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么？！

上天為何如此不公？

她幾經謀算，將皇子從那賤人手中搶奪過來撫養，仗著先帝的信任與寵愛，還在先帝面前言她不善。

她受先帝遺棄，遺忘。

她以為自己的好日子要來了，撫養皇子有功，升上了妃位，賢德之名一時讓她風光無兩。

可她賈珮死都想不到，她一手含辛茹苦撫養大的兒子，在她的教育下純良仁善，最后竟然要回去孝敬生母！

孝敬那個從未撫養過他一天一日的賤人！

她從未如此后悔過，后悔那日沒有去母留子，后悔自己心太善太軟，竟然憐憫那賤人，留了她一命，還給她吃好喝好地照顧著。

早知日后，她坐上太后，而自己只能居那區區的太妃之位。

她便要不辭手段地讓那個賤人難產在生下周胤的那一日！

賈珮氣憤懊悔地想著，便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

“姑母？若姑母不愿意去，云雪替您去一趟吧。”賈云雪不知她在想著什么。

但看著她的眼神從恍惚無神到最后的尖銳狠辣，心中便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般喘不過氣來。

“姑母……您勿要沖動行事啊……”她伸手摸了摸她放在膝蓋上的手背，聲音沙啞。

德太妃收回思緒，眨了眨眼睛，眸里的狠厲倒是消散了些，“你也別去，咱們可不給那來路不明的太子祝賀！”

“姑母……您以前不是最識大體的嗎？怎么遇到了皇后娘娘的事情，便這般愛鉆牛角尖呢？”賈云雪搖了搖她的手，微睜的圓眸里淌出郁思。

德太妃冷哼一聲，將手抽了回來，“哀家不去，你也不許去。”

“無論那太子是否是陛下親生，無論那大周皇后是否是世族大家。這些都是皇家似是，這是周家的天下，我們應該做的，難道不是保住賈家的門楣榮耀嗎？！”

賈云雪回宮之后，從來沒有這般清醒過。

那日皇后溫聲細語地安慰她，將那暖手爐塞到自己手中的時候，自己便已經徹底清楚明白了。

無論是她賈云雪，還是姑母，他們要做的，是為逐漸沒落的賈家揚眉吐氣，而不是為了一己私欲，與帝后硬碰硬。

德太妃聽此一眼，倒是緩緩地愣住了。

對啊，就連十幾歲的丫頭都能想得通透之事，自己為何想不明白呢？

“姑母，那日皇后娘娘罰你之后，陛下那兒一直未曾有過動靜，要么是皇后娘娘并未提起，要么是陛下對您睜一只眼閉一眼，咱們可不要不識好歹啊……”

德太妃點了點頭，上下打量了賈云雪，將她身上粉色的大氅又系得緊了些，“今日許多臣婦都要進宮，哀家不便露面，還是由你代勞吧。”

她端莊地點了點頭，將原本提前準備好的禮物從宮婢的手中接過，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膝蓋之上后，便由宮女推著走入了雪中。

德太妃雖聽了賈云雪的話，可心中的不服氣還是無法釋懷。

一個來路不明的丫頭，一句話便讓她在這壽康宮中受盡了冷眼，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