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將近半年的時間過去了,郭景戰也與二位哥哥情同手足,好的就是親兄弟那般,這天正在院子里比試射箭。
只見郭景戰搭弓定睛,嗖的一聲,箭頭直直插進箭靶紅圓心的上緣
“哈哈哈哈哈哈哈有進步,好歹力度夠了,射中了紅圓,再多練練吧”陳也笑著說道
郭景戰放下弓扭頭對陳也說道“小也哥,這你就不懂了吧,我這是一箭封喉,厲害的很”
“還一劍封喉,要不要讓你小也哥給你來個真的?”郭景鈺嫌棄的說道“你雖從小習武,耍的一手好槍,可你這射箭,多么慘不忍睹,這練了三個月才好一點,上次騎馬射箭,一個靶子都沒中吧”
“大哥,我這好不容易有點進步,你多鼓勵鼓勵我嘛!”郭景戰撅著嘴說道“我這和小也哥比不了啊,我就算再練三年也不如小也哥厲害”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郭景鈺說道
“景戰天賦高,三個月練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錯了,要說這弓箭技藝誰厲害,我自愧不如你進益表哥啊”陳也說道。
“就是那個少年小將軍,吏部尚書李大人家的兒子李進益?”郭景戰問道
“對啊,那李大人可是你親姑父,你進益表哥是先太祖皇帝親封的昭武校尉、拱衛大夫,如今在蘇之遠將軍的煙云騎里做事”陳也答道“他騎馬射箭的技藝沒多少人能比得過”
“原先聽大哥說過,還以為是遠房表親呢,如今倒是明了了。蘇將軍的九百煙云騎可是橫行北境,每一名士兵和將軍都是在禁軍之中挑選,武藝絕對過于常人,品階也高于普通的士兵和將軍”郭景戰對著二人說道。
“是啊,我曾和父親觀摩過蘇將軍練兵,其訓練手段之狠,無人能及,蘇將軍英勇聰慧且忠厚,先太祖可是十分信賴”郭景鈺說道
“當時要組建煙云騎的時候,可是沒少被那些文臣抨擊,本來想要組建六個營三千人馬左右,可是那些文臣害怕生變,一減再減,只允許一營三百人,三個營的建制,可就是這是九百人,打的八千契丹騎兵不敢回頭”陳也接著說道。
“這三個營中戰力最強的當屬蘇將軍帶領的虎頭營,其次便是其英兄弟的左翼營和進益帶領的右翼營”郭景鈺說道。
郭景戰也聽的入迷了......
此時老兄弟三人也在屋里聊了起來......
陳覺先剛進屋還沒坐下,就對著二位哥哥說“看景戰這孩子現在精神挺好的,和這倆大哥玩的倒也不錯”
“景鈺年齡大些,有長兄風范,自會寬慰人心,咱們這軍中人多有人和他玩,自然戒備之心少了,多了些放松”魏昂說道。
“一個人心中的怒火與仇恨,在有人保護之下,不會形于色,怕就怕在不知何時爆發,若是見到仇人,依舊本色,才是真正的成長。他現在不益多見人,被人知道的多了我們也瞞不過去,我準備過些時日送他去云夢山,有宋老先生教導,心中仇恨可能會放下幾分,時機成熟了就要替柏大哥了卻心中之事”郭鎮茳接著說道。
“在云夢書苑有宋老先生幫襯著,省了不少心”魏昂說道。
“是啊,二哥還是先說說咱們的要緊事吧”陳覺先對魏昂說
“嗯,京中來報,情況不太樂觀,解敬一從宮里出來后就有所行動,城衛司也在城中加緊了對重臣府邸的監視,其中就有我們的府邸、李維大哥還有王俊、王斂二位大人,這么看來,平時與解敬一有仇有怨的都被監視了起來”魏昂說道
