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我滾出去！”

鳳鸞殿里，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怒吼聲。

太醫和宮婢們，幾乎都是爬滾著出的門。

每個人的臉色都很蒼白，額間的冷汗更是如那春雨一般，不停歇地嗒嗒往下滴落。

“陛下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又是屠宮又是殺人的……自個把皇后娘娘氣暈了，這會又著急了……”

宮女們躲得遠遠的，看著那些被罵得狗血淋頭的太醫們，自個私下里小聲議論著。

“哎喲，可不是嘛。你可別說了，一會掉腦袋的就是你了！”

林一在后頭聽見了，連忙命人拖下這兩名宮女下去掌嘴。

“誰要是再敢在身后嚼舌根子！姑奶奶我就把她舌頭拔了！聽明白了嗎？！”林一呵斥著眾人。

宮女們都嚇得匍匐在地，不敢再多話。

她走到了殿門邊上，沒有進去，只是候在那兒。

此刻無比安靜的寢殿里。

殷長生半跪在安傾桃的床邊，兩指搭在她的脈象上診了又診。

陽氣正在一點一點的流逝，而反陰的跡象也越來越明顯了。

到底是為什么？

為什么連他自己都想不通。

是因為大痛大悲，導致胎氣不穩，才有了如今的局面么？

他眸底紅的可怕，盯著床上一動不動的蒼白小人。

有那么一瞬，他覺得自己天榻了。

他將安胎藥強行灌入了她的體內，可一次又一次，那些藥水又會從她的嘴角盡數流淌出來。

他又用手探了探她脖間的脈動。

很差勁。

一片死氣。

不知過了多久，他憔悴的面容上那點點的怒意徹底消失了。

徒留悲切與懊悔。

發紅的眼，終究還是落下了淚來。

淚水自眼角滾落，帶著來自地獄的陣陣寒意。

殷長生牽過她毫無生氣的手，將她的手緊緊握在了自己的掌心里。

如今的她，半死不活，半生不死。

無論是人間或者是地獄，他都找不到她了。

“囡囡，我錯了。”

此刻他早已不分對錯，他早已記不清，當初怒極之時，到底為何要再一次動了殺念。

明明他的囡囡強調了數次，明明……

可他還是殺了。

無論那些道士是何其無辜。

他眼也不眨地便殺了。

吳德從外頭走了進來，啟稟道：“陛下，查出來了。娘娘的家人是毒發身亡的，應該在抵達皇宮之前，已然中毒了。”

“孤不想聽這些廢話。”殷長生的眸子瞬間變得猩紅，森然可怖。

吳德身子一顫，雙膝跪地，“是，這一切是玄止帶回去的消息，其中包括云妃相助。而這一切，幾乎都是驅魔觀觀主的主意，從旁的弟子，也皆只是聽命行事罷了。”

果然。

又是那些囡囡口中的無辜之人。

“你出去吧。”他拂了拂袖，重新用背面對著他。

吳德仔細地瞧了一眼殷長生的后背。

不知怎的，他只覺陛下似乎在那一瞬間變得并沒有那么強大了。

他半跪在皇后的床邊上，更像是一位彷徨無助的小孩。

林一看著吳德走出來，輕聲問了一句，“娘娘如何了？太醫怎么都被陛下趕了出來？”

吳德深看了她一眼，又深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時有時無的那個男子，連忙瞥開了眼。

他嘆著氣搖了搖頭，“太醫只說，藥石罔效了……”

林一差點沒有癱到地上去。

“怎會？昨個還好好的，今天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