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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大唐鬼宴(五)

  • 我的瓶中宿惡鬼
  • 嘆桑
  • 3329字
  • 2022-02-23 00:18:54

“空海先生,”姬玄向走在身旁的蘇愈說,“不知她幸福嗎?”語氣一反常態,感慨萬千。

“誰啊?”蘇愈問道。

他邊走邊眺望原野上淡淡的一片綠。

“我是說貴妃楊玉環。”

一路上,蘇愈把自己知道的故事給姬玄講了一遍,對于這段故事,姬玄好像很有感觸。

“到底如何?我也不知道。”“說到貴妃,她可說享盡人間的榮華富貴了吧?”“嗯。”“不過,那般死法實在叫人......”“若不是那般死法,你又感覺如何呢?”蘇愈反問。

“嗯……”姬玄歪著頭,短暫沉默后喃喃自語:“我終究還是不懂。畢竟不是自己的事。

我有時連自己的事都不懂,更何況...唉”

蘇愈平靜的看著面前這位詩人迷茫的臉色

“對了,空海。在故鄉時,我認為自己是個不幸的人。老是滿懷不平和不滿。

我迫切希望自己的才干能夠廣為人知,另一方面,卻又認為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人能夠真正理解我的才干...他們只看中我的身份,覬覦著我所擁有的,卻根本不知道我渴望的是什么。”

“......”

“在故鄉,我是不幸的……”

“......”“來此之前,我還在想,在這個世界,好像是叫什么大唐的話,或許有人能理解我的才華,沒想到來后一看,在這兒只令我更加感到自身的卑微而已。像我這般才華的人,此地多得無以數計,那個叫李白的,還有那位開國皇帝...這里的繁盛超乎我的想象,可如今我最思念的,竟是曾讓我以為陷于不幸境地的故鄉。”

“為何呢?”

“我也搞不太清楚。”

“......“

“哈哈,不提這個。我是這么想的,空海先生。貴妃既是幸福,也是不幸的。其實,幸與不幸不是一直存在每個人身上嗎?以錢財之事來思考,就可以明白。有錢固然可以免除生活的勞苦,卻得擔心錢財的遺失。有個心儀女子陪伴身旁固然可喜,卻得苦惱不知哪一方會移情別戀。”

“嗯。”

“不管是誰的一生,到底幸還是不幸,實在很難說得清楚啊。”與其說姬玄對著蘇愈說話,不如說是自言自語。

“縱然如此,人們還是會去設想幸或不幸的問題。”“楊貴妃嗎?”“嗯。”點過頭后,蘇愈就默不作聲了。

兩人無言地走在春天的原野上。

山坡出乎意外地陡峭。

坡地的土被挖成階梯狀,為了防止雨水沖走階梯,以圓木頂住階梯。

不過,一半以上的階梯都已傾圮。雨水把土和圓木都沖毀了。

蘇愈一行順著坡路爬上去。

那是一片槐樹林。

隨著階梯的攀高,空海和逸勢的上方,盡是剛剛萌出的淡淡新綠。

午后陽光,照射在這一大片新綠上,閃耀著光芒。

他們就走在從枝葉間穿射過來的陽光之下。

“雖說是貴妃的墳墓,倒也沒什么特別的排場啊。”姬玄說。這配置,甚至還不如大稷的貴妃。

以“禍根”之名被殺的貴妃,墳墓當然不會有多豪華。

途中,蘇愈突然停住腳步,望向一旁的姬玄,低聲說:“喂,你聽到沒?”不用說,那聲音當然也傳到詩人的耳里了。

是人聲。

男人的聲音——仿佛念經般的低微聲音。

聲音從山坡上方斷斷續續傳了過來。

“是人的聲音。”蘇愈有些凝重。

聽起來像是什么詩句。山坡上應該有個人在吟詩。然而,那聲音很低微,不像在吟唱,而且斷斷續續,所念的也不是固定的詩句。

有時候反反復復,同樣的字句再三重復。

總覺得是有些耳熟的詩句。

蘇愈一邊傾聽那聲音,一邊徐徐往前走。

姬玄緊跟在后頭。

兩人爬上坡。雖說坡上,卻非坡頂,而是山坡中途。

那兒有塊砍除樹木、整理過后的小空地。

空地正中央,立了塊石碑。

花崗石般的黝黑碑石上刻著:“楊貴妃墓”墓碑前,站了一個女人。

那女人時而凝視墓碑,時而環視四周槐樹枝梢,口中念誦著詩句。

她似乎沒察覺到蘇愈和姬玄的身影。

穿過槐樹枝梢的光影,對半灑落在空地。

女人以手緊貼墓碑,仿佛在愛撫摯愛的人一般,又好像在玩味著那種感觸。

墳墓一旁,有塊大巖石,露出地面。

女人可能累了,坐在石頭上,凝視著墳墓,深深嘆了一口氣。

一種既非哀痛、也非悲傷的深刻苦悶表情,浮現在女人臉上。

這時,正好有天光樹影灑落到女人臉上。剎那間,女人看起來竟像是在哭泣了。

女人當然不是在哭泣。

蘇愈和姬玄情不自禁站在女人看不見的槐樹后方默默注視著。

不久,女人又緩緩地像是念經般低聲吟唱起那詩句來了:“漢皇重色思傾國,御宇多年求不得”蘇愈和姬玄同時神色一動,姬玄的神色還更驚訝一些。

姬玄突然感覺身旁有人推了他一下,轉頭卻看見蘇愈正對他使眼色,他略一思考,下一刻,他從樹后走出,緩緩吟到,“楊家有女初長成”

女人好像絲毫不驚訝,連頭都未回。

“養在深閏人未識……”姬玄接念道。

“天生麗質難自棄……”女人喃喃出口,“你們終于來了。”蘇愈扶額,知道自己暴露了,索性也直接從樹后走出。

“哦?”“樂天先生,您為何來到這里呢?”“不是你暗示我們來這的嗎?”“我?”“我們也是聽了你唱的李太白所書《清平調》,想起了楊貴妃,才突然想到這里的。

“您對楊貴妃原本就很感興趣?”“何出此言?”

