髻。

賈云雪雖覺這般行事諸有皆般不妥，卻奈不過德太妃的一再堅持。

希望陛下千萬不要怪罪于她。

賈云雪心中忐忑不安地想著。

還記得后宮里的宮人說，當日除夕晚宴，有位長得極像皇后娘娘的舞女在晚宴之上大跳絕艷之舞。

陛下勃然大怒，命其那日在晚宴外的雪地之上跳舞至天亮。

那舞女就這樣被活活凍死了。

她被宮女牽著來到了朝華園，心中仍在想著這件事。

她害怕，害怕自己最終也會落的這般下場。

“云雪姑娘，朝華園到了。”

耳邊的人聲愈來愈熱鬧，她抬眼看去，見到一眾身著花紅柳綠的秀女們圍在一起討論著什么。

這般放眼望去，就像是一朵朵花團錦簇的鮮花一般明艷動人。

賈云雪邁開步子湊近一聽，發覺她們無非要么是在討論宮外最流行的服裝首飾，要么便是安傾桃被毫無征兆地廢后一事。

正當她們討論的分外激烈之時，龍輦自宮巷之內緩緩而至。

眾人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后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她微微抬眸偷偷瞧去。

那一身明黃色龍袍卻也掩不掉陛下身上與生俱來的陰寒幽冷的氣質。

他戴著冠冕，珠簾搖曳，遮住了他冷峻深邃的五官。

但賈云雪想象得出來，他那永遠保持冷漠傲慢的神情。

想到這里，她心中一抖，連忙壓下了眸子去。

陛下一進那越角亭之中，太監便立馬開始傳喚。

選秀的速度極快，幾乎是一批接連著一批傳喚的，進去不到半刻便會出來。

她觀察了大多女子的表情，有的哭哭啼啼，有的懊悔不已，有的喜出望外，有的洋洋自得。

是她意料之中。

很快，她的名字也被叫到了。

賈云雪的心忽然提了上去，然后跟隨著選秀的隊伍緩緩向前。

“都抬起頭來，別讓人一個個叫喚。”杜嬤嬤站在殷長生身旁，冷言命令到。

所有的秀女們都十分緊張地緩緩抬起頭。

賈云雪也不例外，她正好站在殷長生的正對面，抬眼一瞬，便不小心瞧見他死死凝著自己的那雙冷眼。

她迅速瞥開了眼去，避免與他對視。

“賈云雪。”殷長生冷冷喚她的名字，聲色里沒帶一絲波瀾。

她身形一顫，繃著自己僅有的最后一絲從容，屈膝行了個禮，“臣女在。”

她的脊背已經發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水，汗水幾乎連流淌而下都是那么小心翼翼。

他沒有后話，便是那般坐在高位之上盯著她，神色陰戾而戒備，目光冰冷如薄刃。

“上前一步。”

半晌，他才緩緩開口命令。

她心緊繃成了一根弦，只敢微微上前邁了一小步子，稍稍壓著腦袋。

“這身裝扮，是誰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