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近日似乎有些心神不寧啊...”
姬玄漫不經(jīng)心的撥弄著桌上的茶杯。
“最近大稷風雨欲來,北方蠻族蠢蠢欲動,意欲南下。國內(nèi)十六王城皆是心懷鬼胎,背地里不知搞了多少小動作,就連朝中各黨勢力也是勾心斗角,朝內(nèi)不得安寧...”
他身后,一名素袍中年人倒是寵辱不驚,說話仍舊慢里斯條。
“以小人之見,比之王城世家,陛下憂心的反而另有他事。”
“哦?先生有何見教?”
中年人笑著說,“十六王城與我皇室早有約定,十六世家與我皇室各有所長,但哪家所習的異術(shù)都不得外傳,而是一致對外。因此,哪怕先皇在位之時,各地三年大旱三年大澇,底層各地死傷無數(shù),世家的統(tǒng)治也安然無恙。說到底,只有異人才能威脅到異人。”
“現(xiàn)在難就難在,其他異人最近也不安分了啊...龍虎山那群道士且不說,單是東北那群出馬仙最近就有些越界了。”
姬玄放下了茶杯,“自古仙不過山海關(guān),太祖皇帝開國時更是與東北仙家立下盟約,著重強調(diào)此事,那群出馬仙膽敢入中原?”
中年人苦笑了起來,“我大稷近來天災(zāi)人禍,國力衰微,陛下更是求仙修道,開爐煉丹,東北土地肥沃,精靈無數(shù),此消彼長,張?zhí)鞄煵幌慢埢⑸剑瑬|北那群出馬仙如今在異人界也是少有人能匹敵。”
姬玄沉默了,半響,他擺了擺手,“本王有些乏了,先生且先回房歇息吧。”
中年人拱手行禮,慢慢后撤,離開了房間。
姬玄獨自一人望著窗外的夜空,“異人...異人!”
他的手不知何時緊緊地攢在一起,手背上青筋暴露,“異人!為什么本王不是異人!”
一陣夜風吹過,一張紙從書桌上吹落,緩緩的飄到了姬玄眼前。
............
老漁翁跌跌撞撞的抄起一瓶深褐色的酒灌進了自己的嘴里,酒水浸濕了他的胡子,但他全然不顧。
過了好一會兒,他打了個酒嗝,卷起袖子,放下魚籠,在水中布置一番后,隨手撒下最后一網(wǎng)。
是的,最后一網(wǎng)。即使老漁翁一家除了老婆之外,還有三個兒女,其中一個重病在床,家里生活貧苦,他依然堅持每天只打四網(wǎng)魚,從來不肯多打一網(wǎng)。
等了一會兒,感到網(wǎng)中有異動,他趕忙拋開酒瓶,開始收網(wǎng)。
出乎他意料的是,這網(wǎng)卻出奇的沉。漁翁不驚反喜,“這是個大家伙啊,明天的伙食都有著落了。”
他先回到岸上,打下一根木樁,將網(wǎng)繩拴在木樁上,脫下蓑衣,露出一身健壯的肌肉。
接著,他叼起煙斗美美的吸了一口,然后渾身猛地發(fā)力,強行將漁網(wǎng)拽上了岸。又是大口的磕了磕煙灰,他重新披上了蓑衣,“老了,老了,現(xiàn)在打一網(wǎng)魚都這么費勁...這什么玩意?”
他費勁心機拽上岸的漁網(wǎng)中居然是一個灌滿泥沙的大缸、一頭死驢子和一個膽型的黃銅瓶。
“這都什么玩意啊。”他的心好累,整整四網(wǎng),居然一條魚都沒打到,反而撈起了這么些詭異的東西。
撓了撓花白的頭發(fā),漁翁仔細的盤算著,要不要去碰一碰瓷,雖然他不太擅長這個,但家里的孩子畢竟還得治病吃飯。
但上一次他羞澀的倒下時,那個倒霉蛋嚷嚷著‘打劫啊’,居然直接棄馬車逃跑了,也不想想誰家這么大年紀了還去打劫啊,真是腦子多多少少有點毛病。
他嘆了口氣,“毫無辦法,還是看看這些廢物值多少錢吧。”
他清洗了大缸,又埋了死驢子,最后仔細的端磨著黃銅瓶。
膽型的黃銅瓶,瓶口用錫封住,錫上印著一個奇怪的圖案。
“不知道是哪家先賢的印章,但管他呢看起來挺值錢的。”望著膽瓶,漁翁喜笑顏開,“這個瓶拿到集市上準可以賣幾兩銀子呢。”
他抱起膽瓶搖了搖,膽瓶很沉,里面似乎裝滿了東西。他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個瓶子里到底裝的是什么?”