“不然為何要寫這本《長恨歌》?又為何一下便知道我說的是楊貴妃?你們對玄宗和貴妃的故事也感興趣?”“是的。”這次是蘇愈答道,女人又深深嘆了一口氣。

“或許因為一切都已成為往事了,世間仿佛都想把他們的故事,美化成一段凄美的戀情。”“的確如此。”“然而,事實與世間看法有些出入。不,壓根不是如此。”女人突然提高音量。

似乎隱藏不住內心那股無以名之的怨憤。

“并非如此!”

“什么并非如此?”

“他們之間的戀情,或許是一段悲戀,卻一點也不美。說到美,項羽在窮途末路,手刃虞美人,那才真是美。那段戀情,有壯麗的落幕,有果斷的悲壯,充滿著美感。我可以理解當項羽手刃虞美人時的悲戚,但唐皇與貴妃之間,斷然沒有那種美感,反而無比丑陋!”女人情緒激動下,瞳孔中竟然閃過幽幽綠光,臉上也隱隱有毛發浮現。

正當蘇愈已經悄然做好逃跑準備的時候,女人卻出乎意料的平靜了下來,她嘆了口氣,仰首望天,好像在思索什么。

蘇愈和姬玄默默地等待女人開口,不過她并未說出嘆氣的理由,反而把話吞進肚子里去了。

“只是突然想看看昔日佳人的墓地。”“說是昔日,也僅是四十九年前的事情而已。”誠如蘇愈所言,楊貴妃埋葬此地已經過四十九年的歲月了。

無論蘇愈還是姬玄,對唐玄宗和楊貴妃也有大略的認識。女人笑了笑,突然又開始了之前的話題。

“正因為霸王當年早已視死如歸,才能忍受的了那種仿佛親手剖出自己心臟一般的,猶如烈火烹油般的痛楚吧...項羽和虞美人之間的美,在當時已絢麗地完結了。也可以說,兩人的戀情,本身就已經是一首詩。那段戀情,沒有我置啄的余地。”

蘇愈靈感一動,“若是貴妃和玄宗的故事呢?”

“或許還有我登場的機會。玄宗在不得不殺死貴妃時,既慌張又萬分猶豫,手足無措地替貴妃辯護,結果,你們知道嗎?最后,他竟只是為了保住自身性命。換句話說,為了自保而答應處死貴妃。

而且,也無法像項羽般親自動手,而是交給宦官高力士行刑。這是多么可笑,又是多么讓人不忍卒睹……”“......”“不過,我卻很喜歡這其中所顯現的人性。我很在意他們的戀情。我想,在兩人的故事中,或許有我登場的機會。不,肯定有!”女人突兀的又開始激動起來。她的聲音,愈來愈大了。

“你的詩是假的!李白的詩也是!”女人詭異的笑了起來。

姬玄臉色猛地漲紅了起來,倒是很符合他所扮演的角色。

“你是什么意思?我的詩?我的心血?還有李白!你怎敢侮辱詩仙!?”

女人瞳中幽光更盛,但蘇愈卻莫名的感覺她未有殺意。

“《清平調》并不是寫給貴妃的。”她低聲說道。

“那時李白根本便未曾見過貴妃。”她深深的看了姬玄一眼。

“至于你的詩...就留給你自己來探究吧。”她輕笑一聲,一陣黑霧騰過,竟化作一只黑貓而去。

“果然是它...”姬玄霍地松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竟是一身冷汗,全然沒有了剛才拼死捍衛心血的儒生形象。

“當然是它,而且它和貴妃似乎淵源頗深,不然也不會對你如此寬容。”蘇愈并沒有扶他,反而繞著墓碑饒有興趣的走著圈。

忽然他蹲下仔細的用手撫摸了一下一小塊痕跡,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你不覺得這塊石頭周圍,也就是說,貴妃墳墓周圍的泥土顏色,和其他地方有些不同?......原來如此,這么一說,倒確實如此。”“空海先生,你到底想說什么呢?”姬玄問道。

“我想說的是,貴妃的墓有問題。”“什么?!”

蘇愈一下子觸摸墓碑,一下子繞墓周而走,還趴到地面以手摸地,再獨自點點頭,嘆了一口氣。

姬玄在一旁默默地看著蘇愈的操作。他一個皇子那見過這啊,“莫非這位空海先生,現實中是位摸金校尉?”他暗自猜測到。

不久,蘇愈走回姬玄身邊。

“我決定了。”蘇愈說。

“決定了?”“嗯。今夜要來這里挖挖看。”“你是說要來挖?!”姬玄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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