“那怎么辦,太危險了,我家里是沒什么人,可是大哥和二哥你們倆,嫂子侄子們可都在京城”陳覺先說道
“柏大哥性格直爽,確實做了些讓皇上不舒服的事,自從柏大哥抗旨為民被追殺我就覺得解敬一要開始了,沒想到這把火這么快就燒到我們頭上了”郭鎮茳喃喃道
“若是此刻進京,怕是出不來了,帶兵回京,便是叛,若是無所行動,就是案板上的魚,早晚被解敬一宰了”魏昂說道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要是再沒有辦法,唉!”陳覺先嘆氣道
“還是叫魏先生來吧,這事,得有個兩全之計”郭鎮茳說道
話說這魏仲浦魏先生,雖出身微寒,只在樞密院謀得一小吏的職位,卻胸懷大志,滿腹經綸,奈何在那種年代,沒有錢財沒有人脈,即使有雄才偉略也不得重用。可就是這樣一個小人物,得到了時任樞密副使郭鎮茳的尊敬與信賴,一次又一次的交談,讓郭鎮茳大為震撼,魏仲浦身上的才氣注定使他不可能只是一個小吏。郭鎮茳沒有絲毫的嫉妒,反而極力推薦,終于在郭鎮茳的推薦下,魏仲浦升任樞密都承旨,得到了劉知遠的重用,也讓這個靠起兵得到帝位的皇帝,看到了未來朝廷的希望。可就是這樣一位后漢高祖看為朝廷棟梁的托孤大臣,在新皇帝眼里,不過是制約皇權,與郭鎮茳等高祖近臣一樣的功高震主之人,于是郭鎮茳便在得到出鎮鄴都的旨意時,請求魏仲浦一同隨軍,這小皇帝自然不會多想,在他想法里讓魏仲浦隨軍剛好是讓他遠離朝廷的機會,這就給小皇帝的心腹更多的機會。但是郭鎮茳卻不是這么想,魏仲浦既有宰相之才,也是他們兄弟三人最后的底牌,郭鎮茳深知身居高位還有兵權,這時所有皇帝都忌憚的,他早就預料到了有這一天,他也一直為這一天做準備,有魏仲浦在身邊,可比擬諸葛先生。
不一會魏仲浦便來到了府里,幾人互相作禮一同坐下了,這時兄第三人看到魏先生來了,也跟到了里屋。
“魏先生都來了,可是發生了什么大事”郭景鈺開口道
“沒什么事,你們幾個先出去吧,帶幾個人查看守備,在城內加大巡防”郭鎮茳隨即說道
郭景鈺也覺得事情應該不是他們聽的,就帶著二位弟弟出去了。
“魏先生啊,這一年的光景,可是全變了!”郭鎮茳說道
“我也知道了,如今的京城,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了”魏仲浦說道
“那這到底我們能怎么辦,解敬一可以說完全控制了京城的局面”陳覺先急忙問道。
“陳將軍,解敬一可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惡事?”魏仲浦問道。
“那倒是沒有,不過他在京城一天,這家里人便不得安寧”陳覺先說道。
“既然無事,我們要帶兵回京嗎?”魏仲浦又問道。
“帶.....帶兵回京?那不就成了叛軍?”陳覺先慌忙說道,郭鎮茳和魏昂也在沉思。
“以靜制動,京城不動,我們便不能動!”郭鎮茳開口說道。
“對,雖然我們很被動,可這些都是沒有辦法的,京城有李大人,我們能做的只有養精蓄銳!”魏仲浦說道。
“我們也不能只在這等著,還是要練兵,覺先,你同魏先生操辦這些事,一定要謹慎,多揣摩將士們的心思,一個不小心我們可就能被抓到把柄。老二,查密探的事,還是你來,查一個殺一個!”郭鎮茳堅定的說道“我們已為魚肉,不可等著大刀揮來!”
