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無言地坐著休息了好久,江茉突然站起來,雙手卷成喇叭狀,對著山谷大喊:“啊~啊~我是江茉~啊~啊~”
看鐘政南疑惑地望著自己,江茉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很奇怪嗎?每次跟我爸爸去爬山,他都教我這么喊,說是叫喊出心愿,大山會幫助你實現(xiàn)。”
“那你的心愿是什么?”
“掙很多很多的錢!”江茉說完,再次沖著山谷,吶喊道:“大山啊,請保佑我掙大錢!我要很多很多的錢!”
鐘政南嗤的一聲,肆意張揚地大笑道:“所以,前天你那么投入的想事情,就是在想怎么掙大錢嗎?”
許是周圍空蕩蕩的景致讓人放松,亦或許剛剛發(fā)泄出心中憋悶,江茉突然苦笑道:“算是吧,我爸爸突然去世,繼母把我趕出門,我現(xiàn)在窮的只剩我自己了。
你能想象嗎,當時我在愁宿舍電費,四百八十塊錢而已,不過是一個月前,四千八花出去,我眼都不會眨一下。可我現(xiàn)在,四十八都要仔細想想才行。”
鐘政南看著江茉因為爬山,滿臉潮紅的面頰,懶洋洋地開口:“你的愿望實現(xiàn)了,和我在一起你就能有很多很多錢。”
“你會娶我嗎?”
“不會!”
“很抱歉,我只談以結(jié)婚為前提的戀愛。”
“你才十八歲啊,小姑娘。趁著年輕,談一場奢華的戀愛不好嗎?”
“這樣的話,我和黃先生的女伴們有什么區(qū)別?”
鐘政南無言以對,確實沒什么太大的區(qū)別,可能唯一的差別在于,江茉的高學(xué)歷讓她看上去體面些罷了。
兩人沉默的坐了一會,天空又開始飄起霧蒙蒙的小雨。
鐘政南站起來穿雨衣,提醒江茉:“又下雨了,你是新手,雨天路滑,下山很危險,早點下去吧。”
江茉點點頭,嫌棄地將悶熱潮濕的雨衣再次穿上,后怕地望著上來的峭壁。
鐘政南指了指另一個方向:“從這里下去,雖說路程遠了些,卻是一路平順。有時候運氣好,還能遇到野生的小動物。”
“會有大老虎嗎?”
“想得美,這又不是動物園,雖說是爬野山,其實周末很多人來爬,今只不過是工作日,又趕上下雨才沒人,倒是別一番清冷的滋味在。”
“好可惜啊,寶珠他們錯過了。”
“我本以為你們都上不來的,還真是無知者無畏,你知道最后那段有多危險嗎?”
“當然知道,我不傻又不瞎,爬的時候整個人都在抖的,好吧!”
……
下山的路果然平順了好多,一個軍營中磨礪出來的,另一個常年練舞的,體力都是杠杠的,還能有力氣聊天解悶,氣氛比來的時候融洽了許多。
本以為能遇到萌萌噠的松鼠、兔子什么的,結(jié)果一路上只看到什么山雞、貓頭鷹、斑鳩等各種鳥類的。
本也沒什么問題,總好過鐘政南說的,他曾遇到過狼,只是江茉只有對于尖嘴的動物,有種深入骨髓的恐懼,看到就會抑制不住的害怕。
鐘政南也看了出來江茉害怕野生動物,對她沒有借著害怕,趁機靠近自己,滿意之余,又有些落寞。
路過一堆落葉時,眼尖發(fā)現(xiàn)一條休息的蛇,孩子氣地撿起一根樹枝挑起來,舉給江茉看:“看!蛇!”
沒有想象中的尖叫、逃離、甚至是撲向自己。
江茉甚至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還好奇地問道:“這是什么蛇?有毒嗎?竟然翠綠翠綠的,可以帶回去給寶珠他們看嗎?”
鐘政南有些氣餒,生氣地扔掉手中的樹枝,抬腳猛地發(fā)力,將蛇踢的遠遠。
“竹葉青,無毒,只不過山莊里人多,嚇到人就不好了。”
江茉失望地遙遙望了一眼,暗暗有些惋惜不能帶回去,嚇嚇那個聒噪無禮的大黃。
這一個小插曲后,鐘政南多少存了點悶氣,便不再說話,只是埋著頭一直走在前面。
江茉只當他也累了,跟在后面沉默地緊隨其后。
不知是否太靜太空曠,風(fēng)聲越發(fā)尖銳,雨也下的刷刷響。
雖然穿了雨衣,江茉還是覺得自己渾身都濕透了,整個人越來越冷,虛弱地望向前面的身影,隔著雨幕竟有些重影。
總覺得哪里不對,卻又說不出來,大夏天的,明明也在動,怎么會冷的直發(fā)抖?
這種濕冷交加的感覺,竟是麻木中帶著刺痛,時時刻刻地在刺痛著神經(jīng)。
江茉只覺得自己好困好困,注意力也沒辦法集中,整個人仿佛行尸走肉般,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鐘政南早就意識到危險,一心只想趕緊下山,等聽到后面滑倒的聲音,往回看。
只見江茉臉色慘白,一個勁地發(fā)抖,倒在地上也不起來,只含糊不清地嘀咕著什么,右手曲卷著,拿了幾次都沒辦法拾起登山杖。
驚覺江茉狀態(tài)不對,急忙拉她的手:“快起來,你失溫了,這很危險!”
“失溫?”江茉努力地重復(fù)著聽到的這兩個字,卻是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看到江茉身上背的保溫壺,鐘政南趕緊拿過來,想讓她喝上一口緩緩。
卻在打開蓋子的一瞬間,只感受到了冰和涼,沒有絲毫熱氣,仔細一看,里面大顆大顆的冰塊,氣得隨手摔在地上。
還好自己壺里還有些熱水,只是這樣下去真的不行,這雨太大了,失溫、山洪、滑坡,都是要命的事,還是要趕緊下山。
看江茉喝過熱水后,多少有些緩過來,鐘政南半扯半抱地將她拉起來:“走!你必須趕緊換上干衣服保溫,不然……”
“不然會死嗎?”江茉虛弱地開口:“你自己走吧,別管我,我不怕死,真的,死了就能跟我爸媽團聚了。
不過你下去了,還是要趕緊找人上來救我。不然大夏天的被凍死,還在大家都知道我的時候,多少有些死不瞑目!”
“能清楚說出死不瞑目,說明問題不大。快了,最多半個小時就下去了。”鐘政南安撫道。
半個小時啊,江茉艱難地扭動脖子,往山下看去,好像真的能清楚地看到山莊的樣子。
心里有了信念,腿上也多了幾分力氣,在鐘政南的攙扶拖拽下,強撐一口氣,終于走到山腳。
在踏上堅硬的泊油路那一刻,江茉癱倒在地,簡直都想親吻腳下這片大地了。
然后才悲催地想到,好像,這里離山莊還有好長一段距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