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止神情恍惚地帶著白阮阮離開了慈寧宮。

……封皇貴妃本來只是用來懟前朝大臣們的話，如今就這么輕而易舉地實現了。

最讓人想不到的是，明明之前沒和他說過一句話的小白團子，竟然能和柳夢然聊得那么歡暢。

君止突然覺得自己的頭上多了點什么，隱隱發著綠。

回到寢殿，君止握著白阮阮的手腕讓她坐在椅子上，自己坐在了她的對面，神情嚴肅。

“說吧，你都瞞了我什么事？”

“……”

“還不打算和我說話嗎？我看你倒是和太后聊得開心。”

殿內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酸味，白阮阮眼睜睜看著傻白甜小皇帝突然變得聰明且別扭，差點忍不住笑。

她頓了頓，小聲地開口：“對、對不起。”

“……你道什么歉。”君止眉頭微微皺著，他倒不是非得論明白對錯，只不過有點不理解，明明是他的貓，好歹也養了一年了，到頭來卻不和他親近，反而向著外人。

這種事情擱在誰身上都會受不了。

“算了，先不說你不理我的事。太后把你叫過去，是不是說了什么？”

白阮阮點點頭：“她讓我盯著你，有什么異常情況就向她匯報。”

白阮阮一句話就總結了柳夢然自導自演的一大出戲，直擊要點，毫無保留。

君止：“……”

倒……也不必這么直接。

白阮阮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紫色的眸子微微發著亮，眼底從一而終的信任，燙的君止胸口發熱。

不論宮里宮外有多少人等著看他的笑話，即便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站在他的對立面，他身旁還是會有一只小白團子，全身心地支持他信任他。

這種感覺對君止來說無異于最難過的時候有人安慰陪伴，一輩子也忘不掉。

“……你放心，我不會聽她的話，我只相信你。”

“……”

少年皇帝被剛化形沒幾天的小貓咪撩了個正著，臉頰微微泛紅。

“……咳，如、如此甚好。”

“對了，”君止突然想到一件事，皺著眉問：“方才我聽柳夢然叫你‘軟軟’，是怎么回事？你還有別的名字？”

白阮阮：“……”

她本來就叫“阮阮”好吧。

還不是小皇帝自作主張給她改了那么難聽的名字，如今終于能開口說話，還不允許她糾正回來了？

白阮阮眼神無辜，語氣天真：“是‘白阮阮’，我出生后父母給我取的名字，不過你若喜歡的話，也可以叫我小白的。”

“……還是叫阮阮吧。”君止面上浮現出一絲羞愧，估計是經過對比之后，也發現自己取的名字有點草率了。

“你父母……也可以像你一樣變成人嗎？”

“嗯。”白阮阮點了點頭：“只不過他們很久以前就離世了。”

白阮阮撒了慌。

其實她沒有父母，從有記憶開始，她就一直是一個人了，在天庭流浪了幾年，就被神君給捉了回去。

剛開始流浪的時候她經常吃不飽肚子，后來發現天庭有不少神仙養了坐騎，都是很兇的猛獸，被關在籠子里。

白阮阮仗著自己身形小，骨頭柔軟，每次都鉆進籠子，從他們的口中搶吃的。

貓咪的反應敏捷，白阮阮大多數時候都能逃掉，只是偶爾也會翻車，被大家伙一巴掌拍在身上，整個身體都會疼好久。

后來被神君帶回家，過的就一直是幸福日子了。

白阮阮臉上有種說不出的落寞和想念，像一根刺一樣扎在君止的心口處，泛著尖銳的疼。

他手指動了動，突然有種想要把小貓咪抱在懷里，呵護一輩子的念頭。

“……別難過了，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你可以毫無保留地依賴我，不論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的，就必定會滿足你。”

白阮阮聞言，眼神一亮：“那，今天晚上可以一起睡嗎？”

君止：“……”

君止：“？”

“……什、什么？！”

白阮阮眼底的光瞬間熄滅，變得落寞：“不能的話，就算了。我以前在外面流浪的時候，很希望能有個同伴，這樣睡覺的時候就能窩在一起，不用再挨凍了。”

所以她變成原形的時候，就特別喜歡在神君的腿上躺著，安心又溫暖。

這話一說出口，瞬間又往君止的胸口處捅了柄刀子，開始心疼起小貓咪的過往。

好在阮阮后來遇見了他，否則她還不知道要獨自面對多少危險。

君止的昏君屬性再次被激發，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答應了“一起睡”的事。

直到晚上，君止躺在寬大的龍床外側，才覺得事情似乎有點不對。

……怎么就鬼迷心竅的答應了呢。

即便阮阮以后會成為自己的皇貴妃、成為他的皇后，可天地良心，他從未對阮阮起過任何不該有的心思。

但有時候想法卻不受控制。

眼下白阮阮就躺在他身旁，小貓咪很依賴人，哪怕君止都挪到了床的最外邊，白阮阮也不依不饒地，非要和他靠在一起。

胳膊被她抱在懷里，偶爾翻身，還能感受到某種很奇妙的感覺，和她的名字一樣，很軟……

“轟”的一下，君止臉頰爆紅，他眼睫劇烈地顫抖著，手腳都僵硬地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白阮阮睡著了也不老實，喜歡緊貼著溫暖的來源，于是更肆無忌憚的，把整個人都纏了上去，這下君止徹底睡不著了。

一連三日，眼看著皇上眼底的烏青越來越嚴重，面積也越來越廣，哪怕是對君止寵愛白阮阮樂見其成的柳夢然，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生怕君止年紀輕輕就被掏空了身子，她再也沒了能掌控的傀儡。

于是今天在早朝上就提出了要冊封白阮阮為皇貴妃的想法。

“不若就把日子定在七日后，冊封皇貴妃是大事，僅次于皇帝娶妻了，這幾天就讓阮阮先搬出去，好好準備一下。”

……可別再整日和皇帝膩歪了。

前朝大臣們摸不準太后的心思，明明之前不讓陛下和其他妃子同房的是她，如今突然破了例，讓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子成為皇貴妃的也是她。

一國太后，就這么出爾反爾？