三人應答道。
被打發出來的兄弟三個在街上也無事可做,這走走那停停,突然走到一個一個鐵匠鋪前,郭景戰停了下來,看著鐵匠打鐵入了迷。
“看什么呢?”陳也問道。
郭景戰突然回過神來“哦,沒什么,我想起來小的時候我爹給我找人造過一桿小虎頭槍,后來再大些便用我家家傳的那桿,可怎么用就是不順手,我爹又找人給我連著造了四桿才算是合適”
“我現在用的那桿槍便是我爹找人打造的,家傳的那桿在我爹手里”陳也說道。
“那這么說的話,小虎頭槍和那兩桿長槍,現在不知道在何人之手。”郭景鈺對著郭景戰說道。
“嗯,這半年來我基本沒怎么耍槍,一是沒有趁手的,二是實在不想再去想那些事,我連我娘最后一面都沒見到”郭景戰說著說著眼里含了淚光。
郭景鈺和陳也二人相視,似乎也有些愁緒。
“柏伯伯和孃孃在天上看著你過得好,他們二人便能放心,過多的傷心憂慮,你這再健壯的身子,也撐不住啊”郭景鈺對郭景戰說道。
“是啊,這些事情已經發生,我和你大哥也知道這不是安慰就能讓你寬心的事,我記得山河將軍和向將軍那里,郭伯伯賞給他們一些兵器,要不我們去他們看看?”陳也說道。
“行了,還有我們呢,日后大哥一定讓你親手宰了解敬一和胡明,給家里人報仇”郭景鈺安慰道。
“嗯,這個仇不報,我真沒臉見我爹娘了”郭景戰說道。
“走吧,我們跟著小也去二位將軍那里,看看你能不能找桿好槍”郭景鈺說道。
說罷,三人一同去校場找二位將軍。
看得出來這郭鎮茳兵強馬壯,每一個將士都經歷了戰爭的錘煉,演練起來,比那京城里穿著精湛鎧甲的士兵勇武許多。雖然進了冬天,可這校場卻是熱氣騰騰,散發著無比的英武。
“二位大人親自來校場了啊”郭景鈺對著二人喊道。
“見過三位公子”二人急忙行禮。
三人也回了禮節。
“郭相交代的事,不老實做,可是要挨板子的”山河一邊笑,一邊轉過頭對著向星閔說。
“哈哈哈哈哈,大公子可是知道的”向星閔笑著說道。
陳也也一臉壞笑,只有郭景戰愣在原地,看著三人不知道為何而笑。
郭景鈺急忙打岔道“那是....原先不懂事,從那次之后我可是沒挨過板子”
陳也笑著跟郭景戰解釋道“你大哥當年跟你差不多大的時候,好像比你還大一點,反正大不了幾歲,有一次打仗的時候沒吃飽飯,假傳郭伯伯的命令,讓廚子單獨給他開了小灶,郭伯伯知道后生氣讓他把那些飯全吃上,他可吃不了啊,郭伯伯就讓他挨了板子,山將軍親自拿著板子打的,向將軍監刑,你大哥邊喊著疼邊吐,我爹看不下去了,求情也沒用,到底是挨了那些”
“陳年舊事就不要再提了”郭景鈺尷尬的說道。
“好好好”山河應答道“三位公子過來可是郭相又有什么命令了?”
“那倒是沒有,是景戰,想找一桿虎頭槍,知道你們這好貨多,這不我們三個來看看”郭景鈺說道。
“前年郭相還真給了我倆一人一桿虎頭槍,我用著輕,就放了起來,老向現在還用著”山河說道。
“走吧,別愣著了,我老早就想看看那桿槍了,一直忘。”陳也說道。
“老向你在這看著,我去跟他們看看,完事回來再商量”山河對向星閔說。
“去吧,我在這就行了”向星閔回應道。
四人接著離開校場。剛走出去沒多久,郭景鈺突然問“老叔,我爹到底跟你交代什么事?”
“郭相沒跟你說?”山河一臉疑惑
“沒有啊!找魏先生談事的時候我們就不在,這不實在無聊,景戰又想要一桿槍,我們才來找你的”郭景鈺說道
“你們來之前魏先生和陳大哥就來過了,真沒跟你說嗎?”山河還是一臉疑惑。山河知道,郭鎮茳的兒子中最讓他放心的就是景鈺,此事若是真沒和他說,便不能從他嘴里說出去。
“真沒有!”郭景鈺一臉堅定的說道。
“我爹也來過啊!”陳也在一旁問道。
“是啊,倆人也走了一段時間了”山河回答道。
郭景鈺看向一旁,忽然覺得事情不對,山河只是在問他有沒有說,卻不告訴他到底什么事,想來此事應該非常重大,不知情的人山河不敢借他之口說給別人聽,可是什么事父親不會告訴他呢?一個疑惑在郭景鈺心中升起。
“你們先去,我回家一趟”郭景鈺對眾人說道
“我知道你要回去干什么,郭相會告訴你的”山河停下腳步對郭景鈺說道“我們先去”