他抽出身上的小刀,慢慢剝?nèi)テ靠诘腻a,然后把瓶倒過來,握著瓶頸搖了搖,把里面的東西倒出來,可卻什么東西都沒有。漁翁感到非常奇怪,等了一會兒,瓶中冒出一股青煙。
青煙最后凝聚成一個惡魔,他披頭散發(fā),身高如山,堡壘似的頭顱,鐵叉似的手臂,樹干似的雙腿,山洞似的大嘴,石頭似的牙齒,喇叭似的鼻孔,燈籠眼睛,奇形怪狀,既兇惡又丑陋,唯一有些違和的地方在于,它戴著一頂船長帽。
老漁翁呆呆的看著這個惡魔的怪模樣,一言不發(fā),好像被嚇傻了。
惡魔的頭顱一低,好像在沉思什么,過了一會,它突然抬起頭,用沙啞的聲音說,“漁翁,我給你報個喜吧!”
“你要給我報什么喜?”
“什么喜?我要馬上狠狠地殺死你呀。”
......................
“所以你說的人呢?”蘇愈有些悶悶不樂。
“先帶上這個,這里只有你不是以靈的形式投影進來的,別等會就你一個人看上去跟個人似的。”莊周笑著遞過去一個奇形怪狀的面具。
說著說著,卻是有四個奇形怪狀的的影子慢慢的出現(xiàn)在了道觀的墻壁上。
漸漸的影子越來越生動形象,蠕動之間,竟然慢慢有了實體。
一個吊著煙斗,個子矮小的肌肉水手;一位寶石與金屬構(gòu)成的王子雕像,他滿身貼著薄薄的純金葉子,一對藍寶石做成他的眼睛,一只大的紅寶石嵌在他的劍柄上,燦爛地發(fā)著紅光;
一只大猩猩,和一具骷髏。
“這是哪?”骷髏一開口,竟然是一個嬌俏的女聲。
肌肉水手撓了撓腦袋,“我記得自己本來在打漁,結(jié)果撈出來一個瓶子里的妖怪,那妖怪還想吃了我,我當然不肯啊,然后我們就打起來了,打著打著,就莫名其妙來了這里。”
雕像王子則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又轉(zhuǎn)身看了看其他人,“我的身體...怎么變成這樣了?”
莊周拍了拍手,那四位奇形怪狀的生物終于將目光集中到了這個帶著奇形怪狀面具的人。
“是你把我們弄到這里來的嗎?”大猩猩首先忍不住了,甕聲甕氣的發(fā)問。
莊周卻不緊不慢的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包括蘇愈)入座。
眾人將信將疑的盤腿坐到蒲團上,除了水手外都有所戒備,畢竟周圍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神秘,這種未知的情況下,不知道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大概率第一時間想著參考別人,畢竟人類是從眾生物。
眾人(包括蘇愈)都眼巴巴的看著眼前這個帶著抽象畫一般面具的人。
“諸位,歡迎來到理想國。我是這里的觀主,同樣也將是我們聚會的主持人,我叫莊周,你們也可以叫我‘哲人王’。”
“不必擔心,來到這里的并不是諸位的身體,而是諸位的靈性,因此投影到墻壁上形態(tài)發(fā)生抽象扭曲也是很正常的,等到諸位回到現(xiàn)實,自然又會恢復(fù)原狀,當然,如果諸位還能回去的話。”
莊周意味不明的笑了起來,臉上蠕動的面具也隨之做出了微笑的表情,只是那扭曲混合的色彩的映襯下卻異常恐怖。
“當然,如果選擇參加游戲,游戲結(jié)束后,諸位也將擁有自己的代號。”
水手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什么游戲?我們?yōu)槭裁匆獏⒓幽愕挠螒颍俊?
“嗯...諸位將扮演不同的角色進入劇本,完成指定的人物,調(diào)查劇本的真相,如果成功完成游戲,那么自然可以得到獎勵,如果失敗了,那諸位的靈性就會被徹底困在洞穴的墻壁里。”
“我們?nèi)绻粎⒓幽兀俊钡裣裢踝佑盟{寶石做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莊周。
莊周卻擺擺手,笑著回答,“諸位當然可以選擇不參加,那么我會送諸位回去,只是這樣做也就放棄了到達理想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