等郭景鈺走后,郭景戰對著山河問道“你倆神神秘秘的,到底什么事,有啥不能說的”
“二公子你不該知道的還是別問了,我不能說的不說,應該等你回家,你就知道”山河對郭景戰說完接著對陳也說“你也是”
“那我現在回去得了”郭景戰說道
“拿完東西再走,等你大哥問完了,你再知道也來得及”山河催促道
不一會兒就到了山河的屋里,只見山河把槍架上的布掀了下來,一桿漂亮的虎頭銀槍立在了三人面前,陳也連連夸贊是一桿好槍。
“這槍確實精美,就是分量上差了些,不過我也精心保養,沒舍得送人,二公子既然和他有緣,便是這桿槍最好的歸宿,莫不去院里耍一耍?”山河看著感嘆道。
看到槍的時候,景戰已經有些愣住了,眼神似乎是有些游離,并沒有真正看在這桿槍上,在他心里和當年一樣的感觸,只是身旁不再是父親,那槍也不是當年柏家的槍了。
“別愣著了,走吧”陳也看他有些愣住,拍了一下景戰,這才回過神來。
另一邊郭景鈺回到家中,只是府里人說父親出去了,也沒說去哪,郭景鈺便在屋里坐著等父親回來。
不知不覺天色漸黑,郭景戰和陳也也玩的差不多了
“這桿槍和你相投,日后必大有進益,早晚會用得上的”山河邊送二人邊說。
“那是,以景戰這身武藝,謀個武將,別說武將,先高祖在位的話,還得賞個一官半職”陳也感慨道
“爹和大哥能在軍中讓我做個武散官就不錯了,還想得朝廷的恩賜”郭景戰微微笑著說道。看的出來景戰還是在想那件事。
“我就送到這了,你們回家還有很多事要做”山河一臉嚴肅得講道
“行吧,山大將軍也不說,我們只能回家才知道了”陳也無奈的說道
“嗯,回家吧,估計大哥已經知道什么事了”郭景戰嘆了口氣
回到家后可見屋里燃燈,卻無聲響,清冷得夜晚,讓景戰更加捉摸不透。推開屋門只有大哥一人坐在桌前,像是在等著什么。
“大哥,怎么了”郭景戰問道
“爹和魏叔說事呢,不過魏叔和我說了,京城里,解敬一已經把很多重臣府邸監視了,胡明追殺你柏家,根本就不是因為那些小事,是解敬一在中間挑唆,如今咱們這鄴都,也被盯上了,京城里岌岌可危,爹和叔叔們正在想辦法”郭景鈺說道
“這.........這皇帝怎么如此昏庸.......”郭景戰氣到眼淚在眼眶里游蕩,更有些話說不出來。
“這新皇帝根本就信不過前朝老臣,解敬一又是皇親,自然是和皇帝更親近”郭景鈺又說道
這時郭鎮茳推門進來,二人連忙起身。
“看你這樣你大哥都和你說了吧”郭鎮茳說道
“說了,爹,我們現在該怎么辦?”郭景戰問道
“練兵以備不時之需,加強守衛和巡查,京城那邊還有些可信之人,解敬一不動,我們一點也不能動”郭鎮茳說道
“可京城若是動了,我們豈不是錯失了先機”郭景戰呆呆地望著二人說
“這京城沒亂,哪有什么先機,搶得了先機便是反賊,這罪名我們擔得起嗎?”郭鎮茳憂郁的說“我何嘗不想去京城把這些奸小殺了,可是我們是奉皇命鎮守鄴都,沒有兵符調令輕易開拔,還去京城,不是反是什么?”
“你們三人要辛苦起來了,我已經跟山河說了,給你們調些人馬,再加上牙軍,白天不止城內,城郊也要派游騎巡查,你們三個人黑白不停的輪班巡查,不要放過任何可疑之人,抓到了交給你魏叔審問就行”郭鎮茳接著說道。
“是,這就去安排人馬”郭景鈺說道
景戰只是站在那里沒有說話,少年的心思還是很容易被猜透的。
“行了,該干嘛干嘛去,你們也不要太緊張”郭鎮茳看向門外說道
二人沒有多說什么,接著景戰便跟著景鈺去調兵開始巡查。
大雨將至,大家都知道有一場腥風血雨,卻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不知道從哪里開始,更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被卷進去。
陳也也從父親那里得知了消息,只是冷笑著說了一句“不知道以后的日子得有多精彩呢。吾騎快馬入開封,賺得功名與利祿!”陳覺先也無奈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